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遇白衣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遇白衣

就在此時,麵條已熟。

孟離用筷子挑了一碗,兌湯,又以青蔥香葉點綴。

「來,你們誰先吃!」

孟離將麵湯遞了出去,眾人面面相覷,就好象商量好一樣,誰都沒有去接。

正準備狠狠打臉的孟離,見到這一幕,有些站不住了。

「喂,你們這樣可就有點過分了。」

「不知這碗面,可否讓在下一嘗!」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有一聲傳來。

眾人聞言一驚,紛紛向院外看去,就見一白衣公子,在一名白髮老者陪同下,從前廳位置,緩緩走了進來。

白衣男子雙手抱拳,笑道:「剛才在門前經過,聞到院內香氣正濃,便不請自來。若有打擾之處,還望諸位多多包涵。」

白衣少年,風度翩翩,一言一行皆有禮法,尤其是那發自肺腑的真誠,很快便引起重人好感。

「兄台客氣了,這碗魚湯麵你請便。」

孟離取了一雙筷子放在碗上,雙手將熱騰騰的面遞過去的同時,偷偷打量起這位不請自來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略微年長於他,從面相上來看,應比他大上兩三歲。

白衣勝雪,肌膚也勝雪,劍眉星眸,目光深邃,甜甜的笑容中透著一絲憂鬱。

手中提劍,劍寬兩指,配一純銀劍鞘,上無半點點綴之物。

他的劍,彷彿已與他的人融為一體,即便吃面時,也沒有將劍放下,期間,白髮老者見他吃面不便,特意上前以雙手捧碗,但卻被少年搖頭勸退。

少年一手握劍,以小臂和胸膛將碗夾住,另一手持筷,夾面而吃。

他的動作很輕,以筷子挑起麵條,一根根將其放進口中,慢條斯理,斯斯文文。

他就這麼一根接一根的吃,不停頓也不說話,吃完麵條,又將碗中的湯喝凈,一滴不剩。

「多謝款待!」

吃完面的白衣少年,將空蕩蕩的碗轉交給孟離。

眾人見他表情平靜,紛紛露出好奇。

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卜玉看看那一滴不剩的茶色面碗,突然有些後悔。

早知道剛才就不裝什麼矜持了!

孟離接過空碗,笑問道:「這碗魚湯麵,兄台可還滿意?」

白衣少年淡淡道:「很不錯!」

白髮老者聽到這一句,立刻上前一步,取出一張印有大通錢莊字樣的百兩銀錢,遞向孟離道:「這是我家主子的面錢,公子請收下。」

大通錢莊通南北!

作為橫跨兩國,在兩國重要城市都設有站點的大通錢莊,也是被世人公認的第一錢莊,由此錢莊開具的銀票,不僅能在南唐內通行,即便到了北梁,也一樣有效。

不像有些錢莊,開具的銀錢,只能在南唐境內流通。

因為大通錢莊地位超然,通常也只與名門望族合作,就說這界水城中,便只有那七個一流家族,才能將銀子存入錢莊。

這位白髮老僕,隨隨便便就取出一張大通銀票,身份必然不簡單。

孟離沒有在意這些,而是看着對方皺起眉頭。

這位老先生,聲音尖銳,似在刻意壓抑,就像一把嗆毛鐵劍被指甲重重劃過,讓他很不舒服。

劉風流見到這一幕,忽然一聲冷笑,道:「呦呵,這是瞧不起誰呢?有錢就了不起嗎?」

年少多金的劉大少,也許用錢砸人砸慣了,最看不得的就是被人用錢砸!

白髮老者面無表情道:「我家主子既然覺得不錯,這碗面便值這個價錢。」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

一百兩銀子的一碗面,你倒真是敢說!

胡不歸若有所思道:「據我所知,咱們南唐被公認為天下第一面的就是中州城最正宗的錦繡面,不知公子可嘗過。」

白衣少年道:「中山食府的錦繡面十兩紋銀一碗,在下吃過幾回,倒也物有所值。」

卜玉像是聽懂了什麼,迫不及待道:「你剛才吃的這碗面,比那錦繡面又如何?」

白衣少年看着孟離,笑道:「這位公子的魚湯麵,面滑湯濃,將魚湯麵特有的鮮字發揮到極致。在我看來,更勝那錦繡面十倍。」

卜玉不敢置通道:「這碗面真的值一百兩銀子?」

白衣少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向孟離,感慨道:「魚湯麵本是一種很普通的面,但你卻在其中加了一樣東西,讓這碗面升華到新的高度,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青稞果的穀皮。」

孟離驚訝道:「我往麵粉中參雜了青稞果的穀皮,用以提升口感,想不到竟然被你猜到了!」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在麵粉中參雜穀皮,是北梁常用的做法,公子去過北梁?」

北境山脈眾多,耕田稀少,穀物十分緊張,生活在北梁的老百姓,很少能吃到細糧。

最早時,參雜穀皮,也是為果腹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

孟離搖搖頭道:「我沒到過北梁,但我父母卻去過,這魚湯麵就是由我母親所改良。」

白衣少年暗道果然,扭頭對白髮老者道:「曲老,這位公子在麵湯中融入的感情,可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將銀票收起來吧,莫要玷污了他。」

白髮老者收起銀票,一句話都不多說。

白衣少年感慨道:「公子的魚湯麵倒是讓在下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回憶,若是能經常吃到就好了。」

孟離笑道:「這有何難,兩日之後我將再次開辦麵館,閣下若是想吃,隨時可以過來。」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好,兩日之後,易某定當前來。」

從宅子裏出來。白髮老者亦步亦趨跟在少年身後,感受到少年越來越快的腳步,老者臉上生出一抹笑意。

「王爺的心情似乎不錯!」

聽到老者的稱呼,年紀輕輕卻已經貴為王爺的白衣少年,板起臉,佯怒道:「曲總管,跟你說了多少次,在外面就不要這樣稱呼我了。我現在是易公子。」

「是,易公子。」

易是皇姓,南唐國便是老易家的天下。而此時走在界水城喧鬧街道上的白衣少年,其實就是當今帝王治文帝僅剩的兒子。

南唐國治文帝,文韜武略,為南唐文武第一的帝王,譽有聖王之民。

治文帝雖為一國之君,但這一生卻只有一位妻子,也就是早已亡故的安陽皇后。

安陽皇后這一生共為治文帝誕下兩名皇子。

大皇子易無生,於十四年前,在兩國停戰之後,因為一場不知原因的伏殺,死於臨關之外的紅土陂,屍骨未存。

剩下的便是這二皇子,易無心。

易無心人如其名,對於包括皇位在內的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即便父皇治文帝近兩年因身體原因逐漸開始退居幕後,國中的大小事,也還是全部都推給他皇兄那年僅十四歲的遺腹子。唯獨對劍道,一往情深。

白衣少年笑道:「不過那碗面,倒是讓我想起小時候,母后做過的幾樣小吃食。」

被易無心稱為曲總管的白髮老者神色一沉,露出一抹哀思。

易無心的母后,便是曾貴為一國之母的安陽皇后。

安陽皇后出身北梁落魄貴族,后得當今陛下搭救,這才來到南唐,成為南唐的一國之母。

安陽皇后和治文帝的感情故事可歌可泣,其中受到的挫折也不少。

當初安陽皇后在生下易無心時,曾動了胎氣,雖得名醫搶救,保住一條性命,但這身體,卻已是大不如前。十四年前聽到痛失愛子后,更是一病不起,沒過幾年便撒手人寰。而這也成了這些年治文帝身體愈發糟糕的導火索。

因為曾為北梁貴族的緣故,從小在北梁長大的安陽皇后,最喜歡的就是往麵食中參入青稞果的穀殼粉。

想來是那碗魚湯麵勾起了王爺對皇后的思念之情。

畢竟是母子連心啊!

「公子若是喜歡,以後多來幾次便是了!」

易無心不置可否,指了指老者腰間的布袋,笑道:「先將這十枚傳武令送到鑒鏡府再說吧!」

易無心貴為南唐王爺,不坐鎮中州,反而來到界水城,自然有着一定道理。

此次界水城傳武在即,朝廷頒下十枚傳武令,易無心便是為此而來。

當然,送傳武令這種小事,還用不到他親自出馬,之所以會到這裏來,更多的還是要遠離中州那個是非之地。

生在帝王家,又有哪個不戀權?

偏偏易無心就是一個怪胎。

不戀皇權,只戀劍,皇宮裏的那些麻煩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實在推不掉,便乾脆來一個眼不見為凈。

治文帝也了解他這個扶不起的性格,數年前就已經放棄讓他繼位的打算,反而陪養起易無生的遺子,事實證明,年紀更小一些的小皇孫,反而更有成為一國之君的資質,經過治文帝數年潛心培養,不論謀略還是魄力,都已快要青出於藍。

就在這時,一隻紫色鷹隼從界水城上方盤旋而至,落在白髮老者肩頭。

老者看着這隻被稱為南唐國獸的紫羽石鷹,神色一變,待看到紫鷹身上傳來的消息時,更是神色大變。

如今已過七十,早已是滿頭白髮的曲公公,在將手中信紙遞給易無心后,沉聲道:「咱們這位未來儲君,已經開始對尚書省動手了。」

易無心看過這張可以改變南唐格局的信紙后,面無表情的將信紙揉成一團,隨手丟在街邊。

「尚書六部早就該整治整治了。不過,我這位小皇侄,最相動的其實還是中書省,不過中書省的勢力盤根錯節,又有左相陳同普權勢滔天,就連我那父皇都沒有辦法。他自然也不行。」

曲總管手捻白髮,遲疑道:「可是這六部之中有不少人心向王爺,小王爺他這樣做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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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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