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不知身何處

夢醒不知身何處

「太太,太太,該起了~~」

藍月迷迷糊糊的,只聽見耳邊有人一直在念叨,讓她睡不安生。「老公,你別鬧了。我還好睏。」她嘟囔著,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怒了,不知道她累得慌啊?不要以為家庭主婦就不會累了,打掃屋子洗衣做飯,那樣不需要用心不用勞動的?居然還在她睡覺的時候打攪她,太可惡了。

那人果然沒再動了。藍月嘴角勾勒起來,算你識相!把身子往裏挪了挪,給老公騰出了位置,迷迷糊糊的咕噥著,「又這麼晚回來,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真是,每天都加班,半夜才回來,算算,他們這半個多月,就只有早上才能見一面。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賺錢再重要,也得顧及身體啊。明天早上,一定要和他好好談一談。想着想着,她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過久,藍月突然感覺有人在用力推她,睡到一半的痛苦讓她登時大怒,閉着眼睛狠狠一聲大吼道:「你幹什麼,沒見我在睡覺嗎?」

房間里一片死寂。藍月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勁。什麼時候,她那個最霸道不過的老公會這麼安靜罵不還口了?她縮了縮身子,努力睜開猶自捨不得分開的雙眼,只一眼,她就傻在那裏。

身下是北方的炕,床前房間正中一張桌子配着四個凳子上面還有一套茶壺茶杯,左邊靠窗有一個梳妝台上面擺着古典造型的雕花水銀鏡……

這不是她的家……

這是什麼地方?

藍月驚慌之下,反倒冷靜了下來。她看着站在床前顯得有些奇怪的一個年輕的姑娘——大概就是剛才叫醒她的人,冷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怒形於色,彷彿被打攪到睡眠的怒氣,而不是驚慌失措。不管自己現在是在哪裏,為什麼來到的這裏,現在她一定要冷靜,這樣,才能應付接下去可能發生的事。

「太太,時候真的不早了。不是我打擾你休息,只是再晚,怕就趕不及給老太太請安了……」那個女的看起來好像很害怕她傷害她,說話怯生生的。可是她說的話叫她不明白,太太?老太太?

藍月沒敢問出來,她看得出,這女的似乎把她當成了什麼人,她不能露出馬腳來。岔開話題:「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去給老太太請安?既然她被叫成太太,那就是說她已嫁為人婦了,那個老太太可能就是她的婆婆。看着女人的態度,她大概是她的丫鬟之類的人物,再加上這房間里的擺設,看起來,這個該是富貴人家。

「現在已經卯時三刻了。」那丫鬟看上去擔心極了,「太太,你還是趕緊起吧,昨天揚州那邊來信說姑太太去了,老太太正難過呢,你要是請安晚了,怕是要被、要被……」要被老太太訓斥了。

卯時??藍月絞盡腦汁回憶當年語文老師說的天干地支的分法,總算搞清楚了卯時就是五點,三刻,那就是六點半了?這麼早去請安還晚了?這見鬼的請安到底得多早啊?「既然這樣,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沒辦法,實在找不到話介面了,藍月只好佯怒道。而且她也聽明白那個丫鬟未盡的意思了,那個姑太太,可能就是她的小姑子,怕是死掉了,她婆婆因為女兒的死正傷心難過。歷來婆媳關係很少有好的,自己被抓住了把柄,怕是得挨訓了。藍月以前雖然也過過苦日子,但可不代表她願意平白被人罵。

那丫鬟看上去更委屈了:「我叫過太太,可是太太好像很生氣,所以我就……」

藍月恍然大悟,她就說呢,老公什麼時候這麼不識相那麼晚了還吵她睡覺,原來是眼前這個啊。「行了。不是說晚了,還不趕緊伺候我起來?老太太要生氣,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豪門大戶的夫人,這麼說應該沒問題吧?藍月小心觀察著那丫鬟的表情,好像這樣挺正常的,沒什麼不對勁,這才鬆口氣,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任由那個丫鬟幫她拿來衣服穿戴起來,後面還有一群丫頭進來伺候她洗臉漱口……

奢侈的生活啊。藍月心裏的不安更濃厚了,她到底是到什麼地方來了?

藍月鐵青著張臉,陰測測地帶着一身的怨氣狠狠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上坐下,那個怒氣衝天啊,叫圍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們都是一陣陣的冷汗,生怕被她發作了去,暗地裏都在小心觀察藍月,只覺得她今天很不對勁。

可這會兒藍月哪還有心思管她們怎麼想?剛才她去前面給所謂的老太太請安,結果果然跟那個丫鬟猜測的一樣,她一見到那個所謂的老太太,就沒得到一個好臉色。說不上幾句話,就被指責什麼「沒把她老婆子放在心上」「故意來晚的」「不想見到她」balabala的說了一堆,都是斥責的。偏藍月不但不能左耳進右耳出地當沒聽到,還得附和著說自己不對,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把她鬱悶的啊。更教她難以忍受的是,她都已經不聲不響任由賈母罵了,那個貌似是王夫人的居然還諷刺她,跟賈母一唱一和的想要她跪下賠罪,她沒動,結果罵得就更凶了,雖然不帶髒字,卻句句誅心!

什麼狗屁東西。饒是一貫斯文的藍月也忍不住在心底大罵。怎麼說她也是媳婦吧,那個老太太擺明了是把不痛快都發泄在了她身上,根本沒把她真正的當兒媳婦!

最最讓藍月崩潰的是,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現在身處何方。紅樓夢,她現在是紅樓夢裏那個尖酸刻薄沒腦子的大方太太邢夫人。藍月當時聽到那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叫鴛鴦,有個孫子叫賈寶玉,差點沒厥過去。

紅樓夢這本書藍月是看過的,裏面邢夫人的地位有多尷尬她更是清楚。作為賈赦的填房,膝下又無兒無女,她的腰杆子根本挺不起來,永遠被王夫人壓一頭被賈母看不起不說,連下人也沒幾個真正敬重她的。還有丈夫賈赦,那根本是紈絝中的紈絝,半點本事沒有的色鬼。藍月想到自己無緣無故的變成了這樣倒霉的人物,就止不住地心酸痛苦。她為什麼回來到這個鬼地方?老公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知道她出事了?他那麼執著的人,可別一個衝動做出什麼傻事來……眼睛裏酸澀的慌,藍月低着頭,不想叫人看見她眼底的脆弱……

「你們都出去。」她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在她身邊的一個婆子眉頭皺了皺,想說什麼,被早上叫藍月起身的丫鬟攔住了,兩人眼神交匯一會兒,那婆子怏怏地住了嘴,一群丫鬟婆子都小心的退了出去。

房門被關了起來。藍月知道,她們怕是認為她是被賈母的訓斥氣到了,擔心被她拿來撒氣,所以才這麼小心翼翼的。但是這種情況下,藍月根本沒心思去在意她們的想法。她只是在一片寂靜中慢慢站起身,做到了梳妝鏡前。水銀鏡里映射出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眉梢很淺,眼睛很黑但是不大,鼻子很秀氣,膚色偏黃,從五官上說,是個中等偏上的美人,但顯然沒有保養好。

這不是她的臉……

意識到這一點,頭昏了一早上的藍月晃了晃身子,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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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在紅樓(賈赦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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