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肆的活着

「咔噠咔噠」

鞋板與水泥地的敲打聲，富有節奏感的步伐，好似在跳着踢踏舞。

紛紛攘攘的步行街上，有個人格外的引人注目，穿着人字拖，格子褲，放浪形骸的模樣與這集優雅與繁華的商業街格格不入，要不是長相還有些小帥，恐怕城管們就真的看不過去要動手驅逐了。

他叫蕭錚，公大曾經的榮耀與恥辱，如果不是一次任務失敗將他徹底的釘在恥辱柱上，此時此刻他應該穿着莊嚴的警服，守護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生活沒有如果，蕭錚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偶爾對着路過的美女吹吹口哨，也不失為一件人生樂事，按他的話講，花都，不賞花，光忙着賺錢和實現理想，那還能叫花都么？

「你小子給我站住！」一聲大喊，讓人停下腳步駐足，蕭錚也停下了，抱着看看樂子的心態回首而望。

一個粗壯的大漢走來了，蕭錚偷着樂，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這不是個善茬，放在古代就是欺男霸女的那種，不知道哪個可憐人被他盯上了，真的慘。

慢慢的，慢慢的，直到這粗壯的大漢停在了蕭錚的面前，以及那如同銅鈴大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看着他的時候，蕭錚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

「我？」蕭錚左看看右看看，又拿手指了指自己，不是吧，自己都落魄成這樣了還能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沒長眼那，那麼多公子哥富二代在附近了。

「做霸王車不給錢，下車還想跑？」大漢揪住蕭錚的衣領怒吼著。

「不給錢？喂喂，說話要實在點啊，我可是給了啊，十三塊兩毛七，一分不差！」蕭錚釋然了，他記得這個人是剛剛宰他過來的黑車司機，對，就是黑車，沒有執照的那種，這也就算了，連車都是通體黑漆，蕭錚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一開始被他的職業笑容欺騙，沒看出來。本是圖個便宜，沒想到很近的路程他曲曲折折繞了好幾圈，到了地方他漫天要價。

這蕭錚就不能忍了，但他也不想白佔便宜，扔下了常規路費就跑走了，只是沒想到，這人居然有如此耐心，還能追來，不僅追來，還這麼大張旗鼓，不知道開黑車犯法啊，自己沒舉報他已經算他有福氣了。

蕭錚很不爽，這大街上的，一道道目光分外刺眼，自己是想看樂子的，但是不想被當成樂子看。尤其是那一個個不可多得的漂亮姑娘，看他這般模樣之後，扭頭離開的瞬間，簡直令他心碎。

「五十，少一分都不行，這麼熱的天，空調費，電費，油費貴！」大漢惡狠狠地說着，宰客已經成了他習慣，尤其是那些看似瘦弱無力的，便是他最好的下手目標，很不幸，蕭錚被他盯上了。

貴也沒有翻那麼多倍的吧，還有你既然嫌熱，別離我這麼近好不好，我是正常人，被人誤會是基佬以後還怎麼去賞花。蕭錚心裏想着，同時身子還往外面蹭了蹭。

「又是那個刀疤劉，聽說前一陣有人得罪了他，他把人的腿給砍了，也是為了幾十塊錢的事，這人心狠呢！這一帶蠻有名的。」一個圍觀的群眾切切私語着，顯然對這個大漢不是第一次見了。

「哎，別說那個，他經常開黑車，有時候經常在校園附近轉悠，聽說有幾個女孩子都被他偷偷帶上車子給禍害了呢。」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個被稱作刀疤劉的大漢已經算是很多人心中十惡不赦的存在。

但那又能如何，這個世道，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所以對於這種惡徒，也都是能避則避，誰都有家有業的，不想惹得一身腥。

刀疤劉聽着這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炫耀似的看着蕭錚，好像是在說，聽見了么，得罪我的下場可慘可慘了。

對於這種謠言，蕭錚並不是盡信，多多少少肯定會有不少誇大的成分，但也並非空穴來風，反正總之，這不是個好人。

蕭錚壓低聲音輕輕地勸著，「老兄，別這樣，大家都想賺錢，但是做人吶，要適可而止，不然良心不安吶。」

「良心？那玩意有什麼用，值幾個錢？告訴你小子，我不妨和你說白了，我刀疤劉別的沒有，就是橫，等你有機會去打聽打聽，便知道我刀疤劉是什麼人了，識趣的，就聽老子的話，乖乖的，不然我的手段，可是狠著嘞！」

刀疤劉的聲音不大，但還有意無意的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他就是要這效果，以便下一次故技重施。

「小夥子，你就給他吧，也不多，破財免災啊！」

「是啊，如果你實在沒有零錢，大娘這有！」

有人看不下去了，這雖然是步行街但不是主幹道，也沒人敢報警，誰知道這次出頭了，下次輪到自己會有如何下場。

因為膽怯所以悲哀，就連那路過的保安一看見是刀疤劉也選擇了暫時的避讓。

開黑出租的一個個都這麼牛了？這是黑出租還是黑社會啊。

蕭錚沒有理會他們，更沒有給錢，也沒有接受大娘的救濟，只是愣愣的看着刀疤劉，「你很驕傲？」

「噶？」刀疤劉不懂他這是在說什麼。

「看着別人害怕你，畏懼你，你很自豪？」蕭錚又沖着他問了一句，語氣愈發的冰冷。

「怎麼？這麼是什麼眼神？不服，要比劃兩招，別說是你這個小弱雞了，前不久有個散打教練，我把他的腿都卸了一條。」刀疤劉張著嘴，一副兇狠的模樣。

外強中乾，蕭錚有自信三招之內教他做人，但是對於這種人揮拳頭，他覺得是髒了自己的手，學武者，是為守護，如果他現在威脅的是其他人，那蕭錚早就出手了，但既然是自己，那定然要以其人之道反其人之身。

「好吧，既然如此。。」蕭錚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所有人見此也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小夥子顯得懦弱了些，但至少安全是第一位的，偶爾示弱，並不是丟人的事情。

刀疤劉一看他那慫樣，更是得意，每逢這樣都是接近勝利的邊緣，果然到手的獵物，威脅之後，再加一把火，那肯定會乖乖就範。

「既然如此。。是你逼我的！」蕭錚邪邪一笑，他不想坑人，因為道德心會讓他有負罪感，不過對付一個無賴，那總不會有了吧。

「搶劫啊，有人公然搶劫了。」蕭錚看有保安再一次路過，扯著脖子喊著，喊的聲音異常尖銳，就連主幹道的行人都聽得見，一一靠近了來。。

「哈哈，小子，你幼不幼稚啊！真是可笑！」刀疤劉不驚反笑，這傢伙是失心瘋了么？以為反過來誣陷自己，別人就能信？自己就會怕了？

如果是一般的小打小鬧，那附近的保安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都說到搶劫了，他們就不得不去看一看了，要真出了事情，引來了警察，可能他們的年終獎就沒了。再加上，現在已經圍了很多人了，再不出去說幾句話，也不合適。

畢竟，這是一個看錢的時代。

「怎麼了，誰搶劫？」保安走過來問著，視線故意躲避著刀疤劉，他們之間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一直微妙的維持着這個平衡，他們只是過來問問，如果這小子沒什麼證據，他們扭頭就會走，這裏會發生什麼，便一概不管了。

「他！」蕭錚一副弱弱的樣子，好似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一樣。

「是他坐完車不給錢，還想着誣陷我，哈哈，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搶你什麼了，可別說是十三塊兩毛七啊！」刀疤劉哈哈大笑了起來，也決定了，等一會可就不是五十元錢能了事得了，沒有一百都不行。

蕭錚沒有笑，他只是靜靜的搖了搖頭，對着兩個保安說道：「我的銀行卡和錢包都被他搶走了，藏在他褲子後面的口袋裏。」

「嗯？」大漢一愣，他後面口袋確實是有個錢包，但那是自己的。

「你有什麼證據，這是你的。」保安也看見了，同時詢問着他，眼中滿滿的不信，以為他是在強詞奪理。

「零錢有多少我記不清了，但不是特別多，不過有三張卡，一張李記包子鋪的，一張二姐理髮店的，還有一張銀行卡，那是我的工資卡，卡號是622202xxxxxx3052，風華銀行的。」蕭錚自顧自的說着。

「真是扯淡。」大漢直接把錢包拿了出來，直接就在眾人面前打開說道，「你們看看，沒。。。有吧。」說到後面他都驚呆了，也那呼之欲出的話語也卡住了，什麼時候他的錢包里多了三張卡片。

「就是這三張，你們看看，這是我的卡，在花都生活艱難，這是我唯一的家當啊，你們說說他怎麼這麼狠心！不行，報警，一定要報警啊！」蕭錚一副委屈的樣子大叫了起來。

周圍的人也一副同情的樣子，雖然他們喜歡看樂子，但還是同情弱者的，畢竟每個人在花都生存都不容易。

「這不是我的。。」大漢有些獃滯的說着，但這話說出去自己都不信，在自己錢包里出現了對方的卡，要說不是自己的，誰信？

保安本來也是不信蕭錚的，可沒想到這錢包里還真有三張卡，證據確鑿也不得不信，便拿了過來看着上面的卡號，和蕭錚之前所說的一字不差。

刀疤劉啊刀疤劉，咱們井水不犯和誰，平時看你威脅威脅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居然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弄出這種事，那以後背鍋的不還是他們這些小保安。

但讓他們兩個人現在報警，卻還是下不了手，一旦報警就真的和刀疤劉結下樑子了。

「這位先生，把錢包還給這小兄弟，不然我們真的要報警了！」保安怒視着他，雖然不太想得罪這樣的地頭蛇，但還是年終獎重要一些。

「我。。」刀疤劉詞窮，明明威風八面的是自己啊，怎麼會這樣呢，他什麼時候放進去的，還有，讓他還回去，這可是自己的錢包啊，雖然錢不多，但至少還放着剛剛他給的十三塊兩毛七了。最主要的是，他也要面子啊，這事要是被同行知道，自己以後還怎麼在這一帶混。

「還給我吧，我剛剛和你說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鬧大了，連車你都開不走了。」蕭錚很無恥的伸着手，向他索要著錢包。

刀疤劉猛然驚醒，是啊，自己是開黑車的，雖然就算被扣押他也能想辦法撈出來，但那已經是費時費力的事情了。

「好，這次我認栽，小子你給我記住了。」大漢心疼的將錢包扔給了蕭錚，灰溜溜的跑走了。

輕輕地，他走了，不留下一片雲彩，只留了一個錢包。

「哎，這年頭為什麼做壞人的還都這麼理直氣壯呢？我記住你幹什麼，你又不是美女，我也不是重口味。」蕭錚一語既出，周圍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是這裏經常發生的事情，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蕭錚。

「可惜啊，要是能將這樣的人繩之以法，那該是多麼大快人心啊。」有的人感嘆著，雖然對於現實心知肚明，可每個人都渴望惡有惡報。

「放心吧，他會被抓的！如果他真的做了那麼多的惡事。」蕭錚微微一笑，很是自信。

「小夥子，你認識警察？」有的人驚訝的問著，如果是那樣就真的太好了，但他們還是寧願相信這個小子不過是在說大話，希望太久了，難免會轉為絕望。

「我的兄弟們，都是警察！」蕭錚驕傲的說着，儘管他不是，但這仍是他驕傲的所在。

「散了散了吧！」蕭錚揮着手說着，同時將錢包里的三張卡和十三塊兩毛七拿了出來，其餘的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可能這錢包也值一些錢，但他不要，他不否認掙錢很難，但靠如此手段，他不屑。

男兒生當於世，不為五斗米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