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0. 龍騎將西爾維婭

好不容易甩了龍騎將，周金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趕回租住的公寓，他還在外面觀察了半個小時，確認沒有埋伏才走過去。

一進門洞，他聽見一陣哭聲，發現卡爾的妻子捂著臉哭泣，而卡爾也坐在門邊，一支煙接一支煙地吸，兩個眼睛紅通通的，好像幾天幾夜沒合眼。

周金儒知道今天外面很亂，他也沒多說，徑直上樓，發現威廉等人沒有回來。

「有人進過房間。」

周金儒注意到凱爾希佈置的警示陷阱被觸發了，看來這裏並不是表面上這麼平靜。

一個人坐在床邊，回憶著白天發生的事情，走到老舊的收音機前按下按鈕，裏面傳來城市廣播。

今天倫蒂尼姆有十七處火災，其中大部分都被搶救下來，還有些正在施救，很多地段發生了事故，有人員傷亡。

周金儒聽着新聞，門被人敲響了，他走過去，發現門外站着奧古斯特老先生。

老人一如既往地一身黑色正裝，即便在下雪的天氣里，也要打好領帶，穿一雙黑色皮鞋。

「四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嗯，請進。」

周金儒讓開身位，但奧古斯特卻沒有挪動腳步，老人只是站在門口看着他，平淡說道：「我只是從窗口看見你回來，今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們的房東先生面對一個他無法解決的難題，也許會向你求助。」

原來奧古斯特是來提醒自己的，周金儒感謝道：「謝謝，我會注意的，可是卡爾先生到底碰見什麼難題了？」

老先生抿著薄薄的雙唇，扶了一下眼鏡，聲音壓低：「現在是傍晚六點多，在四個小時前，有人在倫蒂尼姆城市公共大學試圖鼓動學生，年輕人們熱血沸騰，和警署的人發生衝突，十幾名大學生被事後趕到的城市警衛部隊逮捕，房東卡爾的長子就在其中。」

周金儒沒有說話，他既沒有去城市公共大學，也沒有向威廉暗示過，以凱爾希的聰明才智，絕對不會去碰那些學生，換句話說，鼓動那些學生的另有其人。

但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事實是卡爾的兒子被抓走，他的妻子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哭。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周金儒搖搖頭，他一時間也沒想好應該怎麼做。

奧古斯特點點頭，轉身離開，老人走了兩步，停下來，又說道：「四先生，我和我的妻子決定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國家，在這片大地的南方，有一座叫汐斯塔的新興城市，那裏四季如春，氣候溫暖，對我們這樣的老年人會很不錯。」

「那裏確實不錯，我也很喜歡。」

送走奧古斯特后，周金儒關上門，思前想後一番，決定下樓去找卡爾，卻發現卡爾和他的妻子不在家，只有小女孩羅珊留在地下室。

「四先生！」

羅珊終於不再叫他叔叔了，周金儒笑了笑，半蹲在地上，問道：「小羅珊的玩偶呢？」

「玩偶又不見了，可能是小妖精借走了吧。」

小女孩對周金儒之前說的故事深信不疑，她搖晃着小小的身體，上前抱住了周金儒。

「怎麼了？」

「聽爸爸說，四先生是一個好人，願意幫助我們的好人。」

周金儒啞然：「其實我什麼都沒做。」

羅珊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恐懼一直壓在她的心中：「四先生，今天下午時，家裏來了很可怕的人，爸爸和媽媽都很害怕，哥哥也沒有回來。」

「你見過他們嗎？」

周金儒試圖用情緒引導撫平羅珊心中的恐懼。

羅珊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有一個人見過，就是戴着一頂高帽子的那個人。」

休倫。

看來逮捕了卡爾的長子后，休倫特地帶人來過這裏，多半說了一些恐嚇的話，嚇得卡爾夫妻六神無主。

周金儒知道身負公器的人說話，會對平民形成多大的震懾力，卡爾的異常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們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他們在房子裏面走了一圈，大家都很害怕。」

周金儒安撫道：「沒事啦，現在不用擔心了，快回房間吧，叔叔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他的手放在羅珊的後背，半推著羅珊回了房間，再帶上門，呼出一口熱氣。

背後傳來嘲弄的聲音：「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溫情的一面。」

周金儒轉過身，披散著一頭橘紅色長發的龍騎將堵在地下室的入口，很顯然，她站在那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如果龍騎將西爾維婭確定要找周金儒的麻煩，她肯定會來公寓這邊查看情況，周金儒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並未選擇躲避。

「西爾維婭，你知道我是誰？」

「呵，能把休倫那個蠢貨玩弄在股掌之間，我對你真的很好奇。」

龍騎將咧開嘴，一口鋒利的白牙，泄出森森寒意。

周金儒毫不懷疑她的好奇包括用長槍捅他幾個透明窟窿。

「你確定要在這裏動手？」

他不動聲色的走到木製長桌的另外一邊。

西爾維婭抱着胳膊，冷笑道：「我是軍人，軍隊里每年都有傷亡指標，我並不介意死幾個平民。」

恐嚇這一套對他是沒有用的，龍騎將嘴上說着傷亡指標，她卻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立即動手的意思，情緒源沒有劇烈波動，這一點騙不過周金儒。

「西爾維婭，你是維多利亞的龍騎將，倫蒂尼姆的守護者，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效忠的對象是誰？」

這個問題老生常談，但尤其對維多利亞人來說，效果奇佳。

西爾維婭向前一步，戴着指套的右手按在餐桌上，哼了一聲：「這就是你的伎倆？！」

餐桌瞬間四分五裂，木屑飛的到處都是。

龍騎將抬腿將面前的一張椅子踹開，傢具在空中就被可怕的力量撕碎了。

「拿出你的本事，讓我看看你憑什麼能戲耍維多利亞軍人！」

這女人的種族很可能是幻想種，自身抗性極高，周金儒打起十二分精神，絲毫不敢大意。

縱然他有捍衛者的力量，也不能小看世人。

各國都有自己的秘密武器，薩米有冰雪祭祀，烏薩斯有皇帝的利刃，薩爾貢有長生軍，炎國有禁衛，實力都不容小覷。

遊戲劇情里，魏彥吾的黑蓑屠殺了雪怪小隊，又以一換一為威脅，逼退年輕的禁衛，可想而知的強大。

維多利亞的蒸汽機甲只是冰山一角，而出現在周金儒面前的龍騎將，正是隱藏在深水之下的秘密，不容他不謹慎。

「我不想傷害平民，不要在這裏動手，西爾維婭，如果你效忠的是國王，你正在背叛你的忠誠！」

驟然間，眼前的畫面變得極為緩慢，周金儒大步向前，他每踏出一步，無形的波都在向兩邊擴散。

龍騎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以右腿為圓心，整個人急速旋轉一圈，只見眼前的男人像一頭猛獸，撞在自己的左半邊身體，然後衝出了地下室。

好快的速度！

西爾維婭被撞得一個踉蹌，後背碰在牆上，震得掛在牆壁邊緣的掛鐘摔在腳邊，玻璃摔得粉碎。

周金儒瞬間來到正廳，只覺得後背一陣狂風襲來，他想也不想，立即跳了起來，張開雙臂，如同展翅的大鳥，雙腳落在吧枱上。

龍騎將手持半截短槍，向前突刺的一擊落空，可威力不減，直接轟碎了對面衛生間的門，所幸裏面沒人，否則就要出現傷亡了。

周金儒情知不能在這裏跟她打，投鼠忌器，他不能盡全力，但龍騎將卻可以。

「西爾維婭！我說了，不要傷害平民！」

「虛偽！」

周金儒眼神漸冷，他最近的變化很大，一旦進入戰鬥狀態，彷彿變了一個人，不再有感情，理智告訴他，要取得最佳勝利，不需要在意犧牲。

就在龍騎將開口時，周金儒踢飛擺在吧枱上的水壺，飛身一拳砸向敵人。

正常情況下，他的速度比龍騎將要慢一點，西爾維婭側身閃開，右手緊握的短槍扎向男人的後背。

槍尖觸碰到對方的身體時，蕩漾著一層微光，迸出一串火星，她全力一刺，未能取得戰果。

驟然間，西爾維婭眼前一黑，陷入眩暈，鼻樑骨劇烈疼痛，她知道自己被打中了。

恢復行動能力的時，龍騎將毫不猶豫的釋放源石技藝，雙手緊握短槍，猛地向前一刺，看似稀鬆平常的一次突刺，速度卻是極快的，哪怕周金儒在主觀時緩的狀態下，依然覺得難以躲閃。

可是！

龍騎將的突刺卻不止一次！

她的出手速度超乎想像，極短的時間內，連續突刺三次，每一次都命中同一個點！

周金儒大吃一驚，被西爾維婭連續刺中胸口，要不是有剛性護盾護體，他肯定自己已經死了。

縱使鋒利尖銳的短槍被擋住，源石技藝的威力大打折扣，可仍然有一部分落在他的身上。

只見周金儒整個人向後飛去，撞塌了一堵牆，被掩埋在磚石之下。

咳咳咳！

周金儒劇烈咳嗽幾聲，大口呼吸，緩解胸口的疼痛，他能感覺到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痛感迅速緩解，精神無比集中。

公寓內縮手縮腳，施展不開，縱使如此，龍騎將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她沒有追過來，施展連續突刺消耗的體力不小，幻想種也需要回氣時間。」

周金儒發現自己躺在公寓的儲物室里，這裏不但有糧食，還有一些日用品，看來卡爾平時有當倉鼠的習慣。

滴、滴、滴……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滴滴噠噠的聲音，周金儒皺着眉頭，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意外發現了小羅珊的玩偶，不知道她怎麼落在這裏的。

「這是什麼？」

他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只見一個不斷閃爍著紅點的計時器就放在貨物堆里，要不是刻意去找，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周金儒心裏咯噔一下，心底浮現出一件東西：定時炸彈。

他腦海里飛快閃過幾個念頭，為什麼卡爾家的儲物室里會有定時炸彈，誰會這麼做，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能把這個東西留在這裏！

公寓裏住着不少人，雖然和絕大多數人都不熟悉，但周金儒更清楚，定時炸彈一旦引爆，整棟樓頃刻間將化為廢墟，很多人都會因此死掉。

「炸彈肯定不是卡爾放的，他那個人貪財歸貪財，但沒有這麼喪心病狂，連自己的家人都想炸死；肯定也不是凱爾希，大猞猁平時救人都來不及，不會濫殺無辜；應該也不是威廉，威廉一門心思都在國王身上，斷然做不出這種事……」

周金儒猛然想起羅珊說過，下午時，戴高帽子的休倫帶着人來過，還轉了一圈。

小女孩可能不清楚休倫去了哪些地方，但在周金儒看來，他是最有可能的人，即便不是他，也和他帶來的人有關係。

沒有時間多想了！

周金儒雙手抓起閃爍著紅點的定時炸彈，用力抱在懷裏，邁開雙腿衝出儲物室，將主觀時緩發動到最大功率，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飛了出去。

龍騎將有再大的本事也沒辦法阻擋光，他飛向空中，拼盡全力將手裏的定時炸彈扔向半空，又拔出左輪，對準目標，扣動扳機。

一枚鋼芯子彈高速迴旋地衝出槍管，準確無誤地打中定時炸彈，一道絢爛的火光在外城區的天空炸開，轟隆一聲巨響，震碎了附近房屋的窗戶玻璃。

周金儒撲通一聲落在雪地里，極限主觀時緩后，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恢復體力。

冰冷的積雪碰見滾燙的身體，融化成冰水混合物。

好像有什麼東西抵在他的胸口，他勉強睜開眼睛，只見滿臉是血的龍騎將提着一桿長槍，槍尖指着他的身體。

寒風吹起龍騎將的長發，橘紅色的髮絲擾亂了她的視線。

幾秒鐘后，長槍挪開，但龍騎將仍然站在那裏，冷冰冰道：「剛才的炸彈是怎麼回事？」

看來她到公寓這邊來只是一個意外。

周金儒躺在雪地里，心裏漸漸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