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7. 您真的是醫生嗎

「好吧，如果你要進去，我也不攔著，但具體流程是要走的，我說得對吧？」

巴特隊長睜著一雙帶着戲謔的小眼睛，沖着身後的衛兵招招手，立即就有人拿着武器走上來，打算搜查馬車。

這些歐魔族佬就喜歡來着一套，說什麼要融入高譚，笑話，明明是一群抱團的怪物，卻說得冠冕堂皇。

巴特抱着雙臂，冷笑着站在一邊，等著好戲開演。

可現實情況出乎他的意料，擋在馬車門口的戴維沒有半點讓開的意思。

「這不合規矩吧，出城證明上沒有標明馬車存在違禁物，進入隔離區就不需要搜查，為什麼還要重複搜查？」

巴特冷笑道：「誰知道你有沒有在途中帶什麼違禁物品，不進行搜查就不能進入隔離區，這是議會下達的命令！」

「書面說明呢？」

「沒有書面說明，議會給我打了電話，我只是照着執行！」

戴維氣得發抖，這擺明了就是刁難，他人已經在這裏了，肯定不能回去求證，一來一去兩頭跑，那什麼事也別幹了。

有人在醫院方面使絆子，導致他找不到任何願意出診的醫生，要是被巴特發現馬車裏有一個醫生，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他實在拖不起了。

巴特哼了一聲，魔族佬就是魔族佬，做什麼都不老實，既狡猾，又善於偽裝自己，絕對不能對他們放鬆警惕。

幾十年以來，魔族佬都在試圖掌握高譚，還真以為自己是這裏的主人？

衛兵強行拉開戴維，另外一個人掀開布簾，吃驚道：「裏面還有一個魔族佬！」

他的呼喊引起更多衛兵的注意，巴特冷笑連連，彷彿驗證了他的想法。

可那名衛兵並沒有從馬車裏將對方拉出來，反而後退了兩步，只見一名瘦瘦高高的男人走出車廂，居高臨下的看着巴特，又看了看周圍的人，語氣不善道：「怎麼回事？」

戴維大聲道：「考特曼先生，他們要搜查馬車，但這不符合規矩！」

巴特一個激靈，猛然想起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前一天送到高譚市區的，他怎麼又回來了？

「是這樣的嗎？」

周金儒盯着巴特，不知怎麼，巴特感到一陣害怕，硬著頭皮道：「我在執行議會的命令！」

「既然這樣，那就請搜查吧。」

他讓開兩步，卻沒有人敢靠近。

在場的很多衛兵親眼看見長官對這個男人恭恭敬敬的模樣，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說是搜查，談何容易？

巴特大聲道：「考特曼醫生，你不要被他們騙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巴特隊長，做你應該做的事。」

巴特咬着牙，極不情願道：「放行！」

他目送馬車穿過防線，立即轉身走向聯絡點，薩卡茲隔離區來了一個維多利亞醫生，這件事必須上報。

還有考特曼的真實身份，也必須得到驗證。

半個小時后，巴特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個考特曼竟然是維多利亞貴人的私人醫生，上級命令他不要輕舉妄動！

放下話筒，巴特面無表情的走出聯絡點，在外面等待的副官急忙走上來，低聲道：「頭兒，現在去抓人？」

抓人？

抓什麼人？

怎麼抓，拿頭抓？

巴特哪裏敢去抓人，他躲還來不及呢！

「告訴弟兄們，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看見，明白了嗎？！」

「啊？」

副官傻眼了，可混到這個位置的又怎麼會是庸才，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考特曼醫生來頭不小，他們級別太低，不能碰，碰了就惹火燒身。

而巴特心裏還有另外一層想法。

他第一次看見考特曼醫生時，對方正在隔離區行走，說明人家早就深入其中了，又有維多利亞的背景，莫非……

還是躲遠一點吧。

巴特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最後倒霉的是自己。

……

阿比蓋爾一直呆在車裏，當她被衛兵發現時，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頭腦一陣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擋在她面前的是那個男人，他似乎有着很大的權勢，即便看守隔離區的守衛也選擇性無視了她，然後放行。

少女越來越好奇，考特曼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來這裏。

這輛馬車上不只她有這樣的疑惑，同樣不解的人還有戴維，他想不通，究竟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迫使態度惡劣的巴特主動選擇退讓。

但不管怎麼樣，隔離區來了一個醫生的消息還是傳開了。

「戴維，這樣的高譚真的值得你們付出嗎？」

「考特曼先生，這裏是我們的家，很多同胞都不願意再流浪了。」

馬車在一片空地停下時，兩個人又一次結束了不太愉快的聊天。

周金儒帶着艾比蓋爾去新搭建的露天棚子，在那裏已經有不少生病的人等待了。

絕大部分病症都是常見病，周金儒一邊在亂糟糟的庫房裏找藥物，一邊用筆在紙上畫圖。

「把這張圖交給負責人，立即按照上面的結構重新佈置，一樣也不要弄錯了。」

薩卡茲少女懵懂的拿着圖紙離開，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的爸爸媽媽都被關在這裏，還沒有時間去找呢。

坐在角落裏休息的戴維看着這一幕，隱約覺得考特曼先生可能不只是醫生這麼簡單，他似乎很擅長應對這些，一團亂的局面迅速被拆解成幾個部分，並且逐步解決。

整整兩個小時，他不但沒有停止看診，更是將隔離區梳理了一遍。

「戴維，到現在為止，一共有十七名病人我無法處理，這是他們需要的藥物，你想辦法，另外，有一名危重病人需要手術，隔離區不具備手術條件，這個也要你來。

還有靠近隔離區出口的那片棚屋，那邊聚集的人太多了，把人遷出來，盡量向深處安排，後面的房屋雖然比較老舊，但更加安全，而且環境不錯。」

「為什麼？」

周金儒指著隔離區的分佈圖：「這塊區域原本是密集的居住區，我昨天走了一圈，大部分住房不僅很緊湊，而且主體為木料，一旦發生意外，會很麻煩。」

戴維眉頭緊鎖，他聽不懂考特曼先生說的麻煩是什麼。

「有些麻煩即便你不想惹，它也會主動找上門，明白我的意思嗎，在這種環境裏，你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您真的是醫生嗎？」

周金儒笑了笑：「我當然是醫生，醫生能看病，當然也能做其他的。」

沒過多久，阿比蓋爾回來了，她身後還跟着不少人。

「先生，你說的事情我都弄好了！」

「很好，去休息吧。」

「可是……」

「怎麼了？」

「您不休息嗎？」

周金儒拍了兩下她的肩膀：「我不需要休息，你找到父母了嗎？」

「找到啦，他們就在前面的棚屋那裏。」

少女有些雀躍，傻兮兮的笑着。

……

「銀狐女士，我必須向您提出嚴正的抗議，為什麼您的私人醫生會跑到薩卡茲隔離區？」

多伊爾此刻很頭疼，原本以為按部就班地照着計劃走，就能順利達成目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維多利亞醫生，而且還弄不明白對方究竟想幹什麼。

銀狐用小勺子輕輕攪拌著咖啡，面無表情道：「我的私人醫生是一個極富職業道德的人，我想他應該是碰到什麼麻煩了，維多利亞紳士都是這樣，這很迷人，不是嗎？」

「現在隔離區非常危險，根據報告，裏面都是一些無惡不作的匪徒，搶劫犯，詐騙犯，您的私人醫生留在那裏很不安全，如果您同意，我現在就簽署一道命令，儘快將他救出來。」

銀狐在心底將周金儒狠狠罵了一遍，嘴上繼續說道：「他很厲害的，一般人根本沒法傷害他，我一點都不擔心。」

她不能讓多伊爾掌握話題的主動權，立即反問道：「我也有一個問題，多伊爾議員，難道薩卡茲人對於高譚一點幫助都沒有嗎？」

多伊爾的瞳孔微微收縮，覺得來自維多利亞的貴人似乎話裏有話，謹慎的回答道：「我們必須承認，有一些薩卡茲人對高譚是有利的，他們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和忠誠，能促進城市的發展，但是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了，就像寶石一樣稀缺，而絕大部分薩卡茲人都是野蠻的，狡猾的，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就是垃圾，終究要被時代遺棄。」

「多伊爾議員，維多利亞人的禮貌背後隱藏着他們的傲慢，即便面對薩卡茲人，他們也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因為有失體面，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絲體面。」

如此難聽的話，令多伊爾漲紅了臉，想發怒又發不出來。

銀狐根本不想聽他再廢話，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站起身，淡淡道：「這樣吧，我親自去一趟薩卡茲隔離區，把那個笨蛋帶回來，我要一整天的時間。」

「當然可以，這是您的自由。」

多伊爾儘力控制情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對了，銀狐女士，高譚向維多利亞借的那一批蒸汽機甲……」

「明天下午到，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