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5. 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銀灰將周金儒和艾雅法拉送到門口，他並未同行，站在莊園前的喀蘭貿易董事長意味深長道：「盟友，我們應該保持良好的關係，這樣有利於喀蘭貿易與羅德島之間的聯盟，你說對么？」

周金儒應了一聲，不敢多做回答，生怕銀灰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

這個男人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各個方面都是。

「艾雅法拉沒有行李之類的東西么？」

小羊抓着周金儒的手緊緊不放，搖頭道：「我的東西大多都遺失了，只有少部分筆記還保存在銀灰先生那裏，我可以擺脫信使們送過來，現在重要的不是那些物品。」

她在鬆開手之前，期期艾艾道：「前輩，你不會再走了對么？」

「是的，我不會再離開了，這裏就是我的家。」

得到肯定回答后，少女才鬆開手，坐進車裏，周金儒從另外一邊上車，就坐在她的身邊，當車行駛上車道后，少女靠了過來。

周金儒伸手抱着艾雅法拉，他能感覺到少女心中的不安與驚惶，如果這是一場夢，她擔心夢醒之後什麼都不剩下。

「前輩。」

「嗯。」

「前輩。」

「嗯。」

「前輩……」

她抓着他的手，眼淚流了出來，一滴一滴從眼角滑落，墜在衣襟，好看的白色連衣裙變得斑斑點點。

周金儒立即抱住少女，低聲道：「我這不是在么，不怕。」

她的哭泣並未因此而停止，反而變得更加，壓抑著聲音的流淚，讓周金儒感到心碎，情緒感知只有悲傷與喜悅兩種情緒。

過了許久，艾雅法拉不好意思的說道：「前輩，我這樣會不會太難看了？」

周金儒搖搖頭，微笑道：「不會，你永遠是最美的。」

「嗚，是這樣么。」

她看着被淚水打濕了一片的連衣裙，小聲道：「我好像只有這一件衣服，實在太丑了，其他東西都丟失在山區了，來到倫蒂尼姆后忘了買新的。」

「沒關係，我們羅德島在倫蒂尼姆有據點，到時候讓同伴陪你一起去購物。」

「真的么？」

「當然是真的，我又不是一個人來倫蒂尼姆的。」

艾雅法拉惴惴不安道：「可我不是想讓前輩幫我買衣服，花費我會還的，我還有一些錢……」

「小問題，你無需擔心，就當我的補償吧。」

周金儒輕輕捏著少女的鼻尖，引得對方一陣不滿，搖晃着身體，企圖躲開。

她的視力不太好，比當初離開羅德島時還要差，在銀灰的莊園里，甚至看不清幾米之外的周金儒，需要通過肢體接觸才能確認，聽力也不怎麼樣，周金儒注意到少女戴的耳蝸，他已經儘力控制源石病了，剩下的工作只能交給更專業的醫療組來進行。

「前輩。」

艾雅法拉靠在周金儒的肩頭，閉着雙眼，漸漸地，她睡著了，發出均勻的鼻息聲。

「做個好夢吧，我的小羊。」

……

……

「我們這麼早回來有什麼用，博士跟銀灰先生跑啦！」

詩懷雅坐在酒店的大堂里，無聊的撥弄着手中的紙牌，她一點玩下去的興緻都沒有，正對面的電子屏幕上正在播放大型慶典的現場直播。

「已經快過中午了，看來博士不會回來了。」

微風收回視線，她外出兩天，幫維娜聯絡還停留在倫蒂尼姆的老朋友，等到趕回來時，卻發現博士早就不見了，嘆息自己時運不濟。

「神神秘秘的。」

詩懷雅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陳，粉腸龍這幾天似乎變得很安靜，讓人難以捉摸，興許是碰到什麼麻煩了？

「博士回來了么？」

拿着毛巾擦汗的纏丸從地下訓練場出來，身邊還有星熊，看來這兩名鬼族進行了一些特殊訓練。

至於纏丸開口第一句就問博士在哪裏，詩懷雅偶有耳聞，原本纏丸就是指派來保護博士的，可是現實情況是實力強大的幹員一大把，壓根輪不到纏丸出手，她從貼身護衛變成了邊緣人員。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同類型的幹員很多，難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詩懷雅忍不住想到自己，她的作用應該與杜賓教官類似，只不過她掌握的是龍門戰法，在島內職務上，也未能對杜賓造成威脅。

「博士還沒有回來，他今天可能不回來了。」

一想起那位神秘莫測的謝拉格大軍閥，詩懷雅就感到一陣絕望，博士應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吧。

她正胡思亂想期間，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懷裏還抱着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詩懷雅定睛一看，正是博士，他竟然能從銀灰的魔掌里逃出來！

緊接着，她注意到博士抱着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分不清身份，容貌也看不清。

「博士！」

看到這樣的情形，微風霍然起身，向門口走去。

詩懷雅微微張著嘴巴，她雖然也很想走過去，但她是近衛，不是醫療，就算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

「我來了，我來了。」

嘉維爾撥開聚集在博士身邊的幹員，一眼就認出了周金儒抱的正是艾雅法拉。

「博士，這是什麼情況？」

周金儒看了一眼嘉維爾，心想這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當初第一次見面就給他下藥，更是曾經在聖馬丁憑藉法杖和拳頭大戰四方，名副其實的戰鬥牧師。

「睡著了，問題不大，醫療組抓緊時間進行體檢，要弄清艾雅法拉的感染程度，制定相應療法，去吧，我相信你們。」

周金儒鬆開手，將艾雅法拉放在醫療組幹員推來的擔架上，少女也就此醒來，睜開模糊的雙眼，即便視力受到限制，她也發現了自己正身處曾經的同伴中間。

「前輩！」

少女開口的第一聲呼喚就是周金儒，她緊張的看着四周，尋找熟悉的身影。

周金儒伸手輕撫著少女柔順的頭髮：「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真的，去做體檢吧，你出來就能見到我，這裏有這麼多同伴呢。」

原來是艾雅法拉小姐。

站在人群里的詩懷雅嘆了口氣，離開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回來，聚攏在那個男人身邊，就像當初那樣，不知道他能否一直保持現狀，不會變成當初的混蛋。

其實現在他也一樣是混蛋，花心，好像所有姑娘都是他的，又不肯做出正面回應。

唉。

沒有辦法了，誰讓自己就是在意呢。

……

……

「維娜，現在的具體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和很多老朋友都失去了聯繫，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暫時離開了這座城市，與其說是他們，倒不如說整個地下市場都沉寂了。」

微風將自己所見到的事情複述給維娜聽，年輕的獅子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好似一座石雕，。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這些天你就休假吧。」

維娜認可了微風的努力，她想起另一個人：「因陀羅呢，我讓她完事後來見我，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因陀羅說她還有一筆錢藏在幫派駐地里，等拿到手才能過來。」

隨着格拉斯哥幫的經營重心從倫蒂尼姆離開，轉向哥倫比亞的聖馬丁，他們對於整個城市的了解程度都在飛快下降。

「很好，就先這樣吧。」

維娜站起身，越過微風，伸手拉開房門，她站在門口思考了幾秒，轉身將掛在衣架上的帽子摘下來扣在頭頂。

「微風，我不習慣穿裙子，也不習慣穿高跟鞋，這些對於戰士來說都是致命傷，可是現在似乎有那麼點不同，我不用那麼頻繁地執行任務，也不用參加各種模擬戰，所以可以做一些適當的改變了？」

獅子鋪墊了那麼多，她真正想表達的是要不要接受新潮的事物，這對舊貴族來說是一次背叛，而維娜卻沒有這樣的觀點，她只在意自己在意的。

微風無法給予她更多的建議，只好說道：「也許博士知道該怎麼辦。」

「你說的對，我應該先問他。」

維娜從善如流。

……

……

傍晚時分，外面似乎變得熱鬧起來，周金儒離開地下訓練場時，空也結束了第二輪訓練。

空是一個非常勤奮的女孩子，她努力控制自身的源石技藝，接觸到蝕刻法陣后，一發又一發子彈飛出去，然而卻是一頓亂飛，除了第一槍命中目標外，其他子彈都迷路了。

「博士，我可能是一個非常笨的人，到現在不能掌握射擊技巧。」

空沮喪的垂下槍口，周金儒看得出，她需要一點安慰。

周金儒安慰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只不過需要多加練習，控制蝕刻法陣以及射擊精準，並不是一兩次練習就能適應的。」

他的射擊技術一方面受到蝕刻法陣的影響很小，另一方面是因為羅德島擁有子彈生產線，用海量的資源硬生生喂出一名戰鬥人員還是能夠接受的。

空拆下彈夾，將空槍放在附近的托盤上，這是周金儒再三強調的，如果不是處在戰時狀態，所有弓箭弩箭以及容易對他人造成傷害的裝備都要進入休眠狀態，直到重新喚醒。

「如果我能有拉普蘭德小姐那樣厲害就好了，說不定她會願意多看我一眼。」

不，空你誤會了，拉普蘭德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她的源石技藝，可是現在她根本無法自由控制源石技藝，甚至還會失去理智，變成一條只會狼魂空大哈哈哈的傻狗。

周金儒是萬萬不敢將這些話說出來的，他也放下武器，和空向上走，去往地面。

「前輩！」

換了一身新衣服的艾雅法拉見到周金儒出現，歡快的跑過來，大聲道：「前輩，你看這些衣服合適么？」

「合適，你穿什麼都好看。」

艾雅法拉臉蛋紅紅的，聽到博士的誇獎，心頭甜蜜，彷彿連續吃了兩罐蜂蜜。

周金儒笑了一聲：「我先回房，稍後一起吃晚餐，最後再決定要不要外出。」

他快步上樓，拿出房卡刷開自己房間的門，隨手脫下厚厚的外套掛在衣架上，一轉身，只見有人睡在他的床上，照明打開的瞬間，不速之客用側卧的姿勢對着他，嘴角含笑：「博士，你想好了么？」

「維娜，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里？」

這是一句明知故問的廢話，他正在回憶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或者留下什麼話后不辭而別。

維娜並未回答第一個問題，就著第二個問題回答道：「當然是等你回答我的問題。」

見周金儒尷尬的笑着，維娜翻身起床，坐在床邊，淡然道：「好了，你不用再糾結了，我沒想過你現在就能回答上來，我的人在倫蒂尼姆的東大區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痕迹。」

「格拉斯哥幫在維多利亞還有分部么？」

「你誤會了，我說的人是因陀羅，她在搜尋情報方面是老手。」

因陀羅啊。

周金儒眼前一亮，嘴上說道：「我想和因陀羅小姐當面詳談。」

維娜抄起枕頭就向他扔了過去，還詳談，詳談什麼詳談，你那點花花腸子難道我不清楚？

周金儒一個閃身躲過了飛過來的枕頭：「好吧，不看就不看，因陀羅發現什麼了？」

「一些馱獸，就是馬匹一類的牲畜，看上去不像是用來做生意的。」

「我明白你擔心什麼了，但是不太可能發生。」

維娜擔心的是會不會有人圖謀不軌，而銀灰跟他說的是在倫蒂尼姆，還有尋多隱藏的力量，畢竟這裏是一個國家的首都，不可能不加以防範。

「還有一個問題。」

維娜伸手拍著床邊：「今晚我要睡這裏。」

「沒問題。」

周金儒一口答應了，大不了他再去找一間房。

維娜橫了他一眼：「你不許跑，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你擔心什麼？」

就是因為不是第一次睡一起，周金儒深深吸了一口氣，要和維娜睡一張床，需要拿出莫大的勇氣，以及在晚上被搶了被子后不會凍死的體魄。

「我要和你一起進入情景劇，有一點事情需要驗證一下。」

「沒問題。」

這一次，周金儒沒有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