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9. 傳統與新潮的碰撞

嘉維爾盯着祖瑪瑪：「我不想跟你爭大酋長的位置，但你是為了證明自己，我樂意奉陪。」

台下的周金儒舉起右手，高呼道：「嘉維爾大酋長萬歲！」

一群鱷魚人被他帶動起來，紛紛高呼，引起了對面森蚺部落的不滿，他們同樣為首領加油打氣。

「森蚺首領天下第一！」

「森蚺首領無敵！」

「森蚺娶我！」

基維爾嘴角抽搐幾下，臉上表情掛不住，暗暗在心底下決心，解決了祖瑪瑪后，一定要給那個男人一拳！

就在這時，祖瑪瑪伸手從背後拔出斧頭，凌空一斧劈過來，氣勢洶洶，力量感十足。

嘉維爾雖然在走神，但身體本能還在，立即側身閃過，摘出身後的法杖，她平時是個醫療幹員不錯，可近身攻擊手段猶在一眾近衛幹員之上！

咣當！

鋼鐵鑄成的法杖猛揮過去，打在祖瑪瑪的單手斧上，可怕的力量震得挑戰者連連後退，每一步都踩裂了磚石！

周金儒看的津津有味，嘉維爾有多少實力，他是清楚的，尤其是那條鋼鐵法杖，能有五十斤重，可以想像嘉維爾都帶着它四處奔走，時刻都不放鬆。

而且，還有比女人打架更有意思的事情么？

若是有，那就是三個女人打架。

旁邊的特米米捏緊了拳頭，高呼道：「嘉維爾大酋長打倒那條傲慢的蛇！」

周金儒差點忘了森蚺也是蛇，他這人天生對這類生物害怕。

刻俄柏蹦蹦跳跳的，矮小的她想要在人群看見神廟之上精彩的戰鬥實在太過艱難了。

「我背你。」

小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騎在博士的脖子上，終於能看見嘉維爾的戰鬥。

此刻兩人交手有幾個回合，嘉維爾未盡全力，她發現祖瑪瑪同樣也有所保留。

「祖瑪瑪！你既然要分出高下，為何還留了手？！」

祖瑪瑪喘息道：「嘉維爾，你以為我就只有這點程度？你錯了，還記得我說的話么，一個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為了戰勝你，戰勝傳統，我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究竟是傳統還是新潮，都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你想做那個以一己之力推動時代的人？！」

「有何不可？」

祖瑪瑪重重將手中的斧頭扔在面前，冷冷道：「時代已經變了，嘉維爾，如果我們按部就班的發展，只會更加落後，我要做的事情，你不可能明白的！」

她舉起右手，掌心朝天，喉嚨里發出一聲咆哮！

「大丑！」

轟隆！

隨着祖瑪瑪的呼喊，周金儒只覺得腳下的對面開始顫動，身後的叢林里轟然巨響，天空中多了一個黑點，在地心引力的牽扯下加速放大，像一顆流星撞在神廟上，一時間磚石飛濺，沙塵漫天。

他只看了一眼，驚呼道：「卧槽！」

足足有五米高的鋼鐵造物矗立在嘉維爾面前，左邊肢體為一根鏈鋸，右邊肢體為鐵鎚一樣造物，機體中間還有一門小口徑火炮。

它的外觀相當醜陋，但又有着風格強烈的金屬質感，黑色機油不斷從機器的縫隙里滴落，機身後方數根管道里噴出濃濃的煙霧，各個零件之間的碰撞聲，令這個人大傢伙的噪音隔着很遠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至少這是一台機械造物，它出現在薩爾貢原始部落里，周金儒差點驚掉下巴。

「這就是你的仰仗？」

嘉維爾沒有半點畏懼，她這些年走南闖北，大到龍門那樣的移動城市，小到維多利亞蒸汽機甲，什麼沒見過？

祖瑪瑪弄出的東西確實給了她大大的驚喜，但還不足以嚇到她。

嘉維爾神情認真起來：「我以為你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你真的能弄出成果，祖瑪瑪，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她也丟掉手裏的法杖，雙拳緊握：「你值得我認真。」

「哼！」

祖瑪瑪後退，她口中的大丑向前挪動一步，剛剛揚起鏈鋸，朝着嘉維爾劈了下來。

台下的小刻緊張道：「會輸嗎？！」

「不會，不要小看嘉維爾，她根本不是正經的醫療幹員。」

周金儒對此十分不屑，仔細想想，他家的醫療組也沒幾個正經貨色，上到凱爾希，下到芙蓉，統統是些個性分明的傢伙。

那台機械裝置的駕駛座里似乎是一隻藍色的鳥？

這年頭連鳥都能開機甲了？

轟！

鏈鋸打飛一片磚石，而嘉維爾早已側身躲開。

「祖瑪瑪！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太過激進了！」

「閉嘴！你這個拋下部落的傢伙！」

嘉維爾飛奔上前，抬起右拳，以全身的力氣衝撞過去，她的拳頭打在大丑的鐵皮上，頓時凹陷了一塊！

咔嚓，咔嚓……

機械人裏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但坐在駕駛艙里的藍鳥卻紋絲不動，沉着冷靜的操縱大丑繼續攻擊嘉維爾。

祖瑪瑪眼前恍惚了，她彷彿回到了童年，在那一天，親眼看見移動城市到來，鋼鐵巨獸碾碎了她內心中名為傳統的事物。

這才是她想要的力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嘉維爾獲勝！

嘉維爾確實很強，但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陡然間，大丑後面的管道里噴出更加粗壯的煙霧，嗆人的氣味散開，令嗅覺靈敏的佩洛人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周金儒立即抬起左手打了一個響指，一陣強風吹襲，捲走那些帶着高污染的廢氣。

「看來祖瑪瑪沒能解決排污問題，幸虧她只有一台大丑，這點廢氣會被雨林消化掉。」

「那可不。」

煌抱着胳膊，淡淡道：「哥倫比亞和維多利亞的工業區都是什麼樣子，博士不會已經忘了吧？」

他當然沒忘，在聖馬丁的時候，很少能看見清澈的藍天，那一根根林立的煙囪，時時刻刻都在將黑煙排入大氣里。

「我們今天不是來討論環保問題的，時代的難題就交給試圖登上時代浪頭的人去解決。」

神廟之上，嘉維爾半蹲在地面，擺出雨林人進攻的姿態，這個大傢伙比想像中還要難對付。

看到這一幕，周金儒對身邊的煌解釋道：「這是傳統和新潮的碰撞，嘉維爾要是肯拿起武器，早就打壞這個大傢伙了，她再強大，也會被自身所處的環境局限住。」

煌若有所思道：「以前我好像聽博士說過一句話。」

「什麼？」

「千軍萬馬擋不住你，可你也擋不住千軍萬馬。」

「咳咳。」

周金儒尷尬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哼哼，是嗎？」

……

轟！

嘉維爾又一次和大丑碰在一起，以血肉之軀舉起砸下來的大鎚，她的雙手顫抖不已，但眼神卻格外明亮。

「祖瑪瑪，我已經過癮了，現在讓我們結束這場戰鬥吧！」

她用力推開大丑，右手捏成拳頭，高高揚起，猛然砸了過去，無可匹敵的力量將機械人砸的一頓，半邊機體陷入故障，同時也失去動力。

坐在駕駛艙里的藍鳥使勁拽著操作桿，奈何大丑怎麼也動不了，它嘆息道：「時代如今，只有自爆了！」

藍色翅膀按下操作台角落裏的紅色按鈕，只見大丑內部傳來滴滴滴的聲音，它若是真的在這裏自爆，勢必會波及附近正在觀戰的部落人。

嘉維爾臉色微變，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果決，半點猶豫也沒有，她連忙衝上去，奮力推開大丑，試圖阻止自爆的發生。

滴滴滴滴滴滴！

警報聲越來越急促，大丑內部冒出一股黑煙，爆炸並未發生，而是癱瘓在神廟上，但駕駛座的下面卻炸開了，將駕駛艙掀開不說，那隻藍色的鳥屁股著了火，哇哇哇的叫喚，跑得飛快，只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戲劇性的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連台下的觀眾都未能反應過來。

直到有人輕聲問道：「現在是嘉維爾贏了？」

「已經結束了么？」

「可是祖瑪瑪還站着啊。」

嘉維爾抬頭望向童年夥伴：「你還要打嗎？」

祖瑪瑪哼了一聲：「打不打又怎麼樣，這只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而已，又不是選舉。」

對了，不說選舉，嘉維爾都忘了還有這回事。

「選舉已經結束了？」

「還沒有，四個部落選舉大酋長，你的部落始終都沒到，因此一直推遲了。」

祖瑪瑪走到大丑面前，輕聲嘆息著，她還有很遠的路要走，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台下的周金儒高高舉起左手，大喊道：「嘉維爾，我們的引擎！」

嘉維爾黑著臉：「祖瑪瑪，你的人搶了我們的引擎，快還回來！」

「那個引擎是你們的？」

「當然是我們的，我們的飛行器在半空中被人打下來，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幹的，你的人還把引擎搶走了，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還真以為是你派人做的！」

祖瑪瑪收回手，坐在大丑邊上，指了指身後的大傢伙：「手下人說是半路撿來的，我就裝進去了，見鬼，我就說嘛，在薩爾貢雨林里，怎麼會輕易撿到完好無損的引擎呢……要我幫你拆出來嗎？」

「不用了，我這邊有合格的機械師。」

……

「博士！」

周金儒聽見有人呼喚，回頭一開，正是迪倫和醫療小車，原來他們都跟着過來了。

不過特米米這時候卻不見了，也不知道這大尾巴妞到底在想什麼。

「你們沒事吧？」

迪倫心有餘悸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差點就要被吃掉了。」

周金儒哭笑不得：「你在說什麼胡話，薩爾貢早就沒有食人部落了，而且你也不好吃啊。」

現在第一要務就是把引擎拿回來，再把飛行器修好，這樣還有一線生機，要不然真的會被凱爾希殺掉！

醫療小車安慰道：「博士，凱爾希醫生說的話，多半不是真的，她不會選擇殺掉你的。」

周金儒也知道大猞猁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但就是想聽別人是怎麼想的，便問道：「真的嗎？」

「真的，像博士這樣的人，對幹員們體貼入微，對工作任勞任怨，親自上火線，從不退縮，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很少抱怨工作量太大，有時還抽空指導未成年幹員們的學習，凱爾希醫生才不會殺掉呢！」

「雖然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不回去了，還是一個人去流浪吧。」

這怎麼聽都是高級工具人的做派，一個任勞任怨的打工人，不要求加工資；

不要求升職；

唯一一點興趣愛好就是凌晨四點吃夜宵，幕後老闆能放手么？

當然不能，還要死死攥在手心裏，這麼好的工具人去哪裏找？

煌興緻勃勃：「啊，博士想去流浪么？帶着我一起去吧！」

周金儒面無表情道：「我開玩笑的。」

你是我兄弟沒錯，但你也是凱爾希的貓啊，真要去流浪，你是聽我的，還是聽凱爾希的？

迪倫帶着醫療小車去拆引擎，坐在大丑邊上的祖瑪瑪盯着小車亮銀色的圓形外觀，兩眼放光。

她的熱切目光嚇了迪倫一跳，也嚇得醫療小車慢慢後退。

「你會說話？」

「確實，我的語言邏輯正常運行。」

「你是活的？」

「我只是一台機械設備，雖然很高興聽見有人說我是活的，但我的外殼裏面並沒有活生生的人，只有電路板和智能晶片而已。」

祖瑪瑪撲了上來：「你真的是活的，一個活的機器！」

「請不要這樣，我的性別設定是女性，可是距離太近的話，會影響散熱。」

周金儒並沒有看見這一幕，他在和可頌說話。

「找到依娜姆商會了？」

「早就找到了。」

豐蹄人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博士，我打聽到一個消息，不久之前，薩爾貢的黑市上突然出現了大批量的哥倫比亞制式裝備，其中不乏高殺傷性武器。」

周金儒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有人把這個賣給我。」

可頌從背包口袋裏取出一塊撕扯下來的商標，內容大意為哥倫比亞軍工業。

「看來攻擊我們的那傢伙就在這裏啊。」

「博士知道是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