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4. 艾雅法拉

「現在我們去哪裏？」

周金儒認為銀灰不是一個閑到無聊壓馬路的人，他的所作所為必有目的。

銀灰那條粗長的尾巴輕輕拍打着周金儒的後背，步調不緊不慢，揶揄道：「盟友，你不必害怕，我並非野獸，不會吃了你。」

「我記得艾雅法拉在你那邊？」

周金儒不得不再次使出轉移話題的招數，再聊下去，他就不知道該怎麼應答了。

銀灰真是一個難纏的男人，他真的很強，一招真銀斬從開服砍到一年後依然是幻神級別的人權卡，到了現實里，雙方對話曖昧，而且還是在維多利亞，他想起了微風之前說過的話，博士出門在外也要保護好自己。

銀灰笑意不減：「艾雅法拉小姐的情況有點特殊，我在山區見到她時，她正和天火小姐在一起，她的處境不太好，暫時安頓在我於倫蒂尼姆的一處莊園里，我們正要去。」

周金儒追問道：「她究竟怎麼了？」

「那座山區是一個陷阱，吸引了大量探險者的注意，也吸引了天災信使的目光，有人趁機製造混亂，使得不少無辜的人變成了感染者，恰好就在那個時候，天火小姐發現了艾雅法拉小姐，她並不知道附近的山區里那些陷阱。」

「倫蒂尼姆方向的反應呢？」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挑釁行為，成為感染者的無辜者中就有來自皇家學會的研究學者，獅子們震怒，派出了軍情九處的高級探員若干名以及隨行的皇家近衛，也算給不幸的人一個交代。」

周金儒目光閃爍：「也就是說現在的倫蒂尼姆其實分散了一部分力量？」

銀灰輕笑道：「這是必然，你看這場盛典，即便倫蒂尼姆的警力再增加一倍也不夠，再加上分離出去的那部分人，現在的倫蒂尼姆的警戒程度只有正常狀態下的70%，盟友，你不能因此小看這個國家，這裏是維多利亞的首都，即便沒有那些警力，它的底蘊依然雄厚，無法輕易撼動，從它成為移動城市后，再也沒有被攻陷過。」

周金儒見過來自維多利亞的蒸汽機甲，穿上它的普通人立即就會變成一個實力強大的戰士，能源充足的情況下，它提供的戰鬥力是成倍上升的。

「我從來沒有小看一個國家。」

「我相信你的智慧，你看，走過那座橋，我的莊園就到了。」

能在寸土寸金的西大區留下一處莊園，銀灰在維多利亞的分量不小，哪怕是其他貴族贈送給他的，也能證明他的價值，值得貴族們投資。

他們走到莊園前，兩名站在崗亭里的安保人員向他們敬禮，大門緩慢打開，一名穿着體面制服的高挑女性抱着文件夾，立在路邊微微鞠躬，保持沉默，直到他們走過去，才站直了繼續向前走。

「你的排場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我是不是也要尊稱您一聲銀灰先生？」

銀灰一言不發，握着手杖的右手推開住所的門，他向前走了兩步，將黑色皮包放下，舉起手杖，反擊道：「軍師，為孤解開戰袍。」

卧槽！

周金儒彷彿被雷劈了一樣，傻在原地，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銀灰說的話，正是初雪的傑作，明明已經收繳的差不多了，為什麼銀灰知道的這麼清楚？

「盟友，聖女大人雖然喜歡清閑，但她不是一個能閑得住的人，她討厭蔓珠院的工作，喜歡看書畫畫聽音樂，平時讓她多寫一個字都是痴心妄想，可碰上喜歡的東西，倒也能用心用力。」

銀灰將手杖靠在衣架邊，解開黑色大衣的紐扣，手動將衣服掛好，只穿一件白色襯衫，連領帶都取下來放在一邊了。

「我只想給恩雅找一件事情做，誰知道她跑偏了？」

周金儒哭笑不得地看着銀灰，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再做隱瞞也不可能。

「其實也不怪你，聖女大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銀灰坐在壁爐邊，擰開燈光，柔和的光芒灑在他的臉上，用右手撐著臉頰，雙眸含着笑意：「盟友，那邊有飲料，你想喝酒還是喝點別的，請隨意。」

周金儒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反問道：「你又想喝什麼？」

「我喝你喜歡喝的就可以。」

「我不喝酒，就清水吧。」

周金儒端著兩杯清水，坐在銀灰的對面，好奇道：「上次是什麼時候？」

銀灰握著紙杯，輕輕吹着熱氣，杯中的水面泛起陣陣漣漪：「上次我讓角峰來維多利亞辦事，讓他選一些書，沒想到他帶回來的書里有很多類似『軍師與王子』的內容，你知道的，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維多利亞的環境就是這樣，從那時候起，聖女大人就有點走偏了，我根本來不及拉。」

棒極了，不但你來不及拉，我還幫忙推了一把，難怪初雪能那麼容易就上手……周金儒懊惱的同時，又在心裏埋怨銀灰沒有跟他說實話。

他又想起一件事，喝了一口水，正色道：「你現在和恩雅是什麼狀態？」

「她是聖女大人，我是謝拉格三大家族之一的族長。」

「你沒想過改善關係？」

銀灰抿著雙唇，輕輕吐出一口氣，緩慢搖頭：「不行，從她成為聖女后，我們的關係就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了。」

「抱歉。」

周金儒想了想，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才和銀灰見面，怎麼能問這麼多？

銀灰搖頭：「你不必道歉，事實如此。」

希瓦艾什一家的矛盾很突出，幾乎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要是真像亞歷山大大帝一劍斬斷繩結，矛盾的根源直指聖山之上的雪山之靈。

戰勝一位神靈？

周金儒盯着銀灰的胸口，他能感覺到那裏散發出陣陣寒意，似乎就是銀灰狀態不如從前的原因。

「冒昧的問一句，你和你們的神之間發生什麼了？」

「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得到了雪山之靈的祝福，效果稍弱一些，而聖女大人，她得到的祝福只會更強。」

周金儒搖頭：「我從未見她有異常反應。」

銀灰換了一個坐姿，重複道：「我說過，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是極大的，聖女大人能承受的，我卻未必能承受。」

「具體效果方便透露么？」

食指輕輕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銀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其中一項能力是暫時將自身的源石技藝轉化為寒霜狀態，另外一項能力叫窺見真實，來自神明的力量，虛假的幻境無法困住我。」

「情景劇呢？」

「盟友，你演得不錯。」

果然！

周金儒心中豁然開朗，難怪銀灰和初雪碰面時，他們表現的那麼奇怪，原來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被自身的角色限制住，一直都是本色出演。

「我幾乎被你騙過去了。」

「那樣不好么？」

門口傳來敲門聲，銀灰收起隨意的笑容：「進來。」

敲門的人是一名年輕男子，從容貌與裝束來判斷，周金儒認出他就是訊使，遊戲里通過信用點購買簡歷的防禦先鋒，新人之友。

「老爺，艾雅法拉小姐想見您。」

訊使注意到坐在銀灰旁邊的客人，他記得自家老爺極少帶人回來，就算有也是一些熟知的朋友，比如艾雅法拉小姐，可是面前的人是誰？

訊使看着有幾分眼熟，能得到老爺認可的人少之又少，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不會吧？

「博士？」

訊使能感覺到心臟在胸腔里撲通撲通狂跳，試探著問了一句。

周金儒略微感到一絲意外，當初抽卡時把推進之王和德克薩斯抽出來，訊使即便換出滿潛也沒有用過，待遇遠不如同級別的角峰，畢竟豐蹄男人是法抗盾，還有泳裝加持。

他竟然能記得自己！

周金儒點點頭：「是我，訊使，好久不見。」

「我現在就去請艾雅法拉小姐過來！」

訊使強忍着激動的心情，轉身就走，沒有半點停留。

「盟友，當初訊使可被你冷落的不少。」

銀灰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打擊周金儒的機會。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強力卡太多了，推進之王完全就是近衛的模板，自身屬性不差，還有偽群攻躍空錘，只要跳起來，傷害相當誇張，而防禦先鋒就顯得十分尷尬了，對抗敵人不如近衛，防禦能力不如重裝，傷害不夠容易漏怪，唯一的作用就是回費。

想像一下，凜冬不停的漏怪，戰鬥失敗后結算，博士和凜冬一起罵丟人，畫面簡直太美。

不過現在被銀灰推到牆上，周金儒哼了一聲，他反駁道：「那是很久以前，現在的羅德島已經不一樣了，所有人都有晉陞的機會，我的目標是一個同伴都不能落下，現在的完成進度良好。」

銀灰笑了一聲：「盟友，你看我怎麼樣？」

你當然好，我饞你的真銀斬，但是看你的說辭，恐怕你饞的就是我本人了。

周金儒忍痛搖頭：「你是謝拉格的主人，處理公務的時間都不夠，還想常駐羅德島？」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至少在返回羅德島之前，他不能有任何鬆口。

銀灰正準備再說點什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道小小的身影飛快地跑過來，顫抖著聲音喊道：「前、前輩？」

周金儒抬起頭，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雙手抱在身前，努力看着他，彷彿是在確認是不是他本人。

艾雅法拉視力不好，因為源石病的影響，還在不斷下降，一年多時間過去，她還能不能看清近在咫尺的人還是一個未知數。

周金儒霍然起身，一個箭步衝過去，緊緊抱住了少女，理智傾瀉而出，一下子控制着了她病情，並且進一步扼住源石顆粒的活性。

「前輩！」

少女激動的用小腦袋撞着他的胸口，同樣抱住他，抱得很緊很緊，生怕這一刻是幻覺。

過了許久，他們才鬆開彼此，周金儒眼中神情嚴肅，用堅定的語氣說道：「跟我回去。」

「嗯。」

意料之中的答案。

即便少女有其他想法，周金儒也會強行帶她走，至少在醫療組的會診結束前，不會再放她亂跑。

「艾雅法拉，讓我好好看看你。」

雙手捧著少女的臉頰，她瘦削的下巴靜靜感受着男人溫熱的手掌，傻笑起來：「嘿嘿，前輩，真的是你。」

「是我。」

周金儒轉過身，鄭重道：「謝謝你，銀灰先生。」

銀灰收回自己的目光：「我說要幫你，你拒絕了我，現在卻為了艾雅法拉小姐謝謝我，果然艾雅法拉小姐在你的心目中更重要麼？」

「在我心中，所有幹員一樣重要，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一個疑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銀灰站起來，一步步走向門口，轉過身，面對抱着艾雅法拉的周金儒：「你想問我為什麼將屬於羅德島的訂單轉移給萊茵生命，以及你剛剛回來時看到的是一個衰敗的羅德島，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凱爾希醫生，轉移訂單是她的建議，讓幹員們陸續離開，也有她的意思。」

他繼續說道：「盟友，你不該忽視你的作用，一個戰無不勝的羅德島會讓人警惕，你的離開是那麼的突然，讓一艘疾馳狀態的船停下來是正確的做法，它的速度會讓人感到害怕，尤其是掌舵人失蹤了。」

「現在我回來了。」

銀灰目光炯炯：「所以現在這艘船又開始加速了，你也看到了，不是么？」

原來也是凱爾希做的決定，周金儒一時間弄不明白這個女人的真實想法，她說想跟自己搞好關係，這麼一看，背後肯定還有別的計劃，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信任。

「我們應該着眼現在。」

他抱起艾雅法拉，少女沒有反抗，三個人前後向外走去。

「我要帶艾雅法拉走。」

銀灰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完全可以，我們是同伴。」

周金儒皺起眉頭：「天火跟我說過一些話，你不想解釋一下么？」

「還是讓艾雅法拉小姐親自跟你解釋吧，盟友，你知道么，你出現在這裏，足以嚇壞一些膽子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