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9. 違背常理的屍體

弧形陣線承受着怪物衝擊的壓力，令人驚嘆的是防線保持一定的彈性，反覆拉伸反彈，以人的精神意志與這些怪物抗衡。

黑不斷調整射擊角度，幾乎每一次射擊都能擊倒一個黑晶怪物，隨着她的腳步，隱約看見一頭體型高度達到四米的黑晶巨人，它的手中似乎抓着什麼，向黑的方向拋了過來！

同一時間，全身包裹在黑色鎧甲中的戰士抬頭看見飛在空中的異物，雙腿猛蹬地面，每踏出一步都讓跑平整的馬路深陷下去一塊，速度更是快的令人眼花繚亂。

「呀！」

金屬頭盔內傳出一個女人怒吼的聲音，她高高躍起，上勾拳打在異物表面，恐怖的力量瞬間將其打得粉碎。

黑確信這群人是自己沒見過的，甚至在她不算長但很豐富的人生閱歷內，從未聽說過，更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出現在新汐斯塔的舊城區。

「射手，我們需要一點幫助，這裏就只有你一個人嗎？」

從金屬頭盔能傳出一種黑聽不懂的語言，既不是維多利亞語，也不是烏薩斯語，更不像遙遠的東方炎國語言。

「你好？」

「Hello？」

「こにちは？」

正當黑色鎧甲內的女人準備嘗試更多的語言時，黑髮現她說的似乎是維多利亞語。

「你們是誰？」

「你會英語？！」

頭盔自動分開兩邊，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女人指了指身後的戰場：「等我們解決了這些東西再說，我的人需要食物、水和彈藥，還有醫療，回見。」

她只交代了一句話，轉身一躍，足足跳起幾米高，整個人像一枚隕石落在陣線的最前面。

黑不明白所謂的英語是什麼，對方說的話裏面也只聽懂了幾個單詞，其中包括食物和水，顯然這支隊伍已經戰鬥了很長時間，怪物群正在消磨他們的力量。

另外一邊，查理帶領安保局的成員不斷用手裏的槍驅趕企圖滲入城市的怪物，蝕刻子彈打進它們的身體只會留下一個彈孔，或者乾脆被彈開，只有打中頭部時才會形成有效的殺傷。

「打頭，打頭部！」

子彈射擊並不能阻止這些怪物衝過來，就在這時，一柄大劍從天而降，深深插入馬路中間，一道身影飛至，白髮紅瞳，她的雙手緊握大劍，陡然間吹起猛烈的海風，吹散一頭長發，與此同時，深藍色的光湧現，宛如海浪一般，硬生生擊退衝過來的怪物群。

她的力氣無窮無盡，慢慢拔出大劍，巨大寬厚的劍刃對準那些怪物，冷漠的阿戈爾人揮動武器，就像在跳一支優美的舞，大劍劃過空氣，洶湧的氣浪掀翻所有擋在她面前的怪物。

「這就是博士描述的涌潮劍斯卡蒂？」

刻刀聽說過那個離譜的故事，但現在看來，事實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有點懷疑鋁熱劍芙蘭卡和玫蘭莎這對師徒是怎麼有勇氣對抗劍聖斯卡蒂的。

陳沒好氣道：「要想聽故事，等以後找博士纏着他講，現在先完成作戰任務。」

她慢慢拔出掛在身後的雙刀，神情嚴肅：「戰鬥準備！」

清一色的近衛幹員拔出武器，海風獵獵，空氣里彌散著肅殺的氛圍。

嗡嗡嗡！

大片無人機升空，將拍攝到的畫面傳輸會作戰指揮中心，阿米婭站在電子大屏幕前，視線飛快掃了一遍，幾秒之後，近衛幹員的耳機里傳來羅德島領袖的聲音。

「陳，請你帶人向前，佔領第一個十字路口。」

「能天使，麻煩你帶領狙擊幹員掩護陳的突擊。」

「先鋒部隊，我需要你們協助新汐斯塔的安保局人員驅趕怪物。」

數支小隊開始行動，他們的出現對整個局面形成有力的支援，當陳壓制第一個路口時，甚至有精力從側面攻擊怪物群里的黑晶巨人。

阿米婭觀察一陣后，按著喉嚨處的麥克風，語氣篤定：「星熊警官，請你帶領重裝幹員沿着陳壓制的路口向前，對怪物群的後方形成威脅，接觸敵人後緩慢後退，我會在你們後方安排火力支援。」

「所有小隊注意，無人機即將從頭頂飛過，注意觀察噴出的煙霧。」

一股有生力量的加入，不但減輕了正面戰場的壓力，甚至開始對怪物群展開包圍，如果怪物們都是擁有理智，此刻已經開始潰退了。

但正是因為它們都是怪物，這場戰鬥才會持續下去，直到殺死最後一個怪物。

……

風笛提着銃槍，快速掠過街道，她的腳步飛快，身後跟着紅豆和格拉尼，另外還有七八名先鋒幹員。

瓦伊凡姑娘握緊手中的武器，她對維多利亞士兵沒有動手的勇氣，但是對這些怪物可沒有半點仁慈。

手指扭動銃槍的轉盤，一股白色蒸汽從排氣管里噴射出來，銃槍的顫動回應着她的手。

「衝鋒！」

瓦伊凡人沖在最前面，氣勢十足，銃槍突刺更是一往無前的勢頭，瞬間捅飛了一隻黑晶怪物，槍頭去勢不減，接着又撞碎第二隻怪物才停下來。

紅豆的槍刃閃過一絲紅光，只一擊就捅碎了黑晶怪物。

格拉尼更是憋著一口氣，長槍橫掃，連打數只怪物，庫蘭塔的虛影在她身後若隱若現。

緊接着，數名先鋒幹員同時衝擊陣線，一瞬間便解了查理等人的困局，讓他們騰出手來更換彈夾。

「謝謝，感激不盡，你們是哪一塊的？」

查理很感動，不敢怠慢，因為那個瓦伊凡用的維多利亞龍騎兵部隊的銃槍，還有旁邊庫蘭塔，很明顯是維多利亞騎警部隊的制式武器伸縮式長槍。

風笛擊殺幾隻怪物后，回應道：「我們是羅德島製藥公司的幹員。」

製藥……公司？

一時間，查理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

「注意！注意！散開！不要接近它！」

星熊揮舞着手裏的般若，三角大盾為身邊的重裝幹員擋下尖刺投射，一根兩米多長的黑晶長刺砸在她的盾面，震的鬼族戰士連退兩步。

「階梯式站位，傾斜盾面！」

作為箭頭，星熊所承擔的壓力在所有人之上，她的任務是對怪物群形成有效壓制，並且提供足夠多的威脅，讓正面戰場緩口氣。

一道翠綠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耳機里傳出最可愛的聲音。

「這裏是亞葉，醫療幹員已就位，請注意自身安全。」

……

伊芙利特扛着噴火器，身邊站着只比她高一點點的姐姐，薩卡茲少女不耐煩道：「我們什麼時候上？」

「不，我們暫時不用上，讓幹員們熟悉一下協同作戰的感覺，這些沒有智慧的怪物在有秩序的人類眼中只是刷經驗的道具而已。」

「那也太無聊了。」

周芙嘴角翹了翹：「無聊是一件好事，說明局面在掌控之中，不需要我們這樣的王牌。」

她總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些怪物，但是自己又不能隨便走動，因為這裏靠近深海，有一個捍衛者存在，會讓那些令人憎惡的東西忌憚三分。

她站着不動就是最大的威脅，因為在開第一槍之前，槍口最讓人膽寒。

……

「呼呼呼。」

少年劇烈喘息著，剛剛的戰鬥耗盡他全部的體力，現在再想動一動都十分艱難。

而那個人，羅德島的博士，正在為一位受了傷的整合運動處理傷口。

「咳咳，你省點力氣吧，我沒救了，不需要你救，那麼多源石塵埃落在傷口裏，我肯定活不過一個星期。」

周金儒一邊用小刀刮開佈滿污穢的皮肉，一邊用理智壓制源石活性，哼了一聲：「你想當硬漢，我成全你！」

他猛地將刀子扎進傷口裏，瞬間激射出一道血箭，整合運動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雙眼睜的滾圓，身體卻動彈不得。

刀刃拔出來時，小半截源石晶體被帶出來，周金儒用止血帶綁住他的胳膊，冷冷道：「你吃了我們做的抑製藥，這點感染程度死不了，回去後退役吧，你這條手臂運氣好也許還能保住，運氣不好就只能截肢。」

整合運動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半天才沙啞道：「要截肢嗎？」

「至少你還活着，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跟這條手臂說再見。」

這是他處理的最後一個傷員，一路上以來，已經收攏了超過五十名整合運動，也有幾名萊茵生命特殊作戰部隊的人，可惜沒有認識的。

「您要休息一會兒嗎？」

「不用了，傷員安排在隊伍中間，跟我一起走，前後戰鬥員高度警惕，防止再出現突然襲擊的敵人。」

摘下染血的手套塞進包里，周金儒抬頭望着隊伍，所有人情緒都不怎麼高，但是還不至於潰散，因為他站在這裏就是希望。

「先生，我們該出發了。」

整合運動的人不能叫他博士，便換了個稱呼，稱他為先生。

走了一路，他已經弄明白了，昨天深夜進入舊城區時一切都很正常，但就在深入到一半時，原本在源石塵埃中死去的人和動物紛紛站了起來，變成更加可怕的怪物，在突然襲擊之下，隊伍勉強支撐了片刻后被衝散，幸虧萊茵生命提供的裝備足夠強悍，才讓這麼多人活下來。

柳德米拉拚命跑回去求援，實際上也就剩一口氣，救確實能救，但周金儒有一點沒想明白，為什麼這些怪物會優先攻擊實力強大的人，而放過那些沒有多少力量的人。

他最後救治的那名整合運動是個實力不錯的傢伙，換成遊戲里，至少也是個紅皮敵人。

那麼，現在塔露拉和霜星在哪裏？

她們應該是怪物們重點照顧的對象。

「為什麼沒有怪物是沖着我來的？」

周金儒理應是這裏實力最強的人，卻沒有任何怪物主動攻擊他。

五分鐘后，隊伍出發，他們不再是原路返回，根據整合運動的緊急預案，遇到不可抗拒的意外時，撤退路線是橫穿舊城區的三個街道，返回新汐斯塔的西海岸，因為這是一條最近的路線。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蘋果手機都支持！

……

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擺在霜星的面前，持續作戰後，卡特斯的臉色發白，但她沒有多少時間能用來休息，現在必須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這具屍體有什麼特殊的？」

「這棟房子的地下室，他可能是在緊急避難，但火山爆發太過猛烈，最後被有毒氣體殺死。」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從戰場上下來的霜星自然不會在意，可這具屍體在他們掀開地下室的門時，衝出來險些咬傷一名整合運動，千鈞一髮之際，霜星用法術凍住了它。

一個死了很久的人還能再站起來，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不同於那些黑晶怪物，這個人身上穿着完整的衣物，而且……是棉衣。

「汐斯塔這麼熱的地方需要穿棉衣？」

霜星抬起右手，寒霜支撐起這具屍體，她沒能在對方身上發現任何種族特徵。

「死去了兩年的屍體居然沒有腐爛，保存這麼完好？」

很顯然，這也是一件違背常理的事情。

出於安全起見，卡特斯抓着法杖，將它凍結成一塊完整的冰，防止它再度「復活」傷人。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從種種跡象來看，領袖還在我們的後面，不過我相信她會有辦法逃離，也許她已經逃離了。」

「是的，首領，我們已經準備好出發了，附近沒有怪物。」

「走吧。」

霜星最後看了一眼凍在冰塊中的那具屍體，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始終感到不安。

她隨即帶領隊伍離開，他們需要休整時間，但絕對不是在這麼危險的環境裏休整。

卡特斯走後沒多久，一聲細微的破碎聲，冰塊之中，屍體睜開了眼睛。

緊接着，整塊冰四分五裂，而失去支撐的屍體也倒在地板上。

短短一分鐘時間，它的後背鼓起一塊大包，再然後，血肉裂開，爬出一隻渾身沾著渾濁液體的怪物。

怪物纖長的身軀在原地轉了一圈，找到一個方向，它還沒來得及爬出第一步，一隻靴子踩踏在它的後背，鞋底用力，瞬間將它踏成一堆肉泥，甚至用力碾了碾，就像踩死一隻臭蟲。

一個聲音嘆息道：

「小姑娘，你差點闖禍，這種東西險些滅絕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