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雨夜的歸來

()「你要跟我走？」蹲在地上的白起微笑地問著面前倔強的小女孩，那雙水靈靈的大眼裏充滿了堅定，似乎在告訴白起，她已經做好決定了。這樣，也好。「那我們回家。」白起溫柔地摸了摸方琳的黑絲綢似的頭髮。「家？哪裏？」方琳抬起紅潤白皙的臉蛋，定定地看着白起，眼裏有一些迷茫。「就是，我們住的地方。」白起心中一痛，忍住眼裏將要流出的淚水，輕輕地抱起了方琳，向西走去。黑色的背影被拉得老長，卻再也不孤獨了。遠遠地，稚嫩卻沉穩的聲音傳來，「老師，我跟你的姓好不好。」短暫的沉默，接着「為什麼？」白起輕輕問道。「因為，」小女孩想了想，看着漸漸遠去的，沐浴在如火紅光中的白色山莊，低低說道：「因為方希，沒媽媽了。」他只剩下……如果自己還姓方，那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嫩嫩的聲音，卻是帶着無限的孤獨和悲傷。白起的淚無聲地流下，面對着如火的夕陽。－－－－－－－－－－－－－－－－－－－－－－－－－－－－－－－－－－－－－－－－－－－－－－－－－「一個人，孤獨，寂寞。」一支長長的羽毛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在紙上刷刷地寫着。「嗯……」羽毛筆停下了，凌空微微甩著，好像是在努力地思考着，「有啦，『風雨夜，獨自在家。聽啊，暴烈的雨正在拍打着門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誒，不對呀，就是有人在拍射門環，蹲在桌上的小黑貓跳了起來。飛在空中的羽毛筆一下子掉到紙上，「啪」地一聲墨水噴出，點出的墨跡將歪歪斜斜的字跡掩蓋。「哎呦。」小黑貓竟然說話了，它無比惋惜地看着辨不出字的紙張哀嘆道：「我的詩呀。」看來它不止或說話，還會寫……寫字。「是主人回來了么？」小黑貓輕靈地跳到地上，甩了甩修長的尾巴。這隻小貓，叫夜，是白起的傑作，一具具有自我意識的機械偶，機械偶的奇迹，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在也找不到第二個像夜一樣具有自我意識的機械偶了。夜走到門口，它已經可以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了，不過還夾雜着陌生的味道，輕輕抬起爪子，把白色的小爪子按在門框上的一個小小的，只有夜巴掌大的陣法上，調動起一絲能量輸入。金色的陣法閃了閃，門響起了咔咔的聲響。白起在離開家之前，把門鎖上了，而鎖上的門只能從里打開。這扇門雖然看起來像是普通的木門，但是卻擋住了無數暗中要來盜取白起鍊金術資料的國家密探。門打開，果然是白起，她披着雨披，雨披下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麼東西。「我回來了。」白起微笑地對迎在面前殷殷搖尾的夜說道，冰冷的雨水從被凍得蒼白的臉頰滑落，打在地上。「怎麼全淋濕了。」夜責備地說道，看見白起走過的地板全是不斷滴下的水滴。「走得太急，又沒有想到會下這麼大的雨，所以沒帶雨具。」白起淡淡地說道，對這件事並不在意。解開雨披，夜看見了方琳，它呆了呆，好漂亮的小女孩。連夜也不由得發出由衷的讚歎。只是，雖然穿着玫瑰裙的白琳粉粉嫩嫩十分可愛，可是白琳眼中的冷漠和提防與一身公主似的打扮格格不入。夜看了一眼白琳如夜空般清澄冷漠的眼睛，愣了愣，頓時覺得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恐懼，好像是被野獸盯住了一樣，它轉過了頭。為什麼這個小女孩明明正是該撒嬌無理取鬧的年齡，卻像是被傷害過無數次的小獸一樣，對所有人都抱有深深的提防和漫無目的的恨意。不過，當她看向主人時，眼中就會有莫名的溫暖和令人難以忘懷的光彩。夜這才發現，白琳雖然穿的是蓬蓬的玫瑰裙，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有被屋外的狂風暴雨打濕，夜嘟了嘟嘴，它有點嫉妒了。「夜，你又寫詩啦。」白起看見鋪在桌上的白紙，笑着對夜說道。夜一聽，眼睛就亮了，興沖沖地跳上桌子，「可惜被墨水打濕啦。」它甩著尾巴得意地對白起說道。「詩？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叫詩？」白琳湊過來，對很是得意的夜就是一桶冷水潑下。「琳！」白起的溫柔的話有點堅硬了。白琳不會亂說話的，這樣做是因為習慣，習慣時時刻刻豎起全部的刺，攻擊一切處在快樂中的，讓她對自己的孤獨痛苦更加敏感的人。但是，因為自己的悲傷，而無理由地傷害他人，都是不對的。「幸好現在她已經回到我身邊了。」白起心裏想着，慶幸白琳並沒有完全陷入泥潭，自己還有機會挽救她。白起就是這樣的，心中的善大於惡，無論被傷害的如何痛苦，都堅守着農家女孩本身固有的淳樸的善之準則。被清雪和方陽傷害時，她選擇迴避；被方陽拋棄時，她選擇離開。一生唯一的復仇，是因為白琳的死而奮起反擊。如果白琳從小就呆在白起身邊，那白琳也一定會繼承白起那包容忍讓一切的大善，可是白琳是在無數的壓迫和仇恨的目光下長大，這註定白琳不可能忍讓一切，因為她知道，她一直站在懸崖邊上，退一步，就有可能是死亡。在狼群中存活並長大的，只能是狼。而白琳，是一直在惡狼之中艱苦求存的，她早已將自己磨練成了群狼中最兇狠堅毅的孤狼。要待在孤狼身邊，就會被無情地傷害，一直到它相信了你，那樣的信任就是永遠。夜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棒，呆住了，小嘴張著連得意的微笑都還沒來得及收起。低頭看了看滿是點點墨跡的白紙，淚流下，沾濕了臉頰上的黑毛。夜一扭頭，逃命似地跑出了還沒關上的大門，融入夜色之中。白起生氣了，因為對於一直以來在孤獨中陪伴在身邊的夜，白起已經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孩子。白起牽起白琳的小手，把她帶到門口，冷冷說道：「去把它找回來。」白琳看着白起，眼裏透著令人心疼的受傷感覺，只一會兒，她就一扭頭，踏着大步走到風雨中去了。白琳在雨里走着，任暴雨把打在臉上生疼。走着走着，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停下了，白琳回過頭，看遠遠的，透出窗戶的溫暖光芒。站了許久，白琳動了，她繼續向樹林里走去，邊走邊小聲喊著：「夜，你在哪裏？快回來。」聲音漸漸拔高，在淅淅的雨聲中迴響。白琳看不到的地方，一棵大樹的背後，閃出一條人影跟上向前直去的白琳。是白起，她不近不遠地跟着，也不披雨披，就這樣任雨將身體淋濕。－－－－－－－－－－－－－－－－－－－－－－－－－－－－－－－白琳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夜。夜趴在床頭，見到白琳醒過來顯得十分開心，就好像看見多年相交的好友醒來一樣，「你醒啦，太好了。」「你回來了。」白琳喃喃低語，看着夜在面前放大的小腦袋。「嗯，我哪能不回來，你又何必……你又何必去找呢？」話未說完，夜就嗚嗚地哭了，淚水滴在白琳的枕頭上。「因為，我好不容易有個完整的家了，我不想讓它殘缺，我不想……走……」白琳微弱的話讓夜哭得更凶了。白起就站在門口，擦去忍不住流下的淚水，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從今天開始，我有家了」，看着站在門口端著熱粥微笑着的白起，白琳在心裏暗暗說道。前塵往事就寫到這裏，白琳的身世算是交代完畢了，接下去會繼續更新精靈島的章節。白琳與白靈之間的糾結牽絆會刻畫得細緻寫，畢竟是活了230歲的白琳的初戀，要寫得細心一些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