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 我親手殺了一個

章12. 我親手殺了一個

周金儒很想問一句你是不是你父親親生的,為了維持自身高冷的形象,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裏。

但塔拉特繼續說道:「我知道我的父親不喜歡我,自從我的妹妹出生后,他對我的態度就冷淡了很多,隨着時間的推移,看見我時,眼神里更多的是厭惡。」

少年帕夏毫不避諱,彷彿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也許是父愛表現的不夠明顯。」

「行了吧,四先生,你沒必要安慰我,他恨不得我去死,要不然,我也不會差點被那個王酋派來的刺客殺死。」

塔拉特用力一拳打在地圖中心,拳頭壓着綠洲,他只有一百多名護衛,要面對的卻是強大的馬匪。

「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還有一個好消息,這些馬匪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組織,他們分別是四股馬匪聯合起來的,興許有機會。」

周金儒對這些知之甚少,他猜測道:「來自周邊國家?」

塔拉特臉色陰晴不定,緩緩點頭:「兩股馬匪背後分別站着高盧和維多利亞,剩下的一股馬匪是馬倫帕夏操縱,另一股馬匪暫時未知。」

此時高盧還未被維多利亞滅國,兩者之間爭鬥不斷,而馬倫帕夏就是純粹為了利益,至於最後一股馬匪,周金儒猜不到其真實目的。

很顯然,這些人都將薩爾貢荒野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光是掠奪人口這一點形成的財富就足以令人為之瘋狂。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身後那位王酋很可能正在集合隊伍,將我們當馬匪給剿了。」

「他怎麼敢?!」

塔拉特驚怒道。

周金儒點頭:「他當然敢,他得罪了你,而你又前途無量,要是昨天深夜成功殺了你,那當然一了百了,很可惜,沒有。

他接下來的人生都將在擔驚受怕中渡過,所以為了後半輩子能睡得踏實,他會下狠心幹掉你,哪怕事後被你的父親責難,嗯,眾所周知,你的父親不喜歡你,所以他最多會得到口頭上的警告,以後可高枕無憂。」

「你!」

塔拉特臉色變了變,嘆息道:「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面具下傳來周金儒低沉的笑聲:「你現在準備還來得及,塔拉特帕夏,即便是那麼危險的領地你也上路了,看得出你不想活在你父親的陰影之下,海闊天空,鷹飛魚潛,為什麼不證明自己?」

少年帕夏沉默許久,然後一聲不吭跑出帳篷,沒過多久,營地里傳來馬匹嘶鳴的聲音,數騎疾馳而去。

周金儒走出帳篷時,湛藍的天空盡頭,一隻雄鷹展翅高飛,消失在遠方。

「偉大的帕夏……」

他呢喃著這個頭銜,在一眾領民敬畏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帳篷。

這裏沒有電,也沒有發電設備,聽塔拉特說只有在他父親的宮殿內才有發電機,即便一些富有的王酋都只能忍受黑暗。

周金儒盯着自己的右手,義肢內搭載的裝置早就沒電了,想充電也找不到地方,所以根本指望不上明月心。

幸虧正值夏季,白天時間很長,還能提供足夠的光亮。

他就在帳篷里休息,閉目冥想。

半個小時后,整個營地里都沸騰了,彷彿出了什麼大事。

「四先生!」

一條強壯的手臂從外面拉開帳篷,坎普衛隊長勉強擠進半個身體,急促道:「四先生,帕夏大人找你!」

周金儒睜開眼睛,看見坎普那張憨厚的臉,心想衛隊長過於木訥,所以才被派來護送塔拉特,想必少年帕夏心知肚明。

他開口道:「出什麼事了?」

「帕夏大人外出巡查時,發現我們後方有一支沒有旗幟的隊伍正在追上來,來勢洶洶!」

看來昨天那位王酋一點都按捺不住,這麼快就派人追殺,還是在白天,可能他認為塔拉特這一百多名護衛都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吧,畢竟還有八百名領民呢,慌亂的領民會反向衝散自己的陣線。

「我知道了。」

周金儒起身走出帳篷,正好看見換上一身戎裝的塔拉特,右手按在腰間的彎刀走來,清秀的少年也變得英氣逼人

「四先生,我們的後方確實有敵人。」

從少年帕夏的做派就看得出他打算反抗到底了。

周金儒問道:「有多遠?」

「不足五公里。」

「很近了,有多少騎兵?」

「目測超過百人。」

周金儒搖頭:「沒有這麼多,一個王酋養不起上百名騎兵,最多五十名,剩下的都是僕從,立即將馬車拆下來圍成一個圈,防止騎兵衝擊。」

說話的工夫,直線距離應該不到四公里了,這麼近,想挖壕溝也來不及,擺車陣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認真道:「你是帕夏,這裏的領民都是你的人民,你有義務保護他們的安全。」

「人民?」

「有他們擁護,你才是真的帕夏。」

塔拉特咀嚼著這個詞,興許對他來說還太早了,周金儒卻不在意,他是一名外科醫生,自然會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

有了目標后,營地里的馬車迅速被拆下來,拖運到周圍,形成一道還算說的過去的屏障。

他們沒有拒馬,要抵擋騎兵的衝擊,只能用最笨的辦法。

哪怕只有五十名騎兵,集體衝鋒時也將造成破壞性地影響。

周金儒叫住坎普,低聲在衛隊長耳邊說了幾句,憨厚的老實人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飛快的跑了。

一轉眼,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黑壓壓的人群,穿着鎧甲騎在馬背上的騎兵慢慢走來,數量不多,卻聲勢嚇人。

塔拉特臉色鐵青,拿着單筒望遠鏡清點人數,喃喃道:「四十二名騎兵,跟在後面的步兵足足有四五百人,我們真的能打贏嗎?」

他的護衛中真正能稱作騎兵的只有十二個人,其中包括坎普衛隊長,其餘都是不折不扣的輕步兵,壓根沒有對抗騎兵的實力。

只希望這些馬車能起到阻攔衝擊的作用!

當敵人出現在視野內時,被圍在中間的領民們還是忍不住慌張起來,一陣短暫的騷亂后,慢慢平靜,很多人只能看見他們的少年領主挺拔的背影,覺得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騎兵開始催動身下的戰馬,進入衝鋒的節奏,馬蹄踐踏大地,即便只有四十多名騎兵,也足以衝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近了!更近了!

塔拉特握緊了彎刀,一滴汗水從額角滴落。

如果不能解決這些追兵,即便真的到了綠洲領地,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還不如就死在這裏!

一股熱血衝上心頭,他渾身都在輕微顫動,那是興奮的顫慄!

「殺!」

騎兵們口中呼出凄厲的薩爾貢語,高高揚起手裏的武器,沖向目標陣地。

這些人臨時搭建車陣漏洞百出,非但沒有拒馬的效果,還露出了不少破綻。

騎兵們表情猙獰,避開正前方的馬車,沖向寬闊的縫隙,他們已經能預見鋒利的武器砍掉人頭的畫面了!

「起!」

千鈞一髮之際,坎普突然冒出來,大吼一聲,只見數十輛馬車間,四條條粗壯的繩索被藏在兩邊的男性領民用力拉起來,猝不及防的騎兵衝上來,身下的戰馬匆忙跳過第一道繩索,無法阻止慣性,被後面的繩索絆倒,連人帶馬重重摔在塵土裏。

由於繩索和馬車的車輪掛在一起,絆倒騎兵后,巨大的衝擊力拉着兩邊的馬車,車頭撞在一起,又阻擋了後面的騎兵,一時間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騎兵的衝鋒大部分都化解在車陣和絆馬索中,也有極少數騎兵成功衝破防線,不過身單力薄的他們很快就被一擁而上的輕步兵們砍翻。

但這只是開頭,後面還有四五百名步兵,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

塔拉特眯着眼睛,拔出掛在腰間的彎刀,他身後的數名護衛齊刷刷舉起武器,至少氣勢看着不錯。

「殺光他們!」

少年帕夏怒吼一聲,身先士卒,沖向已經撲到車陣邊緣的敵人。

坎普衛隊長哪裏敢大意,連忙衝過來,以龐大的身軀擋住絕大部分攻擊,他的力氣大的驚人,雙手握住一桿圓木,連續打倒數名敵人,尤其是圓木的前端還在滴落血液,相當可怕。

想像中的騎兵衝擊后陣線潰散,步兵緊隨其後,輕輕鬆鬆就能幹掉目標的局面並沒有發生,恰恰相反,騎兵衝鋒失利,敵人又拚死抵抗,戰鬥陷入膠着,本就戰鬥意志不強的襲擊者開始變得搖搖欲墜。

塔拉特用力架住一名敵人的武器,震得雙臂發麻,他哪裏經歷過這些,用力過猛后眼前發黑,呼氣灼熱,胸口更是生疼,少年帕夏咬着牙,奮力用肩膀撞了過去,反手一刀砍過去,猝不及防的敵人被他砍中脖子,汩汩鮮血流淌出來,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周圍忽然就沒有敵人了,耳邊傳來陣陣歡呼,脫力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道:「我們贏了?」

「贏了!帕夏大人,我們贏了!以少勝多!贏了!」

坎普扔掉圓木,大聲呼喊起來。

他的呼聲傳染了那些被保護的領民,浪潮般的呼聲壓倒了一切,獲勝的人們目送那些慌忙逃竄的敵人離去。

一雙有力的手扶住塔拉特的肩膀,將一小碗湯劑遞來,戴着面具的男人輕笑道:「喝了它,你會舒服點。」

「四先生,我贏了!我親手殺了一個!」

「是的,你贏了,你不但贏了這場戰鬥,還贏了身後那些領民的心,恭喜你。」

其實以塔拉特的力氣和身手打不贏那名狠辣的敵人,旁邊的坎普又來不及支援,周金儒不能看少年帕夏這麼死了,甚至不能受傷,便用精神衝擊暗中協助,沒有抗性的敵人眩暈之後,創造出擊殺的機會。

塔拉特不但需要成長,那些驚慌失措的領民也需要一個強大的領主,他們看見一個少年時,難免會產生不信任的情緒,再加上數次遭到襲擊,逃跑的情緒高漲,弄不好等到了綠洲領地時,能剩下一半人就不錯了。

周金儒能穩定一次情緒,但第二次第三次呢?情緒引導只是輔助,真正需要凝聚的是人心。

戰鬥結束后,緩了一口氣塔拉特在帳篷里聽坎普報告情況。

「帕夏大人,我們一共犧牲了兩名戰士,受傷三十四人,其中重傷十一人,輕傷二十二人,在這場戰鬥中,我們一共殺死三十二名敵人,還抓了一百零一個俘虜,俘獲戰馬……」

坎普下面的話說完時,發現塔拉特走神了,後者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走神了,請你再說一遍。」

「大人,重要的是我們獲得了一場勝利,所有人都在討論您的名字,說您一定能成為一位偉大的帕夏!」

「我知道,坎普,我當然會成為偉大的帕夏,今天我們就原地休整,明天還有客人呢。」

「是。」

坎普正要離開,塔拉特又叫住了他:「那些俘虜怎麼樣?」

「四先生正在為其中的傷員處理傷勢,他說這些都是您的財產,死一個都是重大損失。」

「好吧,他說得對,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立刻帶我去見那些俘虜!」

塔拉特從椅子裏跳下來,還有點腳軟,他顧不上休息,因為有些事情必須立即去做。

此時周金儒正在包紮一名受傷俘虜的傷勢,清理完創口后,看見少年帕夏走過來。

「我要審問他們,四先生是外科醫生,知道怎麼審問么?」

周金儒輕笑道:「有時候外科醫生更懂怎麼讓人說實話。」

「很好,現在就開始吧。」

坎普給塔拉特搬來一張椅子,自己站在旁邊。

周金儒望着垂頭喪氣的俘虜們,卻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我不希望有人說話,也不希望有害群之馬。」

「這很簡單。」

周金儒放大的音量:「有販賣人口者,有劫掠部落者,有侮辱婦女者,自己站出來,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這名救治了很多傷員的醫生,看起來並沒有表面那麼好說話,不少俘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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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之重返羅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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