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馮彧的用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馮彧的用意

從城中來,到城中去。

這些死士在來之前,就已有了詳盡的安排!

他們逃的飛快,或是飛檐走壁,或是直接從人群頭頂踩過。

這是相當精妙的安排。

孟離無法去追,也不可能去追,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去。

可就在那些死士即將走出通道,逃之夭夭的時候,周明帶着他的士兵出手了。

常年練習戰陣的士兵,每一個都孔武有力,在周明的指揮下,很快便將四名死士擒了下來。

周明命人找來繩子,將死士們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閆地龍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來到孟離身邊,低聲道:「這些死士是袁玉庭的人。」

孟離早已心知肚明,冷笑道:「你也是來殺杜妄的?」

閆地龍諂媚道:「您這是哪裏的話,我是來棄暗投明的。」

孟離沒有理會閆地龍,來到周明面前感激道:「多謝大人援手。」

早在周明出現時,孟離就已經認出了他,這個人就是前天晚里在城中縱馬時遇到的巡城隊長。

「不必在意,這是我職責所在。」周明擺擺手,不以為意。

「在下還有一事,希望能夠得到大人幫助。」

「你說。」

此時,城內牆角下,正立着兩匹軍隊的戰馬。

孟離指著戰馬道:「我想跟大人借兩匹馬。」

軍隊的戰馬豈是能夠輕易外借?何況他們並不熟識。

孟離也是抱着試試的心思,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答應了。

「這兩匹戰馬,你可以騎走。」

孟離雙手抱拳,再次表情感謝。

此時,城門下已經清理出一條通道,孟離帶着杜妄進城,騎上一匹戰馬,又將另一匹戰馬交給閆地龍。

「上馬,跟我去南城刑場。」

南城刑場,罪犯浮法之地,自從成為界水城的刑場,在這裏被處決的罪犯,至今已不下千人。

清晨十分,陰冷的刑場上空無一人,直至薛白齊被押入刑場時,這裏才多了一絲生機。

一路被囚車吸引過來的人們,將刑場團團圍住。這些人大多不明所以,看着被押往刑台的薛白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袁玉庭藏在人群中,既緊張又興奮。

薛白齊已經被押到刑場,很快便會身首異處,只要他一死,這次的案件就會告一段落,他的事情自然也會不了了之。

哦對了,還有一個孟離……

不過,他已在城門處安排了死士,又有閆地龍在一旁掠陣,應該能將杜妄滅口。

只要杜妄一死,到時候便死無對證。

想到這裏,袁玉庭不禁向審判台上看去,就見一身黑衣的馮彧閉着雙眼,正襟危坐,不怒而威。

正是這位威儀十足的鎮塔使,他才能如此從容地應對眼前這場危機。

就在這時,穩坐判台猶如石像的馮彧忽然動了一下。

他睜開眼,向天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台下的官吏得到指示,朗聲道:「罪犯薛白齊,勾結武者,暗害常明聖僧,罪無可恕,開刀問斬。」

不少因好奇而來的百姓,聽到通報后才知道,原來這被押上刑台的年輕人,就是殺害常明聖僧的罪魁禍首。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有些剛在晨市買完菜的百姓,更是將手裏的菜葉掰開,扔向薛白齊。

「膽敢暗害常明聖僧,你個不得好死的傢伙!」

「殺了他,為聖僧報仇!」

「殺了他!殺了他!」

叫喊聲連成一片,傳入薛白齊耳中,既可笑又刺耳。

忽然,人群中有一纖細身影撲向刑台,緊緊抱着薛白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薛大哥絕不可能是兇手!」

淚水從眼角划落,范羨霖柔弱的身影就像闖入狂風暴雨,無助又絕望。

薛白齊心痛地看着她,想要為她擦拭淚水,但在雙手被反綁的情況下,他卻無能為力。

「羨霖,不哭!」

他只能強顏歡笑,用這僅存的樂觀來安慰她。

誰知,范羨霖哭的更加悲慘……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回蕩在刑場上,范羨霖已哭啞了喉嚨,聲音由尖銳到低沉,漸漸感染了人群。

眾人停止投擲,也停下叫罵聲,不忍地看着那瘦弱無助的身影。

馮彧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揮了揮手。

「把她給我拉走!」

一名持刀護衛領命上前,像一具冰冷無情的機器,一把將范羨霖拉了起來。

身材纖細的范羨霖,如何能抵得過一名魁梧男子的力量,可即便被拉了起來,她仍然死死抱着薛白齊,指甲崩裂也不肯鬆手。

「我不走,你們要殺,就連我一起殺吧!」

「這個賤人!」

袁玉庭看到這一幕,咬牙切齒,臉上浮滿怨恨。

薛白齊如今死到臨頭,她竟然要跟着一起陪葬?

滾蛋!可惡!死不足惜!

馮彧不悅道:「磨磨蹭蹭幹什麼?」

持刀護衛聞聽訓斥,雙目中凶光一閃,便要動用武力將范羨霖拉離此處。

可就在這個時,一道冷哼聲突然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放肆!」

護衛好像聽出了對方的身份,身體一僵,愣在原地。

人群一陣涌動,一身白色官服的白也隨後走出,來到刑台上,冷冰冰地看着護衛。

「誰給你的權利?竟然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對付一位姑娘。」

侍衛鬆開雙手,做錯事般低下頭,畏懼道:「大人,我錯了。」

「下去吧!」

侍衛不好忤逆,乖乖退下擂台。

白也將范羨霖從地上扶起,輕聲道:「沒事吧。」

范羨霖泣聲道:「請大人為薛大哥做主。」

白也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緊接看向高坐在審判台上的黑衣男子。

「馮彧,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白大人慎言。」馮彧冷冷一笑,站起身道:「朝廷規定,凡與武者有關的案件判罰,皆有鎮塔使負責。我身為界水城鑒鏡府鎮塔使,受朝廷之命審理此案。白大人難道有什麼不滿嗎?」

白也面色陰沉道:「我若不滿又該如何?」

馮彧面無表情道:「你是朝廷親設撫鏡使,地位崇高,雖不涉案件,可卻有監管之職。你若對這結果不滿,可以啟動這項職權,將此次案件推翻重審。」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

白也眯着眼,再次仔細打量,此人心思之深沉,他以前竟然沒有看出!

不只撫鏡使,鎮塔使也有監管之能,這也是為了讓撫鏡使和鎮塔使互相掣肘,防止一家獨大。

但為防止兩使職能混亂,相互消耗,朝廷對兩使的監管許可權,又給與了極大限制,使其不得濫用。

不論撫鏡使,還是鎮塔使,一旦動用這項特權,必然要付出極大代價。

馮彧冷笑道:「不過是停職一年,怎麼,你怕了?也許你能抓住我的痛腳,率先將我趕出界水城。」

白也沒有反駁,而是在心中暗暗盤算。

這件事顯然是馮彧刻意為之,為的就是將他暫時趕出界水城。

至於他所謂的痛腳……

根本不會存在。

即便這個案子存在誤判的情況,到時候只需找一個頂罪羊,便可輕易化解。

馮彧不僅不會受到影響,還會成為鑒鏡府的權力巔峰,哪怕只有一年的時間。

白也向刑台上的薛白齊看了一眼,心中疑惑更深。

馮彧究竟要幹什麼?為了獨掌鑒鏡府,甚至不惜得罪老薛?

不過,這馮彧運氣也真是好,若不是老薛有事外出,今日無法返回,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白也想不通,但有一點可以看出,馮彧此次必然圖謀不找。

救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如今看來,薛白齊開刀問斬已成定居,即便孟離及時回來,也已經無濟於事。

唯一能夠拯救薛白齊的辦法就是推案重審。

這是一場結局已定的賭博,賭或不賭,並無差別,但他卻有不得不賭的理由。

「好,這樁案子我審了。」白也雙目放光,透著決定,不論馮彧有何目的,他都不能退縮。

「我正等着你這句話!」

馮彧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他的目的已經達成,至於袁玉庭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自白也現身後,袁玉庭心裏便透著一陣不安,直至要重審案件,他才如夢方醒。

他怨恨地看着白也和馮彧,面容由陰厲漸漸變為猙獰。為什麼要重申?為什麼要答應?為什麼不能讓薛白齊乖乖去死?為什麼都要和我作對?

還有孟離!還有杜妄!

他們兩個為什麼也要給我找麻煩?

不對,我還沒有輸,我還有閆地龍,還有那些死士,也許他們已經得手,我不能慌,不能慌!

就在袁玉庭強自鎮定時,讓他絕望的一幕出現。

孟離帶着杜妄縱馬而至,在他身後,閆地龍騎馬相隨。

而當閆地龍像個下人,將孟離恭恭敬敬扶下戰馬時,袁玉庭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天都要塌了。

接下來的發展,就如預料的一樣。

白也重審案件,在杜妄和閆地龍的指證下,袁玉庭百口莫辯,只能承認雇兇殺人的事實。

殺人償命,自古不變的道理。

袁玉庭雇兇殺人,更是罪加一等,被白也當場判為死刑。

袁玉庭的父親袁知章在得知這件事後,發動了袁家所有力量,即便付出巨大代價,也未將結果改變。

至於杜妄,最終也是難逃一死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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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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