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假裝

()夜深，萬籟俱靜。一輪皎潔的明月緩緩地升起，像一盞明燈，高掛在天空，為漆黑的大地帶來光芒。幽藍的天空中點綴著無數的星星點點，就像是在黑暗中閃爍著耀眼光芒的夜明珠，襯托著月亮。一縷清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進了蘇以晨的房間當中，為她的房間鍍上一層銀光。不過面對着如此的美景，蘇以晨卻只是煩躁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眠。又在床上翻了許久，她終究敵不過失眠的摧殘，放棄地披起一件外衣，走出門外。鄉村的夜晚，特別的安靜。晚風輕拂，搖晃的枝椏在月光的映照下，就像是翩翩起舞的妖艷舞女；此起彼落的蟲鳴聲是他們地音響；耀眼燦爛的月光就是她們的的燈光；空曠寂靜的大地就是她們的舞台。閉起雙眼，感受着大自然的奧秘，蘇以晨感覺到自己的心靈被凈化一般。驀然間，她似乎感受到一股熾熱的視線。當她睜開眼睛，看見齊唯風早已坐在庭院處的一張木凳上，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於黑暗中閃爍著詭秘的光芒，讓蘇以晨無法摸透的光芒。接觸到齊唯風的出現，蘇以晨就像是被催眠一般，雙腳不受控制地往齊唯風的方向一步一步地靠近。只是當她走到齊唯風的面前時，兩人卻只是互相對望，不發一言。今天的鬧劇，因為他的一句不會原諒而劃上句點。然後兩人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若無其事地繼續割草施肥，恍如剛剛尤麗的到來不過是幻景。他沒說；她也沒問。他覺得難以說出口；她覺得沒有資格問。於是兩人就如同四年前一般，漠然置之地假裝什麼事情沒有發生。即使兩人之間早已劃下一條難以跨越的界限。想到這裏，蘇以晨心中黯然。既然明知道兩人連過程不會有，又何必期待呢？她深深地望了齊唯風一眼，想要將他的臉龐嵌進心中。然後，轉身就走。但是，當她想要離開之際，她卻感覺到一隻溫潤的大手捉住自己的手臂。蘇以晨尚未反應過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經將她硬生生地拉下，跌坐在齊唯風的旁邊。下一秒鐘，一雙強而有力的臂彎已經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肢，不讓她離去。齊唯風調整自己坐姿，讓自己的頭靠在蘇以晨的肩膀上。「一下子就好！只需要一下子就好！讓我靠一靠。」近乎哀求的懇切，讓蘇以晨無法拒絕。就像是渴望許久般的，齊唯風始終擁著蘇以晨不放，彷彿自己稍微鬆手，蘇以晨就會從自己的面前消失。而蘇以晨也輕輕地靠在齊唯風的頭上，任由他緊抱着自己，互相感受到彼此的溫暖。遙望那綴滿星星的夜空，夜色依舊深邃，群星依舊明亮，蟲鳴依舊動人。到了明天，所有的一切是否也會依舊呢？突然，蘇以晨想起一首歌。假裝多好，我只要只想要再擁有一秒，去相信你的擁抱，一直會讓我依靠，繼續等待，心甘情願地不想逃。接下來的幾天，齊唯風和蘇以晨依然是居住在大嬸的茅屋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爾教導三個小瓜讀書寫字，不時陪着大嬸洗衣做飯。雖然不比當家時期的風光，卻洋溢着滿滿的愛心與溫暖。蘇以晨甚至產生著這樣的錯覺，就這樣度過一樣，也許不錯。「……朦朧中，人魚公主看到王子帶着他美麗的新娘正在尋找她。他們悲傷地望着那翻騰的泡沫，彷彿已經知道她縱身跳到波濤里去了。人魚公主化作空氣親吻著新娘的面龐，朝王子微笑着。然後，她就跟空氣中的其他孩子們一起，浮在白璧無瑕的雲層之上，升入了空氣里去了。」和諧的夜風輕輕拂動蘇以晨的髮絲，她坐在茅屋的外端，摟着嬌小的老么，手中輕輕地扇着涼風，半倚在藤椅上說着人魚公主的童話故事。「人魚公主好可憐哦！為什麼她就要如此化作空氣啊？」老么像是模範生一般舉手提問道。「因為她相信，這樣是對王子最好的結局。」聽見老么的問題，蘇以晨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小時候，她也曾經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當時的想法是，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她就不毫不猶豫地搶過來。現在，她卻似乎可以理解人魚公主的做法。「我們回來啦！」正當蘇以晨思索著人魚公主的故事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嬉笑聲。抬起頭，只見齊唯風兩手牽着兩名蹦蹦跳跳的小瓜從外面進來。乍看之下，還真像是和睦的父子。「我回來了。」看着蘇以晨摟着老么，倚在藤椅上說故事的模樣，眼角更添笑意，對着蘇以晨重複著剛剛的一句話。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語，不過蘇以晨卻覺得一股暖意在心中敞開，散佈在她內心的每一個角落，讓她也不禁地露出一絲微笑。「當家！」突然，一個久違的稱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美好。兩人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男子急急忙忙地往兩人的放想走來。蘇以晨認得，他是邢望的豬朋狗友之一，貌似叫阿權。只是他和蘇以晨並沒有任何交情，應該就是邢望讓他過來的。而且看他風塵僕僕的模樣，似乎有重大事情發生。「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的，蘇以晨直接放下懷裏的老么，越過齊唯風的身旁，直接走到阿權的身邊將他扶起，焦急地問道。她了解邢望。雖然表面上看來邢望總是一副弔兒郎當不正經的模樣，可是她卻知道邢望實際上做事很有分寸，尤其是做自己吩咐的事情。既然他讓阿權如此急忙地過來，被流放的事情，說不定出現轉機。「當家，太子遇刺了！現在鎮內一片混亂，邢望讓我過來請你回去主持大局。」阿權靠着蘇以晨的手臂勉強支撐疲憊的身體，氣喘吁吁地說道。此話猶如晴天霹靂，蘇以晨雖然早已料到鎮內會有大事發生，卻再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太子遇刺！是誰幹的？這個疑團才剛在腦海中閃過，蘇以晨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看向齊唯風。同時，齊唯風也看着自己。腦袋飛快地轉動着，接觸到齊唯風的目光，蘇以晨的第一個想法是，不是他！第二個想法是，他不相信自己！第三個想法是，自己又何嘗不是懷疑他呢？「我們回去！」她知道，屬於他們的快樂時光已經過去了。打從一開始，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假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