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34. 夢裏夢外
一束金色的光芒刺破空厚重的雲層，際顯露出一線亮光，充滿水汽的陰雲被撕得四分五裂，明明是下午時分，卻好似一抹初升的朝陽。
暴雨驟停，長夜終盡。
靴子踏在齊腳踝的積水裏，凱爾希帶着紅走出了街邊一處無人看管的報刊亭，抬頭看向已經西斜的太陽，不由感嘆道：
「真是混亂的一哪。」
「紅，不明白。」
凱爾希撫摸著魯珀少女灰白色的頭髮：「好孩子，以後讓博士講給你聽。」
銀狐站在報刊亭裏面，大聲問道：「你的深海，已經被他幹掉了，我們就站在兩公里之外看了一齣戲？」
「我知道你很心急，但現在不是心急的時候，深海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要蟄伏起來，你不如跟我去個地方，還能收點功勞。」
凱爾希的目標，顯然不是深海，
銀狐感覺自己被帶溝里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凱爾希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人牽着鼻子走。
「去找美麗新世界抓捕的那些感染者，林曉熙即便能掌控聖馬丁，也斷然不敢輕易殺害那麼多人，迫害歸迫害，明目張膽的殺人會引起各國公憤的。」
銀狐冷笑道：「他未必不敢，隨便找點由頭就夠了。」
「話是不錯。」
凱爾希嘴角微微上翹：「入侵聖馬丁的幫派不是被打回去了么，林曉熙不會讓自己人動手，他需要一把刀，一把用完就能扔掉的刀，可惜現在這把刀被我們的博士頂回去了。」
銀狐撇撇嘴：「你們羅德島沒幾個好鳥。」
……
二十分鐘后，她們三人站在一處偏僻的冷凍倉庫外，周圍散落着一片機械零件，都是被暴力拆解的。
凱爾希抱着胳膊站在遠處，魯珀少女動作快似閃電，三兩下就能將一台清掃者失去動力，銀狐也沒閑着，既然事關自己的根本利益，她沒有不出力的道理。
啪。
一腳踹過去，將最後一台清掃者的金屬外殼踢得深陷進去，銀狐捏緊拳頭，不滿道：「好了，過來吧！」
「火氣太大容易變老。」
凱爾希慢條斯理的走過來，指著面前的鋼鐵大門：「轟開它！」
轟！
只見遍佈斑駁銹跡的鐵門立即深深凹進去一塊，嚇了銀狐一大跳，這還不算完，第二次衝擊接踵而至，鐵門終於不堪重負，被轟開半邊，變形的鋼鐵掛在一邊，落下一片灰塵。
倉庫里的溫度很低，地面有一層水漬，除此以外，便是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上的感染者，沒有一個清醒的，有些甚至臉上佈滿源石結晶，病入膏肓。
「這些人……」
「都是即將被清理掉的，你把情況報上去，記得把帳算在美麗新世界的頭上。」
凱爾希跨過一名感染者，她徑直向倉庫深處走去，最終在角落裏發現了自己想找的人。
紫色頭髮的卡特斯女孩靠在牆邊，似乎在做一個美夢，嘴角勾勒出上翹的弧度。
凱爾希先摸著少女的脈搏，隨後從腰間的包里取出一管針劑，撕開包裝，嫻熟地將針頭接好，在她準備完成注射工作時，發現紅似乎在尋找什麼。
「紅，你有什麼發現么？」
「一個很像狼的傢伙，她好像不是真的狼。」
凱爾希將用完的針管收好，雙臂抱起卡特斯少女，循着紅的聲音走過去，看到的是一個被吊在網兜里的可憐蟲，赭紅色的頭髮，面罩不知道哪裏去了，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
「這可是意外收穫啊。」
凱爾希問紅：「你還有力氣么？」
紅歪著頭，疑惑的看着凱爾希。
「把她抓回去，相信很多幹員都會高心。」
「博士也會高興么？」
「他應該是最高心那個。」
紅眼前一亮，身形一閃，將吊著網兜的繩索割斷，找來一輛手推車，把她的俘虜放在推車上。
「還有這個，給她戴上，這樣她就不能逃跑了。」
凱爾希又摸出一副手銬……
銀狐站在遠處，氣急敗壞地看着這兩個一板一眼施行綁架計劃的傢伙，她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
「現在有請卡茲戴爾最傑出的青年學者，他的學術研究使得世界醫學科技又邁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在萬眾矚目的哥倫比亞世界博覽會上，來自卡茲戴爾的薩卡茲人岡特·雷克斯穿着一身筆挺的正裝，站在世界的巔峰，沐浴在鮮花與禮炮里，台下觀禮的民眾高聲呼喊着他的名字。
意氣風發的薩卡茲青年隆重地向世界宣佈，薩卡茲人不是惡魔，也不是災禍的根源，更不是感染者的始祖！
「卡茲戴爾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有着源遠流長的文化，在戰火結束之後，流離失所的薩卡茲人都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即便在一片廢墟上，也能重建家園！」
「我將捐款重建學校，不再讓流濫薩卡茲兒童變成童工，他們可以安心讀書長大；」
「我將籌集資金建立工廠，希望身在他鄉的國人能回來，攜手共建家園；」
「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我的家鄉，我深愛着這片土地！」
岡特站在台上，向世界發出震耳發聵的吼聲。
轉過身，看到的是身穿潔白婚紗的珍妮，她美極了，猶如使降臨，這是他深愛的人。
他們緊緊相擁，在人們的祝福下熱烈擁吻，身邊的案台邊放着屬於他的一筆發明獎項，這筆錢多的能讓他買下半個聖馬丁。
除此以外，還有來自萊茵生命和羅德島製藥公司的聯合聲明，證明岡特·雷克斯的發明真實有效，能通過外部裝置抑制源石病。
懷裏的珍妮嬌羞無限，低聲道：「我想回家。」
岡特點點頭：「好，我們回家。」
然而珍妮沒有聽見他的話，繼續道：「我想回家，我想回家鄉。」
那聲音無比虛弱，逐漸虛無縹緲。
忽然間，他懷裏的佳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塊人形源石，漆黑，深邃，妖異，頃刻間，在他的手中碎成了細的石塊。
夢醒了。
睜開眼睛，他知道自己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