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5. 不太靠譜的答案

「你準備怎麼查？」

周金儒收回視線，一個小時前銀灰還在試探他，一個小時后就變成了主動幫忙，變化太快就跟夏天的天氣。

銀灰站直身體，歪了一下頭：「失陪。」

他端著酒杯轉身離開，只留下周金儒一個人站在會場，然而沒過多久，只見那位瑪佩爾小姐摸了過來。

「周。」

她嗓音輕柔，讓人忍不住耐心傾聽，素雅的長裙在她的身上穿出了別樣的氣質，細長酒杯里的香檳蕩漾著，這個女人眼中笑意正濃，彷彿一隻發現了獵物的貓咪。

菲林種族的眼神都很銳利。

周金儒和她碰了一下酒杯：「瑪佩爾小姐，今天是我感覺最震撼的一天。」

瑪佩爾眉頭微動：「遠方的朋友，第一次來到王后公館么？」

「確實，但令我驚嘆的並不是這座歷史悠久的輝煌建築，」周金儒不動聲色地靠近半步，但依然控制在安全範圍內，「我在這裏見到了一位美麗的小姐，她就像天邊的雲彩，美麗，但無法觸及，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咯咯咯……」

挽著一頭栗色長發的瑪佩爾小姐掩嘴輕笑，轉過身，站在周金儒的正面，兩人的酒杯輕輕碰在一起，暖色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雙唇柔嫩，吐出香氣，沙啞道：「我見過幾個像你一樣的男孩，但他們都不懂得什麼叫距離。」

瑪佩爾的手指撫摸著周金儒的襯衫，臻首輕抬：「今天，也許是神的旨意，我們能在王后公館相遇，說不定也記錄在那本規則書上。」

她輕輕一推周金儒，宛如一隻花蝴蝶飄然離去，周金儒注視着瑪佩爾的背影，低下頭，看見自己襯衫的紐扣之間夾着一張字條。

默默將字條塞進口袋，將手中的酒杯交給路過的侍者，周金儒走到會場的邊緣，要來一杯清水，看着來來往往的客人們，難得清靜並沒有持續太久，他看見滿面春風的維德市長端著酒杯走來。

理論上，倫蒂尼姆的市長不論從什麼角度出發都不應該和他有太多交集，但人家就是拋下那麼多貴賓，這可不是什麼對上眼的緣分，純粹是因為銀灰的緣故。

周金儒主動向前走幾步迎了上去，維德舉起酒杯示意，大笑道：「哈哈哈，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你比我想像中更受歡迎。」

很顯然，維德市長已經注意到瑪佩爾的舉動，他的話讓周金儒挺不好意思的：「熱情的維多利亞讓我已經忘記了對故鄉的思念，說實話，幾天前我才與瑪佩爾小姐見過一面。」

「這是一種必然，如果你見過那些工人和失業的人，那麼你就能理解瑪佩爾小姐的行為。」

周金儒點頭：「是的，我見過，我就在現場。」

他並沒有在這場宴會中見到阿貝爾以及幾名年輕人，絕大部分男性參與者都是中年人。

維德扯動嘴角：「管理一個國家並不像書本上說的那麼容易，光靠一腔熱血和對事業的熱忱是不行的。」

周金儒沒有說話，保持沉默是他對銀灰最大的幫助，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就是銀灰的身邊人，但關鍵時候，情況也可以反過來。

維德市長應該知道他的身份，在微妙的平衡中，大家都在相互觀察，相互試探，相互忌憚，直到平衡點被打破。

離開許久的銀灰去而復返，他重新站在會場中，掃視一眼，發現了和維德市長站在一處的周金儒，面帶微笑地走過來。

「銀灰先生，我應該將他還給你。」

維德笑了一聲，隨後走開。

「你找到獵物了么？」

周金儒瞥了他一眼：「我應該成為獵物了。」

銀灰舉起酒杯：「祝你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你的調查已經有結果了？」

銀灰沉默了幾秒，語氣裏帶着困惑：「我有一個聽起來不怎麼靠譜的答案。」

「說來聽聽。」

這個男人側身貼近，在周金儒耳邊低聲道：「他是來祭祖的。」

祭祖？

周金儒不明所以：「他有維多利亞血統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位炎國的客人相當低調，至少我的情報里是這麼說的，他的入境理由是祭祖，這是一個聽起來不怎麼靠譜的答案。」

「我的人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甚至不知道他入境的理由是祭祖。」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一陣高亢的音律響起，瞬間蓋過了會場中播放的音樂，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射到站在會場二樓的奏樂者身上，他的臉刀刻斧鑿一般線條分明，身披華貴禮服，雙手握著一支長笛。

除了他的音樂，更多人關注的是他頭頂的黑色雙角，這是一名薩卡茲人。

周金儒轉過臉，淡然道：「聽起來像軍隊進行曲。」

「符合他的風格」，銀灰眼中寒光閃爍，「盟友，我之前不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裏。」

「我相信你。」

周金儒沒有再說話，直到這一曲長笛C大調樂章演奏結束，會場里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站在二樓的男人並不在意，躬身施禮后隱沒在黑暗中，不再露面。

「不，他出現在這裏是必然。」

周金儒睜開雙眼，他能感覺到幾個強有力的情緒源正在從數個方向進入會場，這裏是王后公館，維多利亞最為貴重的地方，再加上那個男人的出現，並親自演奏一曲，他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出現在會場中央，她的出現讓在場的人統統彎下了腰，致以最高的敬意！

這個人身份非同小可，她並非阿斯蘭種族，卻擁有極為崇高的地位，即便風光無限的某人也必須低下頭顱，因為她代表着整個維多利亞王室！

……

……

「你不用多說，我確實應該見一見這位老人，她時日無多，能見一面便少一面。」

「我會注意禮節，不會給你丟臉。」

「好了，不要再說了。」

「閉嘴，這裏是現實世界，不是夢境！」

……

……

周金儒和其他客人一樣，緩慢站直身體，看到的是披散著鉑金色長發的伊莎貝拉捧著一束鮮花，雙手奉給那位尊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