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8. 無名之輩1
黎明之前，屬於保王派的戰鬥在伯靈頓市場周圍打響。
踏着積雪，穿着各式防具的武裝人員主動向警署那邊調集過來的隊伍發起攻擊，比起清一色制式裝備，武器防具精良的警衛，保王派這邊看上去更像雜牌軍。
「注意隊列，注意隊列！」
戴着高帽子的「休倫」用力揮舞指揮刀，但臨時集合警衛們就像笨拙的巨人，艱難地在雪地里挪動，亂鬨哄的隊列沒有幫助他們取得有效的防禦能力。
街道兩側的樓上，箭如雨下，瞬間被射倒數人，傷者不計其數。
幸虧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厚，因此輕傷較多，還能保持行動能力，幾乎一個照面，警員們便開始後退，即便「休倫」怎麼大喊大叫也無濟於事。
威廉手裏握著單筒望遠鏡，遙遙看見人群里的高帽子，指着他說道：「如果我們能抓住休倫，新貴族的前鋒部隊就全完了！」
「我去！」
亞利桑那伯爵奮然向前，踏着晨曦的第一縷光輝，帶領幾名貼身護衛，拎着武器就衝上去，幾乎沒有人能擋得住他，本來就在後退隊伍立刻陷入混亂與潰退，先是第一個人逃跑，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恐懼在人群中傳播。
「休倫！別跑！」
兵荒馬亂中，亞利桑那看見高帽子逃進了一條巷子裏，伸手撥開人群，在後面窮追不捨，他大喊道：「抓住那個戴高帽子的！」
慌忙逃竄的「休倫」大吃一驚，連忙摘下高帽子扔在路邊，恨不得多長兩條腿，狂奔的速度連亞利桑那都追不上，一轉眼便不見了。
亞利桑那暗罵一句比卡特斯還能跑，回身撿起掉在路邊的高帽子，回到大街上，此時警員隊伍徹底潰退，被驅趕的看不見蹤跡。
幾分鐘后，威廉拿着華貴的高帽子，皺眉道：「休倫跑了？」
「我覺得那根本不是休倫，他的發色不對，休倫的頭髮是棕色中長發，而逃跑的那個人是淡金色短髮，那個老小子很可能根本沒來！」
沒來就沒來吧，打贏了第一波就行，至少現在聲勢已經起來了，馬上就要天亮，看見這場戰鬥的人更多，對他們來說優勢就更大。
威廉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激了肺部，他忍不住掩著嘴咳嗽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
「咳咳咳咳……亞利桑那，找一根竹竿，將這頂高帽子挑起來，派人四處宣傳，就說警署總長休倫畏罪自盡，就這麼干。」
「好，我現在就去！」
很快，大街小巷便回蕩著休倫已死的叫喊聲，引得那些偷偷躲在窗帘後面和門縫裏觀察的市民投來好奇的目光，距離太遠，看不清什麼，但至少竹竿上確實挑着一頂高帽子。
看來休倫確實已經死了。
不斷有人打開家門，加入到街頭的隊伍里，人越聚越多，漸漸形成一股無法忽視的洪流。
走在最前面的保王派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面阿斯蘭旗幟，高高舉起來，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人們手拉手唱着歌，穿過蕭條的伯靈頓市場，來到西大區的邊緣。
……
「什麼，警署的隊伍已經敗了？！」
躲在警署總長辦公室里的休倫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吃一驚，這才過去多久，那麼多人，說敗就敗了？！
年輕貴族的表情扭曲，大喊道：「不可能，我們有那麼多人，裝備精良，怎麼可能被那群泥腿子打敗！就算是幾百頭豬，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被抓完！」
警署副手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他，休倫這次完了，不論最後結果是什麼，哪一邊都不可能放過他。
「總長大人，您還是快逃命吧，保王派那邊宣稱您已經畏罪自殺，正頂着您的高帽子到處遊街呢！」
休倫心底的狂怒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衣，他也感覺到了陣陣寒意。
戰鬥開始之前，他讓屬下穿上他的衣服，戴着他的帽子，結果被保王派打得落花流水，頂着貨真價實的高帽子耀武揚威，他倒成假的了。
壞了，難道他要被畏罪自殺？
不行，必須要做點什麼！
警署里有的是警員衣服，休倫慌不擇路，隨便找了一套衣服便穿上，也不管合不合身，戴上警員帽子就往外跑。
這時保王派的人已經趕到警署，一眼就看見徽章掉了一半，連帽子都戴的歪斜的休倫，幾個人衝上來，揪住他摁在牆邊掄起拳頭就招呼。
「狗腿子，到處欺負人！」
「打死他，這裏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狗仗人勢的東西！」
休倫被打的嗷嗷叫，奮力推開幾個人，奪路而逃，連帽子都丟了。
遠處又傳來呼喊聲：
「警署總長休倫畏罪自盡，他死了！」
休倫小心翼翼地藏在靠近路邊的雜物堆里，連大氣也不敢出，心底的惶恐轉變為怒火。
我沒死！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死！
他瞪着紅紅的眼睛，忽然蓋在頭頂的雜物被人拿開了，一名穿着破舊外套的少年看着他，驚恐的後退兩步，被不合腳的鞋子絆倒，放聲喊道：「這裏藏着一個壞蛋……」
休倫立刻跳出來逃跑，他的身後追着幾個手持棍棒的市民，彷彿個個都有深仇大恨，要打死他。
……
「威廉，總警署已經拿下了。」
威廉抬起頭，看着緩緩降落的旗幟，神色沒有半點放鬆，情形似乎有點超出他的控制範圍了。
「城市警衛部隊到哪裏了？」
「還在路上，大雪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阻礙，目前沒有發現蒸汽機甲出動。」
「要小心。」
威廉指著總警署：「把裏面的傢具東西全部搬出來，馬車也弄出來，把路堵住，形成掩體，雖然現在有很多人願意支持我們，但不能指望他們擋住城市警衛部隊，盡量找一些重型裝備來。」
離去了一個晚上的喬爾匆匆趕來，臉上抑制不住的疲憊。
「辛苦了。」
喬爾微微搖頭：「威廉，一場夢境的效果沒有那麼有用，我們一旦陷入困境，搖擺不定的人就會拋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