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4. 儒假狐威

章94. 儒假狐威

這兩個人一直在等自己!

一瞬間,阿爾德在腦海里做出了判斷。

那個高個子男人戴着口罩,穿一身休閑服裝,雖說是稀鬆平常,可露出來的眼睛卻讓人印象深刻。

旁邊跟着的女性就要小心的多,墨鏡口罩一個不少,將自身的樣貌遮掩的嚴嚴實實,若非粉色的齊耳短髮,還真不一定認得出是男是女。

「兩位,有事?」

出於在聖馬丁混跡多年的敬仰,阿爾德下意識的調整了措辭,畢竟在中環城區,有些人看着其貌不揚,其實身份背景大的嚇人。

站在他對面的正是周金儒和銀狐,對於阿爾德表現出的警惕,周金儒並不意外,這才是一個老油條的正常做法。

他沒有踏進診所的大門,隔着幾米遠,盯着阿爾德持續了幾秒,這才開口道:「阿爾德先生,我給你送錢來了。」

阿爾德心中一凜,指著門口的招牌,臉上做出無所謂的表情:「先生,你來錯地方了,我這裏是牙醫診所,看病才收錢。」

「正巧,我也是一個醫生,我知道即使不看病也要花錢。」

周金儒看似穩如泰山,實則一直在觀察阿爾德的情緒變化,他一開始展現出來的是謹慎,在得知周金儒自稱是送錢的后,謹慎迅速轉變為驚疑,隨後果斷拒絕,但就在這個空隙,卻心口不一的遲疑起來!

感知情緒的天賦在精英化后竟然強大到可以觀察到他人心中的情緒,隨着周金儒的逐步掌握,他發現自己可以不動聲色的從對方的表情、眼神、肢體語言的微小細節推算出其真正想法。

現在阿爾德先生說出這段話后,他的表情維持的很好,但微微收縮的小指卻出賣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的朋友說她牙疼,需要一點鎮痛的藥物,阿爾德先生,你看……」

如果阿爾德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多半不會同意接下來的會談請求,周金儒也許會用一些手段來獲取所需要的情報。

現在看來阿爾德多半不會拒絕,因為他有一個大家庭,他需要錢,很多的錢,而且……

他現在缺錢!

「先掛號。」

阿爾德讓開半步,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走向看診的辦公室。

銀狐在後面輕輕捶了一下周金儒的後背,低聲道:「這就是你的辦法?我有至少十種辦法讓他吐出我們想要的內容。」

「現在還沒到需要暴力破解的時候,難道你在聖馬丁的這兩年已經提前進入易怒暴躁的年紀了么?阿爾德能在鬧市區開診所,他的背後一定有警署和幫派的支持,我了解警署都是些什麼人,貪婪,官僚,有奶就是娘,要不怎麼把警員的制服都貼上美麗新世界的標誌?」

周金儒的前半段奇妙比喻險些讓銀狐當街多捶他兩拳,但後面解釋的內容還是讓她強行冷靜了下來,憂心忡忡的看着診所里的裝飾:「你不會想讓我躺在那些簡陋的醫療床上,被綁住手腳,任由那些不知道有沒有醫療證件的牙醫撐開嘴巴……」

「你夠了!」

周金儒差點沒跳起來,就隨口說了一句看牙醫,怎麼到了這女人的嘴裏就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他抓着銀狐的肩膀:「咱們在辦正事,能不能正經點?」

銀狐撩起頭髮:「那你想好怎麼買通阿爾德了么,他手底下有這麼一家牙醫診所,就指望過幾天能從那些無處買酒的醉漢手裏賺錢,真金白銀,大把大把綠油油的鈔票,如果你只有一點蠅頭小利,還不如我自己動手更好。」

「你是認真的?」

周金儒不可思議的看着銀狐:「現在正是風口浪尖上,你調用萊茵生命的力量肯定會引起多方關注,然而目的也很明確,直指林先生的私人醫生,很多人會視作萊茵生命對美麗新世界的發難,他們還沒打起來,你先開這個頭不好吧?」

「那你想怎樣?!」

「好辦。」

周金儒靠了過去,在銀狐耳邊低語道:「阿爾德剛買了一批私酒,這時候買酒價格自然不是一般的貴,而他的手頭上能有多少流動資金?現在正如百米高空走鋼絲的雜技演員,戰戰兢兢,稍有不慎,連同他如今美滿的生活都要毀滅殆盡,我們只要……」

片刻后,銀狐轉過頭,眼眸里閃爍著奇怪的光芒:「你繞來繞去做這些流程給誰看的?」

周金儒答非所問:「這筆錢羅德島來出,另外還有一筆傭金給你,不會讓你白乾活,合理的交易,阿爾德不會反對的。」

說完,他走去掛號,什麼號便宜掛什麼號,然後帶着銀狐走向阿爾德的辦公室,途中一名護士小姐攔著不讓他們過去,只是這護士小姐細胳膊細腿的,根本攔不住周金儒。

就在她準備叫保安時,阿爾德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中年男人站在門口,淡然道:「這是我的朋友,他們來看診不需要專家號,進來吧。」

既然老闆已經發話了,護士小姐和圍攏過來的保安也只得紛紛散去。

進了阿爾德的辦公室,周金儒也沒有去觀察什麼環境,開門見山道:「明白人說亮堂話,阿爾德先生有沒有興趣轉讓這間醫療診所,我很有誠意的。」

他一屁股坐在辦公室的沙發里,翹著腿,等著阿爾德的回應。

阿爾德聽着周金儒的條件,愣了兩秒,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說出收購的話,距離他心裏的那些預案差了十萬八千里,當即冷笑道:「先生,你還沒有自報家門。」

「阿光。」

「阿光先生,你如果是抱着收購我的牙醫診所的打算,那請你現在就出去,左轉乘坐城市公交去醫院好好看看你的腦子是不是短路了!」

周金儒點點頭,不以為意道:「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歡這裏,鬧市區的牙醫診所,風水也不錯,哦,在我的國家,喜歡把地理人文說成風水,不要介意,我們想買了這件診所改造成咖啡館,反正過幾天大家都得去喝咖啡了。」

「我說了,不賣,這不是我的房子,我說了不算,你聽不明白么?如果你真的想收購這個地段的房子,我建議你找當地最大的房屋中介,他們有不錯的推薦,我這裏就有他們的電話,現在就可以幫你聯繫他們。」

「中介公司就算了吧,我剛剛被那些吸血混蛋騙了一筆介紹費,找他們還不如找業主當面聊,談不談,不談我找下家。」

「……你什麼意思?」

阿爾德的話很不客氣。

周金儒不慌不忙的坐在那裏,原因很簡單,阿爾德的憤怒正確的,因為他說是收購,其實是來砸飯碗的,換誰都要拿椅子砸人。

但後面就話里藏話了。

周金儒說你這裏適合賣酒,我也想加入。

阿爾德表示你別做夢了,這事情我說了不算,你問當地的幫派,他們才有門路。

周金儒十萬個不願意,說那些二道販子都喜歡賺中間費,傻子才跟他們玩,我就跟你談,行不行,不行就拉倒。

阿爾德心中存疑,這個年輕人不像是在說胡話,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太冷靜了,聽他們火藥味十足的聊了半天,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說不定……她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很有可能!

聖馬丁正值多事之秋,各個潛藏在暗處的古老家族都在浮出水面,其中不乏一些從維多利亞轉移過來的老古董。

像外城區的鬱金香街區不就有一個來自維多利亞王室的阿斯蘭,自稱推進之王維娜,保不準眼前就坐着一位隱世家族的後輩。

阿爾德在聖馬丁生活了二十多年,對這幫自稱貴族的玩法再熟悉不過了,他儘管一直在跟那個年輕人嗆火,但始終都沒有把話說死,留有三分迴旋餘地。

見到阿爾德在自行腦補著劇情,周金儒心底差點樂開花,他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將對方控制住了,儒假狐威確實管用,主要還是銀狐演的太像了,另外他開口第一句收購診所的漫天要價也唬住了阿爾德,迫使他無法正常去思考問題。

「漫天要價是第一步,但凡阿爾德腦子沒問題都會拒絕轉讓診所,然後我們再開始談合作的話題,他多半不會拒絕,如果不一開始就要收購他的診所,哈,這位混跡聖馬丁二十多年的敘拉古人肯定斷然拒絕,然後讓我們滾蛋。」

銀狐端著小秘書送來的一杯咖啡,實則一點都喝不下去,她回想着周金儒之前說的那些話,也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阿爾德先生,聽說你手上有一批貨?」

阿爾德警惕的盯着坐姿端莊的姑娘,小心翼翼道:「小姐,現在到處都是貨,不差我這點吧,再說我也做不了主。」

「你誤會了,我是想告訴你,不管你有多少貨,或者你有多少貨,我都能吃得下,或者拿得出。」

銀狐放下手裏的咖啡,抬起頭,看着阿爾德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淡淡道:「怎麼,你不相信我們萊茵生命?」

什麼?!!!!!

阿爾德身體搖晃了一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支支吾吾道:「什、什麼,我沒聽清,小姐,您剛剛說……什麼?」

沒等銀狐使眼色,周金儒直接拿出了原先銀狐給他辦理的萊茵生命特殊調查員的身份證件,當然用的也是阿光這個名字。

萊茵生命!

竟然是萊茵生命!

阿爾德瞪大了眼睛,他原先設想的所有推測一下子都被推翻了,甚至感到了一陣胸悶氣短,使勁揉着胸口,急忙拿起辦公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才舒緩過來。

萊茵生命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雖說聖馬丁的萊茵生命在美麗新世界的壓制下名聲不顯,但生活在哥倫比亞這個國家的人大多都對萊茵生命有好感,畢竟是官方合作的國家型醫療公司。

阿爾德聽到這個名字時,震驚的差點昏厥,因為這個時候,像萊茵生命這樣的超大規模組織找上門來,肯定圖謀不小,自己不過是只小蝦米,弄不好就在大人物們間的傾軋里灰飛煙滅了。

難道……

他死死的盯着銀狐,幾秒后突然發怒,將保溫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吼大叫起來:「你們現在就走!我這就是一家小診所,不可能和什麼大人物合作,你們這兩個騙子,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周金儒發現阿爾德內心的情緒非常複雜,幾乎是在一瞬間,所有情緒都暴走了,悲傷迅速佔據上風,將其他情緒全部壓倒。

他衝上來,一把揪住周金儒,將他推出門外,滿面怒容的站在門口:「滾吧!你們就是瘋子,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院!跟那個蠢貨一樣!」

周金儒拉着銀狐徑直出門,臉色沉重,而銀狐則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你看我說什麼,談崩了吧,從一開始你就應該相信我……」

「我懷疑他認出了你,所有憤怒都是裝出來的。」

銀狐一頭霧水:「他剛剛還罵了我們一頓,還說我們瘋了,你現在說那是偽裝?」

周金儒搖搖頭,加快腳步,低聲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談合作,我們清楚,他也清楚,你想,他那種體量的牙醫診所怎麼可能和萊茵生命合作,光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再說,他最後不是告訴了我們一個線索么。」

「『那個蠢貨』?」

銀狐眼前一亮,隨即又皺眉道:「但沒頭沒尾的線索怎麼查?」

「現在的調查方向很簡單,查一查阿爾德的朋友或者最關係比較好的病人,有沒有近期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經歷,這事還是要靠你。」

周金儒非常在意阿爾德的內心最後爆發出來的悲傷,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他的情緒,以至於將他們推出門時的憤怒都是偽裝出來的。

「這個阿爾德真是聰明人,他害怕被殃及池魚,直接趕我們出來,又不肯得罪我們。」

周金儒隱隱感覺到了一絲大事不妙的意味。

「至於那些湧現出來的悲傷,恐怕他的朋友已經遭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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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之重返羅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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