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 飲鴆止渴

送走沃爾頓，周金儒看着他之前所坐的位置，無比頭疼地閉上了眼睛，幸虧現在聖馬丁是癱瘓狀態，才給了他渾水摸魚的機會。

「希望銀狐那邊能快一點。」

他做完擬定名單后還沒有找幾位幹員談一下，尤其是堅雷，不知道她對羅德島的行事風格熟悉了多少。

「帕特里克的春雷，她之前退伍的最主要原因還是頂頭上司將士兵當作消耗品，正義感很強的前哥倫比亞軍官。」

比起這些，他的下一個目的地是裝備部，看看格雷伊把源石發電機拆得怎麼樣了。

周金儒不去還好，去了下層的裝備部區域才嚇了一跳，老遠就能聽見機械撞擊的聲音，這幫人不像是在做精密設備的研究，而是在打鐵。

當他走近了，才看見一個幾米高的大型設備正在衝壓作業，難怪聲音那麼大。

「哦，原來是博士來了，有什麼需要做的裝備么？」

修叄說着話，把一塊廢掉的雙極晶片扔進了回收點，看得周金儒心頭滴血，想當初這玩意要刷多久才能刷出來？

這位裝備部的臨時負責人帶着焊接面具，但周金儒環視着四周，愣是沒有發現任何焊接工具，他也看出了博士的疑惑，解釋道：「我就隨便戴在臉上，這樣看上去比較有趣，其實和我們的正常工作沒有關係。」

「……」

周金儒盯着修叄，盯的他心裏直發毛，伸手摘下焊接面具，乾笑着問道：「博士有什麼想法么？」

「……我想派你去前線。」

「這…不合適吧，我不是常規戰鬥幹員。」

周金儒擺擺手，轉過輪椅往休息區移動：「我問幾個問題，你先跟我過來。」

不管修叄再怎麼不靠譜，他畢竟是裝備部的核心成員，專業技術沒的說。

修叄摘下手套放在一邊，跟着周金儒走過去，他朝着其他幹員努努嘴，示意他們繼續作業。

來到稍微安靜些的休息區，周金儒開門見山道：

「格雷伊有沒有把情況跟你們說過？」

「格雷伊幹員確實來過了，他的想法需要實踐，畢竟改裝源石發電機和仿製是兩種概念，前者需要一點創新意識，而後者只要幾名技術過關的車床工人就夠了。」

修叄說到專業話題就開始了滔滔不絕：「他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如果能對源石發電機進行改良，對我們本艦都有極大的裨益，但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提出方案，實行，具體操作，還有相關參數收集……」

「停停停。」

周金儒打斷了修叄的話，皺眉道：「也就是說，即便我能拿出具體數據，那麼也需要大量時間來實驗對么？」

「博士，如果我們真的能在短時間內搞出改良版的源石發電機，那麼肯定會有不少人盯着我們，現在所用的設備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改進了，一半原因是它目前足夠應對需求，另外一半原因是它的研發進度放緩，是因為開發者發現了它的上限，並且摸到了天花板。」

源石發動機的天花板是什麼，是源石，準確的說是利用率，可這個世界上，源石是最廉價的礦物，只要不去做什麼勞什子的提純處理，想要多少有多少。

目前源石發電機的研發一頭撞上了天花板，乾脆就不再做改良處理，反正還能多賣一點設備，為什麼要讓發展進入瓶頸？

「也許有新的能源設備在開發，但我們沒有必要花費太多的精力在這方面，僅僅只是仿造的話，只要我們不吭聲，格雷伊幹員弄些設備回家鄉，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修叄的話讓周金儒陷入了沉思，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比如夢境世界裏的電力系統，基於源石礦脈抽取能源，怎麼看都比現在的發電機更優秀吧，為什麼修叄隻字不提？

這方面他不是專業人員，該問的還是要問：「那麼我提出的電力系統有沒有實行的可能？」

修叄古怪的看着周金儒，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能問一句，博士為什麼對能源這麼感興趣？」

「我就是偶然發現了一些信息，很感興趣，想問出答案，這應該不是浪費時間吧？」

修叄搖搖頭，他拿起擺放在茶几上的煙灰缸，手掌平放在桌面，將煙灰缸放在手背上。

「首先我們要明白一個道理，源石礦脈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在緩慢的，潛移默化地改變着環境，大多數時候很平靜，但進入狂暴狀態時，就像這樣。」

他平放的手掌做出的輕微翻動的動作，手背上的煙灰缸一下子險象環生起來，險些摔在地上。

「這很形象。」

周金儒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這只是初步的狂暴現象，源石礦脈一直在擴張，在延展，將一切能轉化的事物全都污染成源石，應該說這就是源石的特性，所以才會有移動城市躲避天災，幸好我們現在並非無計可施。」

修叄給周金儒倒了一杯水，他自己也端著一杯，稍稍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在源石礦脈上建立能源系統，這是一個非常天才的想法，同時這個天才還有自殺傾向。」

「如果一座城市絕大部分的能源都來自源石礦脈，那麼在正常情況下，的確能一直生存下去，但源石礦脈不可能永遠沉睡，它蘇醒的那一天，在它身上的人或物，全部都會完蛋，因為源石對於我們來說，還不是可以完全掌握的東西。」

離開裝備部時，周金儒的眉頭都快皺成燒麥了，夢境世界裏的地下城市，似乎都將身家性命放在了一座休眠火山上，天知道什麼時候火山爆發，將一切化為灰燼。

「這是一種飲鴆止渴的行為，我卻沒有能力阻止一切的發生。」

周金儒苦笑着，事情的走向超出他的預計了，或者說一直都沒有處在他的控制之內。

他很不喜歡這種不穩定性。

返回房間后，他發現書桌上擺着一份小蛋糕，好像是阿米婭送來的。

「博士，吃點甜的吧，吃完就會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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