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34. 心向光明

來自深海的怪物一觸即潰，崩解成大片水花后融入積水中，再次出現時已經完成對身體的修復。

蘇萊曼揉着下巴，脖頸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淡然道：「周，你連聽我說完話的時間都沒有？」

攫欝攫。「有什麼好說的？」

周金儒盯着自己的拳頭，皮膚表面出現燒灼的痕迹，不過這些痕迹很快便隨着體表的護盾刷新而消失不見。

「兩位都是這片大地一等一的人物，請容許我佔用幾分鐘介紹一下我們的主，萬物的主宰，唯一的天父，真正救世主，拉萊耶……」

周金儒抱着胳膊：「這麼多人？」

蘇萊曼麵皮抖動一下，被打斷後情緒都不連貫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周金儒，才繼續說道：「拉萊耶的主人，來自深空星海的真神……」

他的嘴巴一張一翕，像是說了什麼，可是周金儒愣是什麼都沒聽見。

「你們聽見他在說什麼嗎？」

陰影中的傀影惜字如金：「沒有。」

巘戅妙書苑戅。伊芙利特搖頭：「聽不見。」

另外一邊的攝政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讓周金儒頗感意外，這傢伙威脅了自己一頓，卻被蘇萊曼的一番話給嚇到了？

「周，你覺得呢？」

周金儒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蘇萊曼：「……」

曾經的萊塔尼亞人嘆了口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用再浪費口舌了。」

拉萊耶的真神沒能復活啊，對方曾經想要復活，最後被人間之神又給按回去了。

對於蘇萊曼說的這些前綴，周金儒更願意相信在聖亞拉爾的夢境世界時見到的那個女人所說的。

而且沉入海底的是拉萊耶之城，而蘇萊曼所說的卻是深空星海，前後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攝政王忽然問道：「如今你們還能看見星空么？」

比如現在……

大雨之下，天空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別說星空了，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連一片雲都分不清。

「群星無法歸位，你們的神如何復甦，現在你們的神究竟是誰？」

蘇萊曼的面容顯現出幾分扭曲，他伸出右手，大量積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快速形成湍急的漩渦。

周金儒若有所思道：「你們的神並不是那位拉萊耶之主，換了一個來自深空的傢伙，祂佔了那一位的位置，我能這麼理解么？」

攝政王哼了一聲：「占不了，人間之神在時，沒有任何一個外神能進入這片大地，我們本土的神明和他們有着本質的區別……」

咔嚓。

周金儒摸出左輪，啪的一聲將彈倉壓好，拇指按下擊錘，槍口對着蘇萊曼。

「我能殺你一次，當然就能殺你第二次。」

蘇萊曼雙足離開地面，水柱托着他的身軀，雙目中一片漆黑。

他漠然道：「在虛假的星空下，你們無法目睹真神的姿態，實在可惜，凡人，在真神面前認清自我吧。」

蘇萊曼的聲音猶如洪鐘大呂，震耳發聵，他身後漆黑的天空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恍若璀璨星河，只是這「星空」卻是有規律地閃爍，近乎實體化，彷彿有了生命，屬於某些存在的眼睛。

幾乎在同一時間，攝政王身後浮現出虛幻的人影，象著着薩卡茲君主的王冠若隱若現，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姿變得偉岸起來，容貌被王冠的陰影所遮蓋。

「博士，你看他的王冠，並不是薩卡茲君主真正的深黑王冠，除了黑色外，還有代表着維多利亞的圖騰，他是薩卡茲君主，卻沒有完全被薩卡茲血脈認可。」

伊芙利特的指正令周金儒眼前一亮，他正疑惑攝政王為什麼會擁有深黑王冠么。

「你見過？」

「嗯，我在阿米婭頭頂見過，她才是真正的魔王。」

「魔王？」

「薩卡茲君主。」

哈，讓一隻兔子去做魔族的領袖，忽然間，周金儒感慨世事無常，很是荒唐。

伊芙利特表情嚴肅：「博士，現在就看你的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黑暗，因為有光亮存在，所以才會有生命生活在大地上，深海議會總是說『當第一個生命自水下誕生』，他們卻迴避了另一個事實，如果沒有光，那麼連生命都不會誕生。」

「我不是太陽。」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是生命賴以生存的光，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光了，我在黑暗裏太久了，已經忘了光曾經的模樣，讓我再見一次吧。」

周金儒表情一滯，盯着伊芙利特的臉，薩卡茲姑娘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無聲的哭泣。

強大如她，堅強如她，在這一刻，落淚了。

「你可千萬別是海的女兒，光一照就變成泡沫了，我還想帶你回去見塞雷婭，再看看赫默是什麼表情，說不定梅爾會大吃一驚，白面鴞追問我你是從哪裏來的，伊芙芙寂寞很久了，你會是個好姐姐。」

「不會的，我已經回不去了……」

伊芙利特捂著嘴，雙肩顫動，以極大的毅力支撐著自己站穩。

「倘若這世界沒有光……」

「我便是唯一的光，耐心的……」

隨着周金儒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他身後的人形虛影悄然浮現，一絲夢囈般的聲音傳來。

他問道：「是你啊，你做好準備了么？」

「我便是唯一的光……」

他又說道：「這樣啊，也對，這是我們所有人的選擇，點燃你的燈塔吧。」

厺厽 妙书苑 miaoshuyuan.com 厺厽。「倘若太陽不再升起，我便是唯一的光。」

人形虛影逐漸縮小，化作一滴金色水滴落在周金儒的額前，他整個人都在變亮，就像茫茫黑夜中驅散恐懼與寒冷的燈火，無法與烈日相提並論，但足以讓人安心。

「點亮燈塔需要燃燒生命，這代價你真的能接受嗎，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人。」

周金儒的雙手插進大衣口袋：「問那麼多做什麼，我不是正在做嗎？」

「呵，抱歉，我太久沒有和別人說話，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燈塔的光輝閃耀，穿透黑暗與迷霧，雖然渺小，卻散發着自己的光與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