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3. 像曾經的你

「你體內的源石顆粒也超標了。」

微風說着話，臉色有些陰沉，繼續道：「你想成為感染者么？」

周金儒摘掉手環還給微風，不置可否道：「這東西留給真正需要它的人，成為感染者未必是一件壞事，醫生應該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你總是這樣讓人難受，永遠都不肯接受我們的幫助。」

微風說出這句話時，聲音壓的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聽清了。

周金儒沒有反駁，伸手想揉姑娘的頭髮，不料被對方拍落手掌，只好尷尬地站在原地。

微風皺了皺眉頭：「我不是紅，也不是阿米婭，你別想摸我的頭。」

「習慣。」

周金儒勉強解釋半句，轉過身一邊後退一邊看着熊熊燃燒的研究所，前一刻他們還在裏面談笑風生，后一刻卻只能在照片里再見到它了。

「走走，現在就走，大火燃燒不會持續太久，但熱氣流裹挾著大量源石顆粒升空，附近很快就會變成源石泛濫的地帶。」

周金儒推著微風，將她趕上車，自己坐在另外一輛車的副駕駛，開車的正是老司機送葬人。

「你們拉特蘭碰見類似的情況會怎麼處理？」

周金儒拉着安全帶，戴上耳機，他的話會傳達到所有幹員的耳中，閑聊有助於安撫受驚的內心。

黑夜的火光格外耀眼，送葬人的眼中儘是任意舞動的火焰，淡淡道：「公證所派出的研究人員劃出隔離帶，然後用炮火炸平露天源石礦脈，經過太陽直照后，再用飛行器進行人工掩埋，等到隔離帶里的指數回歸到安全範圍，進行深度開發。」

相當熟練的流程，周金儒暗自點頭，拉特蘭的做法無可挑剔，一切都是按照常規手段進行，包括後期開發也在方案之內。

羅德島有時會擔任鎮壓源石礦脈的任務，作為一家醫藥公司，他們沒有資格在任意國家的國土上對源石礦脈進行開發，因此鎮壓過後會向礦脈所屬國家進行移交手續，以此收取一筆不菲的傭金，或者用來年的物資採購額度來抵充。

就像當初在敘拉古處理的源石礦脈。

當然，催生出爆炸源石蟲是另外一回事。

「你們公證所管的事情真多。」

送葬人似乎沒有聽出周金儒在開玩笑，認真回答道：「公證所也不是事無巨細都要處理，但源石礦脈一類國家能源，無論如何也要親自過問。」

這點就跟鹹魚一樣的敘拉古不同，秉承貴族傳統的敘拉古一向都習慣將複雜危險的事情交給更專業的人去辦。

周金儒沒有繼續閑聊下去，立刻和萊茵生命的研究員們進行溝通，由於情況緊急，他們的私人武裝還沒來得及過來，眼下的局面也沒有時間再慢吞吞地集合了，必須立即開始轉移。

「阿光先生，我答應你的設備都在車上，這一點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周金儒哭笑不得看着汽車的儀錶盤：「我倒不是特別在乎那些東西，萊茵生命的各位研究員，我有一個提議，你們暫時就在羅德島在破碎大道的總部落腳怎麼樣？」

現在聖亞拉爾一團亂，東北方向源石礦脈出了問題，城裏的幫派都忙着搶人搶地盤，不明所以的市民還在觀望，嗅覺敏銳的人已經在着手逃離，萊茵生命機動作戰部隊在破碎大道三十公里開外的地方駐紮，哥倫比亞官方正在裝死……

「我同意你的方案，現在情況特殊，我們只能精誠合作了。」

精不精誠周金儒不知道，但合作是必須合作了，不以武力值著稱的研究員們根本沒得選。

並不是所有的研究員都跟羅德島的醫療幹員一樣能打。

「開在前面的車輛注意，隨時做好戰鬥準備，假如碰見攔路的幫派，切勿戀戰，直接打穿通過，我們的目標不是跟他們糾纏。」

周金儒按著喉嚨處的麥克風，回頭看着還在燃燒研究所，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時間。

負責聯絡的通訊科幹員迅速調整頻率，向駐紮在城裏的詩懷雅分部發出通話請求，十幾秒后，耳機里傳來詩懷雅疲憊的聲音。

「這裏是詩懷雅，這裏是詩懷雅。」

「是我。」

周金儒的聲音一出現，詩懷雅立即感覺自己精神了許多，疲憊變得不值一提。

「博士，你在哪裏，需要我的支援么？」

「暫時不需要，詩懷雅，從你的位置能不能觀察到正在燃燒的大火。」

詩懷雅一愣，她呆在屋子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外面發生的事情只是通過電話來得知，此時聽見周金儒的話，急匆匆穿上鞋子，小跑着來到門口，一眼就看見大火染紅了天邊。

「我看到了，距離很遠。」

看來詩懷雅在城市的另外一邊，她那邊沒怎麼受到源石的影響。

周金儒心中有了計較：「盡量安排那些願意撤離城市的市民撤離，優先撤離住宿制學校，那些不願撤離的人暫時不用管，另外向分部所屬幹員傳達一條指令，如果在路上碰見聚眾搶劫和故意害命的，就地格殺，任何人在天災面前都必須做出讓步。」

耳機那頭森然的語氣令詩懷雅神情一凜：

「我知道了！」

周金儒嗯了一聲，終止通話，這段內容並沒有讓所有幹員聽見，僅限於車輛里的幾人知曉。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血，有幾分像曾經的你。」

這是炎客的話。

周金儒閉上雙眼，緩慢道：「我不能讓一些蠢貨拖着另外一些能活下來的人去死，在這座城裏，蠢貨不止那些幫派，畢竟破碎大道還有一座移動城市呢，總有些目光短淺的傢伙。」

他不相信作為哥倫比亞移動城市搖籃的聖亞拉爾沒有儲備的區塊裝置，羅素既然將一切都交給女兒，定然還有底牌沒有翻出來。

「我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支撐三個小時，天亮后，至少有一整個白天時間用來撤離，也足夠傻瓜們看清事實。」

把區塊拆解出來，搭載着中型陸行艦，變成真正的移動城市，載着願意上船的市民，這才是聖亞拉爾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