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8. 雪中行4

「看那邊，好大的火，哪裏着火了？」

「不知道，我看見許多警員都過去了，可能情況真的很嚴重吧。」

還在食物發放點的市民們頂着寒冷的風，對着天邊的那道黑色煙柱指指點點，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能不救火，但開始救火就意味着周圍的公共力量要被吸引過去，發放點這邊維護秩序的警員肉眼可見的減少，尤其在兩輛滿載人員的車輛開走之後，人群隱隱有幾分騷動。

負責這個點的一名負責人憂心忡忡的看着那些越聚越多的市民，他沒辦法控制人數，再這樣下去，可能也無法控制眼前的局面。

周金儒壓低了禮帽，他跑到這裏時，擔心身後有追兵，連忙混入人群。

「惡性循環開始了，不救火會引起很大的恐慌，救火就要分散原本就不多的力量，更大的問題還在後面，這場混亂還可以再大，凱爾希，你明白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人群緩慢向前，疲憊不堪的人們眼巴巴的看着一車又一車糧食被領光，更後面的倉庫里源源不斷有糧食運送出來，彷彿裏面藏着無窮無盡的糧食。

「天哪，他們到底囤積了多少食物？」

「誰知道。」

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一道如同烈焰般火紅的身影飛馳而來。

周金儒躲在人群裏面，偷偷看去，披散著一頭橘紅色長發的女人騎在馬背上，手裏提着一桿長槍，目光不斷在人群里掃來掃去，彷彿是在找什麼。

不會吧，難道是來追殺我的？

周金儒吃了一驚，連忙埋低了頭，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過了幾分鐘，紅色女騎士縱馬離去，可怕的氣勢漸漸散去。

周金儒身後有人問道：「那是誰啊？」

另一個人驚嘆道：「這是龍騎將西爾維婭，你連她都不知道？」

「天哪，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龍騎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竟然這麼年輕，這麼漂亮！」

周金儒一臉茫然，他知道龍騎將，維多利亞不止一位龍騎將，但追殺他的竟然是一名龍騎將，也不知道是榮幸還是倒霉。

幸虧沒人知道是誰襲擊了軍械庫。

時間不斷推移，一個小時后，周金儒領到了一袋麵粉，大概有兩斤重，夠一個三口之家勉強堅持一天。

難怪缺少食物的市民要頂着風雪重複排隊，因為倫蒂尼姆人沒有囤積食物的習慣，這次危機，讓他們意識要為了今後幾天做準備，天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

周金儒抱着一袋麵粉走了兩步路，一名穿着正裝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衣服濕透了，顫抖着手，艱難開口：「先生……」

「你需要什麼幫助？」

老人感到難以啟齒，但還是用極低的聲音哀求道：「先生，我願意出錢，能不能把麵粉賣給我？」

周金儒看了一眼身後還在排著長隊的人群，他的舉動讓老人繼續解釋道：「我老了，沒有力氣繼續排隊，我願意出兩倍的價格買麵粉，求你了，我的家裏還有孩子等著吃東西，求你了。」

「好吧，我可以再排隊。」周金儒自言自語道，將麵粉袋遞了過去，拿着幾張金鎊，平時這點食物根本不值這麼多錢，但現在情況特殊，有的是人願意出錢。

「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好人，謝謝！」

老人連聲道謝，抱着麵粉袋，如獲至寶，生怕周金儒反悔，快步離開。

周金儒神色複雜的將金鎊塞進口袋，轉身繼續去排隊，在這裏排隊領取食物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利用這種方式賺錢。

沒過多久，不知道從哪裏來一批人，顯然是有組織的行動，他們推搡開隊伍，揮舞着手裏的武器恐嚇平民，直接奔向一輛滿載糧食的馬車。

「你們是幹什麼的？！」

維護秩序的警員立刻發現了這批人，抽出警棍，大聲斥責著命令他們離開。

「先生，我們只是想借一點糧食，大家都在餓肚子。」

警員皺着眉，警惕道：「去後面排隊！糧食還有很多，都有份！」

他的斥責並未產生正面效果，反而有人從側面圍了上來。

「上！」

不知道誰大喊一聲，團伙成員一擁而上，將最前面的警員瞬間打倒，更多的人越過倒地的警員，沖向後方的倉庫。

附近的市民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的，誰也沒想到在倫蒂尼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他們很快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近在眼前的糧食。

一位戴着禮帽的紳士大聲道：

「大家聽我說，我們要維持最基本的秩序，體面，我們的體面……」

然而沒有人聽他的話，更有人粗暴的推開他，沖向那幾輛堆滿麵粉的馬車，無數只手伸過去，甚至幾個人搶一袋麵粉，扯爛的袋子扔在雪地里，被後來者踐踏。

那位紳士帽子都被擠掉了，臉色蒼白，神經質的呼喊道：「沒有體面可言了！根本沒有體面可言了，女士們，先生們，看看你們的樣子，已經沒有半點體面可言了！」

他很快被人推倒在地。

周金儒看着混亂的人群，他什麼都沒做，沒有用情緒引導，也沒有刻意做什麼，在一個團伙的衝擊了現場的秩序后，一切就崩潰了。

他一個人站在混亂的人群里，有人奔向倉庫，有人抱着糧食離開，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到處都是叫喊的聲音。

一道火光從倉庫里冒了出來，有人放了一把火。

就在這時，周金儒猛然從情緒感知里發現一個非常強大的情緒源正在接近。

他二話不說，混進人群里向前奔跑，在接近倉庫時，看見一名蓬頭垢面的男人抱着一大袋麵粉跑出來，喜悅溢於言表。

下一秒，喜悅凝固在了臉上，背後一股氣浪衝來，將男人掀飛，周圍的積雪都四散飛濺，糧倉的屋頂被爆炸沖爆，大火衝天而起，圍牆都被炸的粉碎。

氣浪吹在周金儒的身上，身體向後仰面倒下，又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那名被掀飛的男人身邊，驚恐道：「兄弟，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