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7. 夜訪周金儒

周金儒輕聲回答道：「這當然是您的地盤。」

跨國公司，人販子，軍閥，所有混亂的條件湊在一起，齊活。

「哼。」

塔拉特哼了一聲。

坎普衛隊長提醒道：「我們在這裏挺危險的。」

「不。」

周金儒搖頭：「暫時還是安全的，法蘭克林希望能得到當地領主頒發合法身份，被高盧壓的喘不過氣的傑森希望得到強有力的支持，守財奴馬倫只想守好他的一畝三分地，至於胡佛，他應該想走了。」

塔拉特疑惑道：「胡佛為什麼想走？」

「因為她在這裏實力最差，雖然憑一時勇猛能守住地盤，但隨着你的到來，平衡被打破，沒有背景和根基的他會成為第一個遭殃的馬匪，因為他沒法漂白自己。」

明明初來乍到的塔拉特才是最薄弱的，可在四先生眼中，他們卻能在四大馬匪之間周旋。

「不要小看帕夏這個身份。」

塔拉特一直覺得帕夏的稱謂毫無用處，現在第一次發現它是如此好用。

三人披星戴月回到營地，此時絕大多數領民都已經休息，只有極少數負責夜間巡邏的護衛還在值班，塔拉特揮揮手，示意小聲，不要驚動他人。

少年獨自回到帳篷，望着一桶擺在角落裏的乾淨清水，他們在漫天風沙的荒野里走了一路，哪怕一捧乾淨水都要節約使用，而到了綠洲領地，已經可以奢侈到可以用清水清洗身體了，可想而知這塊領地的重要性。

「這是我的領地。」

他重複了一句，彷彿在說服自己。

然後又補充道：「當然是。」

……

周金儒的帳篷里，他換了衣服，躺在矮床上休息。

全身潰爛的傷口正在癒合，只是恢復速度實在太慢了，治療波無法治療自己，正應了那句醫者不能自醫。

「唉。」

周金儒嘆了口氣，只好聽之任之，無可奈何。

在今天接觸的幾個人中，首先，最讓他關注的並不是凱爾希，而是胡佛。

大猞猁是個長生種，到處亂跑很正常，畢竟一百年前連巴別塔都還沒影呢。

但胡佛·本傑明這個人給他一種非常強烈的既視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平民搖身一變，成了呼風喚雨的四大馬匪之一，充其量也就幾年時間，如彗星般崛起的人物，炙手可熱。

周金儒見過一個類似的人，儘管接觸不多，但從未忘記。

亞歷山大·伊萬諾夫，一個烏薩斯人，他還有個炎國名字叫林曉熙。

「未免也太巧了點。」

現階段只是有所懷疑，僅此而已。

沒有情報人員，無法搜集相關情報，而且周金儒看過的薩爾貢奇聞異事中也從未提及什麼突然騰飛的名人。

換句話說，胡佛在未來的一百年期間，泯滅於荒野，再也沒有人記得。

前後聯繫起來，周金儒得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結論，很可能這位本傑明先生會成為塔拉特正式接管綠洲領地的踏腳石，完全被少年帕夏的光芒覆蓋，變成一個不起眼的註腳。

雖然很牽強，但符合歷史規律。

周金儒躺了半個小時，就在他準備入眠時，情緒感知範圍內發現有一個相對陌生的情緒源正在快速接近，似乎目標就是自己。

是誰？

他不動聲色的翻身，用後背對着帳篷門口，發出均勻的呼吸，聽起來就像睡著了。

沒過多久，陌生的情緒源摸了進來，能穿過那麼多巡邏的護衛而不驚動任何人，這位梁上君子是個高手。

令周金儒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對方沒有翻箱倒櫃找東西，不是為了財而來，也沒有拿出兇器攻擊自己，更不是為了害命。

這人是來幹什麼的？

正在他大感意外時，又有一個情緒源靠攏過來，周金儒辨認出這是凱爾希，大猞猁來了！

也就是說，自己帳篷里這個人是在埋伏凱爾希？！

這個還得了，周金儒立即發動了精神衝擊，別管是敵是友，一聲不吭鑽自己的帳篷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噗通。

躲在帳篷里的陌生人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可這也受過專業訓練，經驗老辣，倒地瞬間意識到睡在床上的人根本就是清醒的，等到周金儒翻身起來時，他早已預判好位置，身體滾出帳篷，拔腿狂奔。

周金儒無法使用捍衛者力量后，連主觀時緩都生澀不少，愣是沒追上，只好放跑了這傢伙。

兩個人之間的衝突引起周圍巡邏衛兵的注意，一隊衛兵六個人奔跑過來，忙問道：「四先生，碰見什麼麻煩了？」

「有一個陌生人鑽進我的帳篷，現在跑了。」

衛兵小隊惶恐道：「四先生，都怪我們護衛不周！」

開什麼玩笑，這位先生可是帕夏的座上賓，要是出了一點問題，自己這六個人的腦袋都要搬家。

周金儒搖頭：「不用在意，我沒事。」

四先生帳篷里進了陌生人的消息很快傳進塔拉特的耳朵里，少年帕夏胡亂套了一件衣服就跑出來，遠遠看見周金儒，大聲呼喊道：「四先生，你沒事吧？」

「我沒事。」

「沒事就好，」塔拉特跑的氣喘吁吁，「四先生，要不你還是睡我的帳篷吧，我這裏，那些人未必敢闖。」

周金儒笑道：「這倒無須擔憂，他們肯定不敢再來，帕夏大人安心睡覺，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這少年的表現太明顯了，周金儒暗暗搖頭。

打發走眾人後，他回到帳篷，站在門口，哪怕在黑暗裏，他也發現有一個人站在自己對面。

「你到底是誰？」

又是同樣的問題。

周金儒頭疼的捂住面具，上次在1080年的倫蒂尼姆時，他已經回答過一次了。

按照時間順序來說，現在應該還沒有發生倫蒂尼姆事件，因此這裏的凱爾希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

「凱爾希女士，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至於我為什麼在這裏，應該能從你的回答中找到原因。」

大猞猁的運氣一如既往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