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大峽谷

「上帝創造世界用了七天，或許是出於敬意，她要用七天毀掉這個世界。」

————鮑爾斯熊彼得上校

「還有，整個北美的基地，包括那些導彈發射基地都是虛的，只有夏延山以及周圍的基地有部隊部署。我們確實把她打懵了，但是她的反應很怪異，她將北美能集結的兵力，都集中到了那裏，放棄了大部分地方。」

「就這些？」

「對。」

「就是說，我們發起突然橫渡太平洋的襲擊到現在半個月間，她除了收縮部隊到自己藏身洞周圍，什麼也沒做？」

「至少我看到的，是這樣的。」

「蘇玲玲怎麼判斷？」

「她什麼也沒說，但是好像很早就知道夏延山是要害，我們從艦隊起飛時，她應該已經知道該去那兒，她只是在地圖上指了那裏。我們趁夜色在大峽谷上空飛過時，她一直沉默，直到看到遠處防空導彈升起，她突然大笑說：她就在這裏，讓張尋寧快來……」

「等一下……防空導彈升起？你們怎麼脫身的？」

「她直接從飛機上跳了下去，展開翼裝沿着峽谷飛行，順便引出了所有埋伏的短程防空火力。我和李小廣隨即被火力擊中，勉強降落，然後我們偷襲了一處防空基地，在停機坪上繳獲了一架飛機，李小廣留下繼續偵察尋找游擊隊，我返回來了。」

「你確定她說讓張尋寧來？」

「對。」

趙青思忖了幾秒，立即着手派人返回艦隊，向指揮部彙報情況，但是他並不需要等待上級的直接命令。在這場戰爭中，能自行決定自己的任務，比停下來等命令要更接近勝利。

他們回到跑道時，那架旋翼機已經滅火了。趙青現在需要這樣的載具。燈塔空中載具的敵我識別信息，通常會在幾天內更換，所以這架飛機理論上有很大機會，可以幫助他快速飛過敵人防空區域。

修理部隊只能勉強修好旋翼機並裝滿燃料，由於只有趙一戰熟悉路徑，仍然由他駕駛，在重新起飛前，他趁著修理飛機，睡了45分鐘。

趙青和張尋寧帶領一個通訊分隊，迅速做好準備，然後起飛向目標飛去。這次飛行從沿海直飛北美腹地，直線距離1300公里，加上一些規避防空火力的路徑周折，續航十分勉強。不過，趙青堅信他的運氣一如以往，一定可以捱到燈塔在地球的統治被摧毀。

旋翼機起飛后，直接穿越亞利桑那山區。此時正是下午十分，張尋寧從飛機上看下去，一片墨綠，不論是山地還是平原地帶，都是一望無垠的森林。如果不知道所處位置，會有一種身處亞馬遜雨林上空的感覺，而這裏原本應該是植被稀疏的沙漠地帶。這五年間，不知道燈塔如何改造了植被。無論如何她還沒有能力改造全球氣候，如何做到在乾旱區域造出一片森林來的？她的終極夢想，就是把地球改造成她想要的樣子（大致就是恢復到人類有能力改造地球的時代前），也許這是她沒有使用核彈的理由？

張尋寧看着下面胡思亂想，直覺告訴他事情一定不會那麼簡單。燈塔一直存在兩張面孔，一張是可以與伯恩斯聊那些虛妄空洞形而上為道的哲學面孔，而另一張則是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猙獰面孔。

此時，趙青則在副駕駛席上利用雷達進行地面測繪，希望找到原來城鎮的痕迹。奇怪的是完全找不到曾經人類居住過的痕迹。如果說，她在棉蘭老島還需要土著崇拜她，還允許村落存在，但是在這裏她似乎剷除了人類存在過的所有痕迹。

直升機一路飛向東，入夜前飛到了科羅拉多河上空。他們貼著河飛行，利用咆哮的河流很可以掩蓋掉旋翼噪音，但是這增加了危險性。趙一戰一早上花了七個小時，飛行1500公里趕到海岸基地，只睡了45分鐘就再次起飛，往這對體力和精力都是嚴重考驗。而且他看上去越來越蒼老和憔悴，這意味着他的判斷力和注意力會受影響。

不過趙一戰並沒有退縮的意思，他起飛前給自己注射了加倍的藥物，支撐他這麼做拚命的理由大概是某種使命感。反正他覺得自己也快活到頭了，他只想看着燈塔倒塌。

旋翼機飛過咆哮的河流，沒有人知道敵我識別會不會起作用，只知道七個小時前還有用，總之只能靠運氣搏一搏了。

旋翼機開始連續收到敵我識別的自動問答，顯然進入了敵人短程火力範圍內。暫時好像沒有麻煩。但是敵我識別可用不等於可以一直向前。燈塔的敵我識別和她的基地工作識別碼一樣，劃分了很多等級，限制了很多區域，她就是這麼井井有條指揮機器大軍的，人類軍隊做不到這麼嚴密的管理。

「我們一路去夏延山？」

張尋寧從後面鑽過來。

「不，我們現在那兒降落，就是我們昨天佔領的防空基地，」趙一戰指向前方，「李小廣應該在那裏，他留下就是為了利用那裏的終端搞些情報。另外，我們看到了燈塔在附近調動軍隊，山谷里還有很多屍體，也許這裏有游擊隊。」

「屍體？」趙青問。

「是的，像是最近一兩天被打死的。」

「這裏距離夏延山還有多遠？」

「140公里。」

張尋寧有些泄氣，聽上去還有很大一段路需要步行。

旋翼機慢慢向停機坪靠過去，可以看到星光下暗淡的平台，邊上還有一台損壞的馬克IV機甲，好像是被反器材槍一槍擊毀的。

「他好像不在，」趙一戰吃不準道，「昨天說好，如果看到我，他會打一長兩短訊號。」

但是趙一戰仍然在緩緩下去，也沒人阻止他。

張尋寧則四處觀望，尋思蘇玲玲就是從這壯觀的大峽谷上空一躍飛過去了，但是她去了哪兒？

旋翼機挺穩后，趙一戰坐在駕駛室，他不敢遠離並且保持發動機運轉，以防突發情況需要緊急撤離。

趙青和張尋寧帶着突擊隊下了旋翼機。這些突擊隊員的使命並不是一直跟着趙青行動，是在適合區域建立通訊，引導後方部隊趕來。

一群人向不遠處黑漆漆的建築物靠近。燈塔的建築物總是外表冷峻、陰森、方正，通常不著塗料，保持着灰色，這與她喜歡綠色自然的審美似乎並不一致。總之她一定存在至少兩種性格特徵。

趙青走向大門，那裏倒著一部基地機械人，顯然也是李小廣的手筆。建築上方是雷達陣面，燈塔已經考慮到有人會利用峽谷地形突擊到她的老窩。做了相應的死角補盲部署。

趙青走進大門，落下夜視儀。什麼人也沒有。張尋寧緊跟其後，突然意識到哪兒不對勁。小隊的腳步聲很輕，但是仍然干擾到了他的聽覺。

張尋寧拍了拍趙青肩膀，示意這裏有危險。趙青慢了下來。他們通過一處空曠處，前方應該是控制室，那裏漏出一點點微光。他不想直撲那裏，因為感覺到了危險。於是向中間什麼設備靠過去（夜視儀只能看清輪廓）。

猛然間，碉堡內強光驟起，這是趙青這輩子少數幾次中埋伏。他和所有人的微光夜視儀，瞬間失效。他趕緊拉掉夜視儀。與此同時，聽到了四周各個角落裏有人衝出。他趕緊一滾躲到什麼障礙物后。其餘人就跟他各尋隱蔽處。

「全都舉起手來。」一個粗魯的男人聲音喊道，說的是英語。

趙青這才意識到，自己躲在了一個巨大罐子後面。

「你找的掩體是一個燃料罐，」男子說道，「如果交火，必死無疑。我知道你們不是她的走狗，你們是盟軍，如果你走出來，我們可以談談。外面的複製人已經被我的人控制住了。見鬼，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老的複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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