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021】回歸

張阿姨在莫姍姍他們面前仍是一副平靜模樣，如果不是她紅腫的眼泡出賣了她，誰都看不出她大哭過。

莫姍姍悄悄將張阿姨的事告訴了陳老師，畢竟張阿姨在他們家已經待了十多年，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張阿姨與陳老師年紀相仿，走到今天也是情同姐妹，只是張阿姨性子數十年如一日，老實本分，她看着莫姍姍長大，莫姍姍也將她視作長輩。

這麼多年來，莫姍姍是第一次看到張阿姨這麼傷心，她跟張阿姨隔了一輩，所以陳老師可以光明正大的關心。

張阿姨這件事莫姍姍交給了陳老師，接下來是莫垣回來之事，可能矯情的說一句，她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就好像做夢一樣。

沉淪太深該如何是好？莫姍姍每每看向莫垣的目光都透露著複雜。

莫垣回來后的第一個星期他的所有手續辦齊，正式在副團位置走馬上任，有了專屬的配車，有了司機，有了單獨的辦公室……

事實上，自從莫姍姍跟莫垣結婚後她就因懷孕沒再去部隊里，當她再次到部隊時，才發現部隊里好多人她已經不認識。

莫垣告訴她，在部隊見得最多的就是來來走走，每年都有新人進入，每年都有舊人離開，身邊的同事可能換了一茬又一茬，有的時候你還沒能記住他的名字。

莫姍姍所熟悉的如宋淮鞠俊昊他們都還在，但「鹹魚」已經轉了業，巴辰退伍，滿打滿算，她也就只有兩個「熟人」。哦不對，還有鄭尚和許州寧以及穆拉迪力，不過一年時間物是人非，他們還在連長職位上徘徊時，莫垣已經快速的往上爬了。

鄭尚抱着一隻小奶狗到莫姍姍面前，語氣嫉妒道：「老穆就要升職了，到時候他是營長，我還是連長，這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莫姍姍不由失笑，從他手裏搶過小奶狗把玩著，邊道：「加把油，營長就是你的。」

「唉，我可沒那麼好命能娶個家裏有錢有關係的媳婦。」鄭尚更嫉妒了，「嫂子您也忒不厚道，我們莫團去維和您也不來部隊，我還苦巴巴盼著您來給我也說個媳婦兒呢。」

莫姍姍聞言立馬喊冤：「冤枉誒鄭連，我也是很想過來的，但孩子還太小，我要是走開一會兒他們肯定哭鼻子，還要給餵奶，你說我能走得開嗎？」

「哦差點忘了，咱莫團家是兩雙胞胎兒子，老穆一閨女，交給他岳母帶的話，媳婦就得閑能每天過來。」鄭尚拍了一腦袋，這才想起來兩家人的孩子數量不一樣，「不過嫂子我跟你說，老穆這媳婦兒太強勢了，換我我肯定降不住她。」

「怎麼？」莫姍姍忽然起了八卦之心。其實在鄭尚說「家裏有錢又有關係」的時候，她就猜到穆拉迪力能升任營長一事跟她，嚴格說，跟他們家有點關係，倒是不清楚鄭尚現在說的強勢又是什麼意思。

鄭尚就說了，本來他還特別羨慕莫垣和穆拉迪力相繼結婚生孩子的，尤其穆拉迪力，娶的老婆是個海歸還那麼漂亮……這是事實，鄭穎芝從外貌上看的確比莫姍姍佔優勢一些。

可不處不知道，處了之後鄭尚他就發現，鄭穎芝和莫姍姍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性格，鄭穎芝外表清高內里也是如此，有點高高在上感，這感覺隨着穆拉迪力即將升職並且他升職有大部分功勞歸鄭穎芝時上升到了極致，她劃分出了「階級」，諸如一些底層士兵，她看都不看一眼，更甭提搭理人家；而莫姍姍則不一樣，當初她在部隊時就能跟所有人玩到一塊，請吃飯送禮物都很大方，雖然有收買人心的嫌疑，可關鍵人家沒架子啊。像他鄭尚現在好歹還是個連長，某未來營長夫人已經看不上他了，可這位副團夫人卻還能跟他有說有笑，一起玩狗，這就是差距。

莫姍姍被鄭尚誇得一頭黑線，雖早聽莫垣說過部隊里的人嘴皮子利索會哄人，但哄過頭也會叫人很尷尬的好不？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太久沒吃到我的替我荷包難過，今天我做主了，一會兒等莫垣下了班，你們不值班的我請吃飯。」莫姍姍也不跟他扯些有的沒的，背後說人本就不道德，尤其還在部隊這種人多口雜的地方。更何況，她也只是想聽八卦，並未打算參與其中。

「嫂子我就知道你最大方！」鄭尚眼中精光一閃即逝，但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不好說，所以凡事點到即止。

「既然我這麼大方，不如就把它送給我當謝禮？」莫姍姍對手裏的小黑背尤其感興趣。

「哎喲我滴個嫂子誒，您怎麼還心心念念不忘我營里的狗，您手上的都還沒斷奶呢，要不然，等斷奶了我再給你挑只活潑點的給您送過去？」鄭尚誇張的嗷嗷直叫，現在莫垣身份不一般了，莫姍姍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部隊里同樣不乏趨炎附勢之人，既然有這個路子，他並不排斥跟長官的夫人打好關係。

莫姍姍也不傻，從鄭尚這一口一個「您」中就聽得出來，他這是在討好自己呢，誰讓莫垣現在成了他頂頭上司的上司，他討好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吧。

莫姍姍正想說「好」，卻聽一個聲音陰陽怪氣的說：「姍姍還一直這麼喜歡狗，一隻可不夠，怎麼也得給她弄個兩三隻。」

說話的可不就是每天一報到的未來營長夫人鄭穎芝嘛。

鄭尚乾笑兩聲：「嫂子。」

滿打滿算莫姍姍也有一年沒見到鄭穎芝了，這一眼竟然沒認出來，無他，原先的鄭穎芝青春靚麗，身材極好，而今竟然整個人肥了一圈，大概生孩子的緣故，胯骨處寬了不止一星半點，這是鄭穎芝？

真不是莫姍姍眼睛出問題，而是鄭穎芝自從生完孩子，身材沒能恢復過來。

因此，看到油光水亮的莫姍姍之後，鄭穎芝的嫉妒都快化為實質的了。

兩相對比，鄭穎芝竟好似比莫姍姍大了十歲。

「姍姍，好久不見，越長越漂亮了啊。」鄭穎芝同莫姍姍寒暄了一句，當然，還是帶着點陰陽怪氣。

莫姍姍勾了勾唇角，只說了句「好久不見」。

昔日好友，至今已無話可說，至少對莫姍姍而言，她似乎跟鄭穎芝已經沒有了共同話題。

「對了，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鄭穎芝現在純粹是沒話找話說。

「恭喜我？」莫姍姍訝異的看着她。

「你家莫垣不是升職成副團了嗎？如今在部隊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以在部隊里橫著走了。」鄭穎芝嘴裏的酸味一點不隱藏。

莫姍姍這回真是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接受她的恭賀吧，會不會被誤以為在炫耀；不接受吧，又會被當成是高傲不近人情？

因為這個人是鄭穎芝，所以才了解她的性格，現在她是真不想跟這種彎彎繞繞的人打交道。

「姍姍。」莫垣的到來成功解救了莫姍姍，莫姍姍從來沒這麼渴望見到莫垣，好吧，其實也就誇張了點而已，就單純看到陰陽怪氣的女人有點頭疼而已。

在莫姍姍的表情上，莫垣幾乎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何種心情，視線落到她手裏，笑道：「還對小狗念念不忘呢？」

「那必須的。」莫姍姍一個勁的點頭。

「領導，既然嫂子那麼喜歡狗就給養一條唄，也好讓嫂子高興高興。」鄭尚笑嘻嘻道。

莫垣寵溺的看向莫姍姍，問：「真想要？」

這是有商量的餘地？莫姍姍眼睛頓時一亮，點頭如搗蒜，「反正現在大莫小莫也都一周歲了，養寵物應該不要緊。」

「我考慮考慮。」莫垣還吊著她。

兩個人就這麼有說有笑的走了，莫垣說要帶她去看他的新辦公室，於是乎，鄭穎芝就被丟下了，鄭尚是一點沒所謂，反正嫂子金口玉言說了晚上請吃飯，肯定這一頓跑不了。

鄭穎芝氣得臉都青了，沿路不少人喊她她都只視而不見。

莫垣有了單獨屬於他的辦公室，除辦公桌和一組沙發外，還有一個休息室。莫姍姍環顧了一圈，指著裏間的休息室道：「這裏擺張床，累的時候在這休息。」

「這些都不急。」莫垣拉住她，半環着她的腰道：「這裏你平時也可以過來，以後可以經常來看我。」

「可是我還要帶兒子，沒空來看你怎麼辦？」莫姍姍雙手搭上他的脖子，無辜道。

「真的一點空都沒？」莫垣低頭。

「我想想看啊……」莫姍姍故作沉思，「啊，想到了，想讓我有空來看你，除非……」

「除非？」

「讓我養狗。」

「……」

說來說去，還是心心念念想養狗。莫垣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她才好。

「真想養？」莫垣認真的問了一遍。

那是當然的。

「要賄賂。」莫垣在她鼻尖上輕啄一口。

「要錢沒有，只有色，不知莫長官願不願受此賄賂？」有事沒事調調情，有助於促進夫妻感情，就當是彌補過去十個多月的分離。

賄賂自然必須收，收一次還不夠，得多收幾次才行。

……

及至晚上，莫姍姍果不食言，請了不少新兵老兵去糗一頓，開了足有三大桌，一個個是放開了肚子胡吃海喝，說句難聽的，真跟餓死鬼投胎也沒差。

莫姍姍又一次見識到了部隊裏面人的胃口，真想用飯桶來形容他們。

飯後，他們又集體前往酒吧，既然是放開了玩，自然是一次性來玩。莫姍姍不來這種地方久已，莫垣這二十多年到酒吧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他並不習慣酒吧里的氣氛，群魔亂舞的讓他感覺很不爽。

然而，莫姍姍卻很能適應這裏的氣氛。

「來吧跳舞啊，我教你。」莫姍姍拉着莫垣沒入舞池，扭動身軀。

莫垣：「……」

台上歌曲勁爆，舞池人影攢動，來這裏的多是俊男靚女，身邊人與身邊人不見得熟識，甚至連彼此相貌都看不見，卻能貼身熱吻，彼此糾纏。

莫姍姍早忘了酒吧是個什麼風氣，如今看來，貌似是不太適合她這個已婚婦人。

「走吧。」莫垣現在完全是替莫姍姍保駕護航，短短十分鐘內，他已經捉住好幾個試圖輕薄他老婆的咸豬手。

縱是看不清莫垣的臉，莫姍姍也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陰鬱的氣息，此地不宜久留，妥妥的。

索性莫姍姍對這裏也沒啥興趣，走就走唄。

莫姍姍老老實實被莫垣護著離開，但是耳邊回蕩的聲音卻敲擊在心房上，耳膜也震得發疼，遂單手捂著耳朵，另一隻胳膊圈著莫垣的腰，被他按在胸口。

還沒走到酒吧門口，兩人就聽到嘈雜的聲音，甚至還有酒瓶酒杯摔碎。

「好像是許州寧的聲音。」莫姍姍聽了一耳朵，立刻聽到了解像度極高的許州寧的聲音。

還真是許州寧的聲音，不僅僅是許州寧，還有其他四個喝的醉醺醺的兵哥，倒不是他們五個人互相打架，而是他們五個人和其他人打架。

「他瑪的有種就別走……」一個頭破血流已經看不出真實相貌的男人如此嚷嚷，聽聲音年紀似乎並不大。

「怎麼回事？」莫姍姍聽着各種尖叫聲突起，還有很多人擦着他們往外跑，空氣空還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電視劇的時候莫姍姍經常看到在酒吧打架鬧事的場景，現實里卻是標準的法制社會，沒那麼多打打鬧鬧，可眼下卻着實是真混亂。

許州寧帶着滿嘴的酒氣簡單說了下經過，其實經過並不複雜，純粹是酒鬼和酒鬼之間的碰擦，在洗手間外邊兩個人撞了一下，到底是誰撞誰說不清，結果撞了之後口舌吵了幾句就動手，男人打架，尤其是喝醉了酒的兄弟，單人動手就變成了群毆。

怎麼說許州寧他們幾個也是武警，喝醉了他們頂多手軟一點，比那麼一群公子哥比，他們是戰鬥力超強，五個人打八個，還全給打趴下了。

如今，十來個人大喇喇的就在酒吧裏面等著，莫姍姍有心把他們一個個全趕回去，結果沒過十分鐘，兩輛車就停在了酒吧門口，陸陸續續下來了十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