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 紅豆
舞台後方的休息室里，梳妝鏡前坐着一名深紅頭髮的嬌小少女，她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緊張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冷靜下來，這不是你第一次上台演出了，以前在演練室里試過那麼多次，結他手怎麼能臨陣脫逃呢？」
少女握緊了拳頭，可越是這樣越無法平靜下來，她看着身邊的結他盒子，按動扣鎖，啪的一聲，盒子打開了，裏面擺放的卻不是結他，而是一堆拆解下來的零件，只有她才清楚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可以拼裝成一柄威力非凡的武器。
「你又在看這些東西了。」
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她柔軟的手輕輕放在少女的肩頭：「太緊張了么？」
「還好啦，不用擔心我。」
「太逞強啦，紅豆，你不需要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的，只是一場演出而已，正常發揮就可以了，誰會想到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結他手也有害怕的時候。」
女孩一點都不在意紅豆的抗議，撫摸着她的深紅色長發：「你總是說看到這些東西時就不會緊張了，它們以前也是你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吧？你從來不肯跟我們說它的過去，現在可以坦白了么？」
紅豆的手指放在盒子裏一根短棍上，冰涼觸感喚醒了心底的久遠記憶：「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有過一個黑心老闆，他總是在壓榨我，每天都要拿着武器去戰鬥，消滅那些源石蟲。」
「你都說是黑心老闆了還跟他？」
紅豆笑着搖頭道：「你知道的，我是薩卡茲人，在很多地方薩卡茲人的待遇都要比其他種族差很多，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碰到一個肯收留自己的人就不錯了，有什麼委屈忍一忍就好了，於是我就拿起武器拚命的為他戰鬥，跟那些怪物搏鬥，連練習結他的時間也沒有。」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我的戰鬥水平提升的很快，再加上薩卡茲人天賦異稟，基本每一場戰鬥都不會落下，工資比那些不能出擊的同伴多得多，黑心老闆從不拖欠工資，即便有時累的受不了，找他發發脾氣也不會被穿小鞋，於是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我也買了新的樂器。」
紅豆說着話的同時，臉上洋溢着輕鬆的笑容，明明說的是一段被壓榨的悲慘過去，卻成了她一直無法放下的過往。
「你好像很喜歡他，完全沒有被壓榨的樣子……你別動手，我錯了，你繼續說吧。」
紅豆收回手，瞪了一眼同伴，沒好氣的說道：「那都是剛開始的事情了，後來等一個拿鎚子的瘋女人來了，我就很少出擊了，只能在加工站刻錄光碟，每天都要工作至少十個小時，有時也能一連休息十幾天，有時候我都在想，黑心老闆要那麼多光碟幹嘛，難道他要去改行賣盤？在龍門賣盤的都被抓進局子裏去。」
「那後來你被他開除了？跑去感染者社區要組建樂隊，還要去全世界巡迴演出，當初我真的被你嚇了一大跳呢。」
紅豆哼了一聲，恨恨道：「那個可惡的傢伙，他明明答應了我一件事，答應了大家一起去汐斯塔度假，結果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他卻突然失蹤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大家找了很久，還去附近的移動城市發尋人啟事，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明白了，你搞巡迴演出就是為了去找他？」
「我才不是去為了找他！」紅豆用力的將盒子扣上，忽的一下子起身，駭人的氣勢驚得身後的女孩後退好幾步。
「他就是個混蛋，人渣，無良老闆，憑什麼要我去找他！我要是找到他，一定會戳他幾個透明窟窿！」
「哇，你真的這麼恨他？一點都不能原諒他？萬一他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才離開你呢？」
紅豆沉默了一下，彷彿沒有聽出同伴話里的問題，她揉着自己的臉，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起來：「不知道，反正我不能原諒他，艾雅法拉小姐的眼睛都哭腫了，說是如果他死了，就要替他完成剩下的研究工作，就算病死在外面也好，永遠都不想回到傷心之地，我去追她已經來不及了。」
「誒，艾雅法拉是誰，研究工作，一個學者型女孩子嗎？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欠了多少債？」
紅豆拿起自己的結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着氣話：「不管了！不管了！如果他還有點良心，今天能出現在現場，那我就原諒他，至少不用長槍戳他！」
可紅豆心裏也明白，那是不可能事情，當初大家費盡心思都找不到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呢？還有說給自己買的泳裝，偷偷高興了很久，結果還是沒能得到，他跑的一身輕鬆，現在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裏逍遙快活呢。
哼哼，一個黑心的人渣而已，完全不用在意，完全不放在心上。
目送紅豆走出休息室，站在原地的姑娘眉眼低垂，嘴上說着痛快，為何心裏又念念不忘呢？口是心非的可憐人哪。
……
「接下來，我們將迎來一個全新的組合，她們的重金屬搖滾音樂得到過日落即逝的稱讚，堅強不屈的人啊，奏起你們的音樂，在這裏，你們舞台上真正的主人！」
第一聲低沉的音樂響起，動人心魄的音調震動着在場每一位觀眾的靈魂，四名造型各異的女孩在迷霧中登場，立即掌握了觀眾們的節奏。
「她們都是感染者！」
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聲吶喊，原本跟着音樂舞動的人群騷動起來，舞台上搖滾節奏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脫節。
周金儒縮在一個角落裏一邊喝着免費的飲料一邊聽音樂，當出現那一聲呼喊時，他不免嘆了口氣，現場果真有人會帶節奏，反對感染者的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抨擊感染者的機會，但是這些人肯定沒有見過真正的節奏大師……
將手中的飲料瓶放下，周金儒霍然起身，開啟天賦，頓時周圍人的情緒如溪流一樣匯聚起來，變成了一條奔騰不息的江河，而他的理智也在穩定的下降著。
「沒問題，支撐十分鐘還是可以的，情緒引導，說白了不就是帶節奏么，機會都是留給會開掛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