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重逢

第六百一十章 重逢

夕陽下垂,餘暉照在院子裏,染紅了院子裏的棋盤,也染紅了棋盤兩側的身影。

看着對弈而坐的兩人,孟離內心緊張,不敢再向前。

時隔數年,孟江西已經年過半百,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原本斷掉的臂膀,接上了一個義肢,倒也便利。

相比之下,老村長的變化反而並不是很大,仍舊是老態龍鍾,神態溫和。

擎山客看了眼孟離,走向遠處,給他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夕陽西下,完全落下山去。

完成對弈的孟江西和老村長活動着身體站了起來。

「哎呀!老了老了,坐了一下午,腰都酸了。」

孟江西反手拖腰,慢慢扭動身體。

老村長一邊收拾棋盤上的棋子,一邊冷哼道:「你這小王八蛋,在我面前還敢說自己老,剛才下手這麼狠,也不知道讓着我這位老人家。」

「好不容易贏你一次,當然不能放水了。」

孟江西哈哈一笑,當他扭身看向院外時,身體忽然定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是,是你嗎?」

看向院外的那道身影,他的聲音因緊張而顫抖起來。

「這是看見什麼了?」

老村長見孟江西神色異常,鍋著腰向院外看去。

和孟江西一樣,在看到院外的身影時,他的身體也定住了。

「是孟離嗎?」

孟離不再遲疑,立刻跑入院內,來到二人面前。

「村長爺爺,老孟叔,我來看你們了。」

「孟離你回來了!好!太好了!」

老村長緊緊握著孟離的手,激動地不知說什麼。

「今天你們都別走了,就在我這裏吃,我要痛痛快快地跟你們喝一杯。」

孟江西苦笑。

天知道這老頭因為身體的原因,已經多長時間沒喝酒了。

他看着孟離,關心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孟離道:「聽您這意思好像不歡迎我?」

孟江西綳不住了,「胡說,我能是這個意思?」

孟離嘿嘿一笑道:「我有事到北梁去一趟,找不到船,思來想去只能來找您了。」

「去北梁?」

孟江西皺眉道:「這些年兩國開戰,你不安分一些,瞎跑什麼。」

孟離胸膛一挺道:「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憑我現在的實力,這世上已經很少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這麼說你是學有所成了?」

「還行吧!」孟離摟着孟江西的肩膀,臭屁道:「怎麼跟您說呢?咱們西州有個宗門叫白劍洞您知道嗎?」

孟江西敬畏道:「這怎麼能沒聽過,白劍洞可是咱們西州第一宗門,聽說他們的老洞主已有神仙之能,裂山斷海,無與倫比。」

「這就對了。」孟離抬起手,拇指和食指在孟江西面前比了一個極小的距離。「我和老洞主的差距,大概也就只有這麼一丟丟吧!」

這些話,孟江西自然一句都不會信。

瞥了孟離一眼道:「你們一個個都這樣,非要去學什麼武功,你這樣,孟柔和孟楠也這樣。」

孟離正色道:「聽說孟楠已經三鍛了,以他這個年紀已經很不錯了!」

「孟楠我倒是不擔心,就是孟柔那丫頭……」

孟江西摸著斷臂處的義肢,神情複雜,當初為了給自己配這麼一條胳膊,那傻丫頭就這麼把自己給賣了。

孟離道:「柔妹現在很好,您不用擔心。」

「你見過她了?她有沒有受委屈?」

孟江西神情激動,一把將孟離抓住。

孟離苦笑道:「幾年前我是見過她一次。她的師父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絕命神醫,有此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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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敢欺負她。」

「絕命神醫,這個名字我怎麼聽着耳熟呢?」

孟江西眉頭一皺,緊接色變道:「絕命神醫不是六大魔頭之一嗎?孟柔跟着這樣的人,完了,完了……」

正常人聽到六大魔頭,都是這個反應。

但與六大魔頭有過接觸的孟離卻知道,六大魔頭並非窮凶極惡之徒,只是不被世俗理解罷了!

孟離道:「老孟叔不必緊張,神醫前輩雖有魔頭之名,人卻不壞,而且柔兒跟着他,還能學到一身醫術,何樂而不為?」

「她不會成為女魔頭吧!」孟江西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孟離啞然失笑。

「放心,不會的。」

此時,抱出一壇陳釀的老村長,站在大門口向他們招手。

「先別說了,快來跟我喝酒。」

孟離低聲道:「老村長什麼時候這麼好客了?」

孟江西回以三個字:「饞酒了。」

吃完晚飯,孟江西在孟離的陪同下回家。

回去的路上,孟江西繼續最初的話題。

「你真的要去北梁?」

「必須去!」孟離點了點頭。

有些事,既然無法阻止,不如助其一力。

孟江西輕嘆道:「那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就把我的船開走吧!」

「那感情好,您的船我開着最順手。」

孟離剛學武的時候,跟着孟江西捕了兩年魚,他那一手船上技藝,便是那時練出來的。

將孟江西送回家,孟離轉身來到對面的院子。

這裏是他的家,曾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雖然離開已有數年,但這裏卻異常乾淨,沒有雜草,沒有落葉,也沒有塵埃。

顯然這裏常有人打掃,而這個人,除了孟江西,又還會是誰呢?

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一道人影飛入院中。

他看着飛入院中的擎山客,帶着歉意道:「抱歉,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裏停留一晚了。」

「沒事。」擎山客毫不介意,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說道:「這裏就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孟離點點頭,感慨道:「這裏承載了我太多的回憶。」

他伸手向後一指道:「村子後面有一座山,我的母親就葬在那裏,崇武十二年,我師父來到這裏,教了我兩年的功夫。」

擎山客眉頭一挑。「你是說燕行觀?」

「前輩認識我師父?」

擎山客感慨道:「你師父可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年輕的時候沒少闖禍,我想不認識他都難。不過他的天賦的確沒得說。」

「在當時他是不是天賦最高的一個人?」

江湖傳聞,近二十年前的江湖屬於燕行觀。

當時的燕行觀究竟是何等驚才艷艷?難免會讓孟離感到好奇。

擎山客坐在孟離身旁,回憶道:「天賦最高?那倒也未必!」

「還有人天賦超過我師父?」孟離驚了。

擎山客道:「是有這麼一個,不夠後來退隱江湖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可惜!」

孟離為那人感到惋惜,天賦超過他師父,那人若能一直堅持下去,恐怕早就已是塑命境了。

「這就是江湖啊!」擎山客指著天上的月亮,感慨道:「就好比這天上的明月,雖然有圓有缺,始終都是那一個,不會為任何人而停駐。」

沒有人是這個世上的主角,即便再出色,也不過是這芸芸眾生的一份子,遲早要泯滅在這歷史的長河中。

孟離端坐身軀,面容敬畏。

學武第一天,他的師父便告誡過他,武學一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幸好,他從來都沒有懈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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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不等天亮,孟離便出了門,向後山而去。

雜草山,依舊是雜草叢生。

孟離上山,沿山路而行,最終來到兩座墳丘前。

「母親,慧姨,我來看你們了。」

初春時節,草長鶯飛,墳丘上的雜草已經開始露頭。

孟離將雜草清除,拿出準備好的香燭點燃。

這次回到孟家村,除了借船,拜祭兩位長輩,是最重要的事。

此時天色已亮,山道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孟江西的身影緊接出現。

「我就知道你回來這裏。」

孟江西手裏提着祭品,孟離接過分擺在兩座墳前。

「老孟叔,這些年謝謝你了。」

「這都是我該做的事情。」孟江西看着孟離道:「什麼時候走?」

孟離看着母親的墳丘,不舍道:「馬上。」

「船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自己開走就可以。」孟江西說完,拿出一個玉墜放到孟離手中。「這個玉墜是我幫你收拾屋子找到的,現在物歸原主。」

孟離驚喜地看着手中的玉墜,這枚水滴狀的玉墜,他曾見母親佩戴過,後來弄丟了,為此母親還傷心了一段時間。

「謝謝。」將玉墜掛在腰帶上,孟離抱了抱孟江西,表示感謝。

孟江西哈哈一笑,轉身下山,不再打擾孟離。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不久之後孟離下山,與擎山客直奔村子後面的河岸。

孟家村背靠的河流,是淮川河的主流,水流湍急,簡陋的岸口上,十數只漁船漂浮,漁船上有漁民工作的身影,為之後的出航做準備。

在漁船邊緣,最靠近岸口的地方,一隻小漁船隨着微微蕩漾的波面上下起伏。

「這就是我們的船!」

孟離看着這隻再熟悉不過的漁船,神色感慨,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段不畏風雨的日子。

「你確定這條船能將我們帶到北梁?」

擎山客看着在河面靜靜漂浮的小漁船,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淮川河風急浪高,尤其是通往北梁的流域,最是兇險。

這麼一條小船能行嗎?

孟離笑了:「有我在,沒問題。」

正在其他船隻工作的漁民,見孟離二人登船,紛紛感到疑惑。

「咦,那兩個人是誰?他們怎麼上了村長的船?」

自從孟江西當了村長,已經好久沒有出船,不過他的技藝卻都傳了出去。

現如今,孟家村組成了捕魚隊,收入比幾年前翻了好幾番。

人群中,一名不到三十的青年漁夫,看到孟離后神情一震。

「這不是孟離嗎?他回來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眾人恍然大悟,繼而激動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咦,還真是孟離,這孩子長大了,模樣發生不小的變化,險些都認不出來了。」

「是啊是啊,這小子怎麼回來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村長在清理他的漁船,還在奇怪村長怎麼又重操舊業了,原來是孟離回來了。」

「前幾年聽說這孩子在界水城混得不錯,這麼多年過去,也是一個大人物了吧!」

「對啊!你們看他後面那灰衣老僕,這氣度可不是一般僕人具備的……」

眾人的議論聲漸漸傳到孟離二人耳朵里。

聽到最後一句,孟離難免尷尬。

「前輩,讓您見笑了。」

「無妨,我們出發吧!」擎山客大手一揮,不以為意。

給韓嶗山做了二十年的僕人,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對擎山客恭敬一拜,孟離來到船邊,向眾人揮手示意,而後在眾人的歡送聲中向北遠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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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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