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8. 冰與火

「高盧……」

周金儒懷疑維娜話裏有話，他剛準備起身，旁邊的姑娘一把拽住，問道：「你去哪兒？」

「太陽已經很高了，該起來了，我昨天還沒來得及問杜賓教官第二批抵達的幹員有哪些，而且她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周金儒下意識看了一眼肩頭，可惜並沒有一個小人站在那裏。

維娜鬆開手，重新躺了回去，尾巴尖的絨毛在床單上來回掃著：「我還要再休息一會兒，晚一點在訓練場見。」

「行，我叫微風進來。」

一般情況下，負責維娜生活起居的都是微風，她已經從小管家升級為貼身女僕了。

周金儒翻身下床，披好外套，擰開房門，正好看見微風站在外面，一臉尷尬的表情。

「你們…什麼都沒做？」

她試探著問道。

「沒有，別想那麼多，我忙一天都快累死了。」

周金儒拍拍微風的肩膀，越過她離開房間，微風快步進門，將房門關好，對着還躺在床上的維娜小聲道：「維娜，你們之間還是沒有進展？」

維娜的尾巴停頓下來，她一點點拉好被子，悶聲悶氣道：「沒有，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有一個辦法，你看……」

「免了。」

維娜瞪了一眼微風：「別玩這些花樣，羅德島醫療組都是人精，萬一被發現，你想怎麼收場？」

「只是一個惡作劇，華法琳醫生和嘉維爾醫生都做過，我也可以。」

聽見微風的話，維娜掀開被子，睡衣包裹着近乎完美的軀體，她光着腳，走到微風面前，伸手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你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啊，嘉維爾和華法琳下的都是安眠藥，而且事後都被凱爾希醫生處理過，你下什麼葯，後果考慮過么？」

「可是……」

「好了，我們維多利亞人要體面，你平時不是挺好的么，怎麼一到這種事情就變得犯傻了？」

微風吐了吐舌頭：「維娜，你不是擔心被隔壁的陳sir截胡么她在情景劇里好像和博士關係很不一般。」

「陳的問題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雖然博士自稱炎國人他到底是不是，大家心裏都有數，博士跟她之間很難有結果的，畢竟龍門的魏彥吾不是那麼好對付，博士上次在那邊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早晚會討回來，陳看似走在所有人前面，她的機會其實很渺茫的。」

……

……

周金儒根本不知道微風和維娜在房間里說了什麼，他走出走廊來到酒店大堂時，發現多了不少幹員，儘管有人向他問候，可傻子都看得出他們的注意力顯然都被另外一邊吸引走了。

「那邊怎麼回事？」

周金儒抓住路過的傑西卡貓貓頭剛剛晨練結束，脖子裏還掛着一條毛巾被博士一喊，嚇得一個激靈。

「博、博士。」

她稍定心神，順着周金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絕大部分幹員都聚集在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

「博士，我們從羅德島出發時，有一名幹員一定要跟着一起來，我不是很了解啦，反正就是一位很熱的小姐，她在早上和霜星小姐碰見了，然後就……」

貓貓頭說得含糊不清，周金儒聽了個大概，簡而言之就是第二批抵達的幹員里，有人和霜星不對付，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引起了幹員們的關注。

「我去看一眼。」

周金儒走進人群，幹員們看見他，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但竊竊私語並沒有因此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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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星昨天沒有離開，在酒店裏找了個房間休息，這一點羅德島幹員們都很清楚，自從弒君者加入后，這一切都變得稀鬆平常起來。

但是在早上，她碰見了一個火紅頭髮的女人，身後掛着一把長刀，聽說是寸步不離的那種，吃飯睡覺都帶在身邊，彷彿是天生的刀術狂人。

這個女人很熱，不管是物理層面還是精神層面，都讓霜星感覺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炙熱。

「你就是整合運動的幹部？」

聽起來挑釁意味十足，霜星抬了抬眼皮，簡短道：「有事？」

然後兩人就開始對峙了，誰也不願後退半步，要不是附近圍觀者極多，恐怕還會打起來。

周金儒一眼就認出那個紅色頭髮的姑娘是史爾特爾，他在來倫蒂尼姆之前，還沒有獲取她的指揮權，目前為止隸屬於阿米婭小隊，只不過她為什麼會要求來這裏？

「博士來了。」

有人輕呼一聲。

史爾特爾皺着眉頭，看向周金儒：「博士，為什麼這個整合運動會出現在我們的駐地里？」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

周金儒心中暗道一句，招招手，將霜葉叫過來：「這個問題，我們經過商討，現在和霜星小姐負責對接的人是近衛幹員霜葉，她們暫時在倫蒂尼姆支了一個雪糕攤位，做點小生意，算商業往來？」

羅德島好像沒有抽成，所以她們擺攤是私人行為，對於幹員的私生活，羅德島很少過問，除了一些感染程度較高的人，醫療組會持續跟進，但也不會幹擾太多。

比如拉普蘭德經常藉著員工家屬的名義混進企鵝物流，並且看上去就跟真的企鵝物流員工一樣，就算她和能天使、空、莫斯提馬以及拜松結成良好關係，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戰術，企圖攻略德克薩斯，羅德島也不會在意。

「目前情況就是這樣，霜星小姐暫時住在我們這裏，擔保人是霜葉，負責人是我，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負主要責任。」

史爾特爾看了看霜星，又看了看周金儒，握著長刀的右手緩慢鬆開，鼻子裏哼出一聲：「如果是博士擔保，那就這樣吧。」

她一甩頭髮，轉身離開，最後那個眼神卻是留給周金儒的。

一個最熱的人和一個最冷的人碰在一起，要不是知道她們不對付的原因是源石技藝相互排斥，周金儒還以為自己見到了真人版森林冰火人。

霜星深深看了一眼史爾特爾的背影：「我不怕她，我見過比她更燙的人。」

周金儒隨意道：「我知道，沒事了，史爾特爾小姐昨天剛到，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以後就沒事了。」

「我跟你什麼關係？」

「朋友關係，不然呢？」

「哼。」

周金儒擺擺手，他還餓著呢，先解決了一個麻煩，後面還有更多的麻煩，比如陳sir……

他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陳sir？

「你和領袖一樣，都喜歡油嘴滑舌。」

周金儒拜託路過的角峰拿一份早餐來，他坐在霜星的對面，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們一直稱呼她為領袖么？」

「一開始不是。」

霜星回憶起在冰原上相遇的點點滴滴，他們一開始就像朋友一樣，後來發生一系列的事情后，漸漸從陌生人變成朋友和同伴又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再後來，攻陷切爾諾伯格的那個下午過後，塔露拉又變了，彷彿被偷走了年少與青澀，抹掉了陰暗與惡毒，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理智，果斷，不再天真，富有人情味。

用老頭子的話說，只有在那一刻，塔露拉不是青澀的鬥士，不是陰暗的陰謀家，而是經受過血與火錘鍊的堅定的戰士。

原本打算殺死塔露拉的愛國者選擇繼續觀察，直到現在，他們仍然不知道是什麼影響了塔露拉。

「你不要再打聽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隨便聊聊。」

霜星不願意說，他也不去問，反正已經見過塔露拉了，她確實是不死者，但又有一點差別，說不上來的感覺。

周金儒下意識按在胸口，他被塔露拉刺了一劍，如果暴君準備殺死他，那麼他早就是個死人了，那時候的塔露拉說話的口吻，彷彿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很短暫，只有幾句話，她又變回了原本的她。

幾分鐘后，角峰為周金儒帶來一份熱氣騰騰的麵食，在維多利亞，麵食是主餐，其實不太合他的胃口。

「我忘了問，葉蓮娜，你在情景劇里是什麼角色？」

霜星閉上雙眼，過了幾秒，才緩慢說道：「一名醫生的女兒，父親被關在監獄里，我正在想辦法營救他。」

她所說的父親是指角色設定，周金儒吃着面，含糊不清道：「那位醫生為什麼會被關進監獄？」

「他發現了某位舊貴族的特殊愛好，可能會造成很惡劣的影響，所以向公爵舉報，但舉報信被截住，他遭到構陷，被關進監獄，是個天真的好人吧。」

周金儒沒有說話，狼吞虎咽地吃完面，霜葉端著一杯熱水擺在他面前，經過源石技藝的降溫后，熱水變得容易飲用。

「謝謝。」

現在的小狐狸和檔案里的她可以說是兩個人了，變得活潑開朗，即便獨處時也沒有那麼冷冰冰的。

「葉蓮娜，對於你的角色，我只有一個建議，去找那位舊貴族的政敵，能消滅一個貴族的只有可能是另外一個貴族，至少在那個時代是這樣的。」

「我知道該怎麼做。」

周金儒吃過東西，閑聊幾句後起身離開，他不便過多和整合運動的幹部交流，以免讓幹員們產生不滿情緒。

他沒有看見龍門的幾位警司，可能對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吧。

「博士。」

杜賓背着旅行包，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

周金儒意外道：「杜賓教官，你昨天剛到，舟車勞頓，應該好好休息才對。」

「我準備去看看玫蘭莎和那邊的預備組，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落下訓練項目，休息的事情等到以後再說吧，對了，這是凱爾希醫生讓我帶給你的東西。」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部攜帶型終端機，長方形，四角打磨得圓潤，手指輕輕觸碰在光滑的電子屏幕，頓時亮了起來。

「博士還是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先離開了，再見。」

杜賓身後跟着另外一支預備組，乘車出發，一道人影站在酒店門前，向他們揮手告別，一臉依依不捨的模樣。

周金儒將終端機收進口袋，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某人，一臉痛苦：「梁警司，你能不能不要再追着安賽爾了？」

這位警司也是昨天晚上回來的，他在現實里玩的特別嗨，在情景劇里也玩的特別嗨，嗨到周金儒想讓陳sir趕緊官復原職把人帶回去。

「如果有一天，我的真心能打動安賽爾先生，我……」

他還沒有說完，周金儒轉身就走，半句也聽不下去。

休息日還要出任務，跟着杜賓離開的那支預備組裏，最開心的人應該就是安賽爾了。

「你的真心用錯了地方，我懷疑你的真心有沒有長在胸膛里！」

周金儒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樑超還在對着空氣揮手，因為杜賓他們已經消失在視線盡頭了。

……

……

「蘇蘇洛，艾雅法拉小姐的體檢報告出來了么，我要詳細數據。」

周金儒關心的事項里，小羊的健康可以排在前面，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他首先去找了蘇蘇洛，至於嘉維爾，很少能見到人，她大部分時候都泡在酒店地下的訓練場里。

蘇蘇洛披着白大褂，從一隻文件夾里取出一份報告遞給周金儒，站在旁邊解釋道：「我們分別用維多利亞當地的醫療器材和羅德島小隊所攜帶的醫療器材進行檢查，艾雅法拉小姐的病情趨於穩定，但感染程度進一步加深了，如果她不用耳蝸，即便有人在她的耳邊大吼大叫，她也只能聽見一點點聲音，她應該接受更好的醫療，我的主張是送她返回羅德島進行深度治療。」

周金儒快速瀏覽了一遍醫學報告，認真道：「我的想法跟你一樣，艾雅法拉不應該留在這裏，至少為了她得身體健康。」

他對小羊的病情有預估，大致上和這份報告的表述差不多，理應交給更專業的凱爾希團隊去解決。

至於小羊怎麼離開倫蒂尼姆，周金儒還要再和她談一談，弄清在那個山區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最後，藉助銀灰的力量。

「還是避不開啊。」

他的目光堅定，沒有半點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