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73. 第三幕，荒唐年代

明月心給出的三條建議，以目前的條件，只有最後一項可以達成，但是周金儒沒有六十個小時可以浪費在飽和睡眠上。

只能想一點別的辦法了。

他將注意力放在身邊的葉蓮娜身上。

「葉蓮娜小姐，我有一個請求。」

他是被葉蓮娜從水裏撈上來的，生活在水邊的人多半都會就近尋找食物。

周金儒曾經聽爺爺講過，在那個大飢荒的年代，沒有糧食吃，生活在江邊湖邊的人就會在水裏尋找活路。

也就是說，葉蓮娜住在這裏，她應該會弄一些水產豐富一下生活，畢竟現在時局艱難。

「請說吧。」

「我想向你購買一些肉類食物，魚類就可以。」

他伸手去摸錢包，手摸到上衣口袋，愣住了，當初在伏勒獄時，他換了一身工人工作服，錢包和貴重物品什麼的都扔在阿黛拉那裏，現在身無分文。

也就是說，他又要吃軟飯了。

周金儒捂著額頭，頭疼得直不起腰。

「周，不用為錢的事情擔憂，我說過，我還是有一點積蓄的。」

白兔子起身離開房間，她應該是去拿周金儒想要的東西，獨留他一人在房間里。

床頭柜上微弱的燈光照在周金儒的臉上，葉蓮娜說有積蓄，實則手頭也不寬裕，負擔兩個人的食物很吃力，她在離開時有過掙扎，但還是去拿了東西。

「為什麼只是一段劇情，我會感覺到心痛？」

周金儒張開嘴，無聲的嘆息一聲，他需要抓緊時間恢復身體，明月心的加速已經是開了後門。

幾分鐘后，白兔子帶着兩份已經冷掉的肉排以及一些烤熟的小魚走了進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這些肉食，眼神里的不舍溢於言表。

「葉蓮娜小姐，我會還的，相信我。」

葉蓮娜放下食物后，轉身離開，沒敢停留。

周金儒再怎麼心痛，他也必須吃完，然後倒頭睡覺，等到天亮，身體就能恢復的七七八八。

幾個小時后，天色大亮，早早起床的姑娘翻開枕頭下面的破舊錢包，盯着日漸稀少的錢幣，陷入了迷茫，家裏的食物只剩下一點點，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堅持下去。

她忍不住看向床裏面的一件大衣，這是她最後值錢的東西，也許賣了，還能再多支撐幾天。

可是那件衣服已經陪了她很久，賣了的話，幾乎沒有機會再買回來。

我該怎麼做？

可是內心的想法已經形成，她的手指不斷伸向那件大衣，眼中的掙扎也越來越濃烈。

只要幾天就好了，只要幾天……

「葉蓮娜小姐。」

隔着門板都能聽見男人響亮的嗓音，嚇了葉蓮娜一跳，她連忙縮回手，慌張道：「我在。」

怎麼像做賊一樣，這是我的家啊。

她在心底埋怨著自己，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走向門口，打開門，看見的是一個精神奕奕的男人。

葉蓮娜張了張嘴，不可思議的看着對方，這個男人昨天夜裏燒的神志不清，一夜過去，他就恢復正常了？！

「葉蓮娜小姐，謝謝你的照顧，我恢復得很快，嗯，我要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你要一起來么？」

周金儒的體力只恢復到正常水平的一半，但表現出來的樣子卻好像是120%，讓葉蓮娜愣在原地。

她伸手想放進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這件舊衣服沒有口袋，不知所措地胡亂揮舞幾下，最後垂在身體兩邊。

「要出門么，我還是，好吧，我們一起去吧，你想做什麼？」

想了半天，她還是決定跟着一起出門，因為家裏的食物不多了，最好能找到工作，哪怕是臨時工。

周金儒點點頭，戴上一頂維多利亞報童帽，帶着葉蓮娜就出門了。

此時正是清晨，位於貧民區的他們很快融入了來回奔走的人流中，根據明月心提供的信息，不遠處就有一個小碼頭，平時從上游運送的貨物會在這裏裝卸，大多數貨物都是蔬菜，因為附近有一處幾個區域都共用的農貿集散地，承擔了一部分城市消耗。

就算雅各賓派挑起了矛盾，人只要活着，就需要吃飯喝水，他們必須將能控制的食物來源都控制在手裏，才有資格和貴族們對峙。

在冬天，農貿集散地每天都會有大量蔬菜需要輸送到城市各個區域，也就是說，會有囤積一部分足夠分發兩到三天的蔬菜，再加上這個時代本就糟糕的物流輸送能力，出現積壓庫存的狀況也很常見。

葉蓮娜跟在周金儒後面，發現他比自己還要了解當地環境，三繞兩繞就摸到了農貿集散地附近。

不過可惜的是，這地方已經被組織起來的幫派佔領了，控制着各個入口。

「周，你想做什麼？」

葉蓮娜緊張地看着身邊的男人。

周金儒咧開嘴笑道：「等著。」

他找了一處避風的角落，耐心的坐下，慢慢為葉蓮娜解釋道：「葉蓮娜小姐，從城市陷入混亂的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你住在這裏也有四天半時間，可曾看見有貨船停靠碼頭卸貨？」

葉蓮娜仔細回憶了幾秒，搖搖頭，確實已經有幾天沒有卸貨了，似乎從上游來的貨船停運了。

可是他一直都在昏睡啊，極少有清醒的時候，到底從哪裏知道的消息？

「你的疑問其實很簡單，發生矛盾的雙方是廣大人民和貴族，糧食價格在冬天上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因為把自己的口糧送給別人而讓消費支出大幅增加，不滿的情緒就會持續累積，再加上長期遺留的問題，最終導致了矛盾的激發。」

周金儒眯起眼睛，繼續說道：「如果是別的國家，我還不會這麼想，但是我們在維多利亞，就不得不這麼想，貴族們解決問題的辦法很單一，既然你們能包圍和攻擊市政部門，我們就能控制整個城市的糧食分配，只要沒了食物，餓肚子的人總會妥協，這種辦法他們用過很多次了，每次都能奏效。」

葉蓮娜不是維多利亞人，她只是因為瓦西姆被捕的原因而停留在這裏，對於維多利亞曾經發生的事情並不了解，此刻聽周金儒如此一說，不由一驚：「怎麼這樣？」

「貴族們還說過一句非常出名的話，」周金儒一字一頓道，「他們餓了，就會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