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無可奈何

源域、中域西北天穹、

冷崖之上、青松樹下、一處石質桌椅、一位白袍男子、

遠處氤氳常年四季浮動，寒冷天中這位面容英俊的男子正端著佳釀輕呡，似是在驅寒。男子獨自落座不長時間，只見身邊有一面黑暗通道詭異浮現，緊接着一位穿着華貴火服的稚嫩小孩自通道中跳躍而出。

「你這老傢伙的性子什麼時候變了？陰陽棋盤沒有了，也不在天上待着，反倒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休息。」

嘩啦啦、

小孩兒話音剛落，似乎被這個傢伙隨身動蕩的能量驚擾到，在樹巔上休息的蒼鷹立時掠翅而起。

有沒有拉屎倒是未知、

「呃、」

沒想到在這裏的老鷹都有幾分靈性，小孩兒仰天望去后無語嘖嘴，那對面而立之年的白袍男子見之則是輕笑。

二人赫然是未曾數年未曾再碰面的波玄宮主波玄以及宗政家族的族長宗政玄。

「以酒換糖、」

波玄坐於對面后，宗政玄手中能量轉動凝化一支酒樽，為波玄斟過酒後撇嘴道，見之波玄則直笑這是個只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你的道心有些超乎本宮主預料的穩固啊！」

呡過佳釀，波玄眼眉抬起饒有笑意的打量著宗政玄。

「陰陽地和源域冷家的事情已然發生，便知是錯卻有無法更改。當然、這些年本宮主也親自去了不少冷家分支選擇贖罪。」

嚼著波玄自魔道帶來的糖果，宗政玄嘖了嘖嘴。

贖罪？

這種說法放在一位無始境大能身上儼然不太合適，甚至以他們的身份聽見這種說法都會嗤之以鼻。

可作為當事人，宗政玄很清楚與自己的道心相比，這種名為贖罪的方式可也不算難以接受。

「真是不容易、那陰陽棋盤是怎麼回事？」對着宗政玄的身後努了努嘴，波玄眉頭再是一挑。

宗政玄身邊少了點兒什麼，他反倒有些不習慣。

「在鍾離皇那個傢伙身上的了點兒啟發。」宗政玄平靜說道。

「算來算去也算不出個所以然來，擺着空名頭又有什麼意思？」宗政玄話落後輕聳著肩膀，而抬頭望着波玄時，宗政玄又是自嘲一笑。

「其實早就應該在你這傢伙身上學到的，只不過本族長一直沒有看開罷了。」

面前這傢伙雖是掌控著偌大波玄宮，然而面對手下卻沒有丁點兒架子，不提日常與波玄域中的小孩兒玩些彈珠子的小遊戲，若是發現域中有哪家男子娶了媳婦兒，這傢伙都會落下身段自備禮物去討個喜酒。

以往他見波玄不拿自己的身份當身份，總覺得這傢伙是不是哪根筋有些問題。可見到鍾離皇為了找尋離開三千年而對陰陽地怒語相向時，他才明白何為真正的度世心境。

好賴現在還不算遲、

「嘖嘖、你這人模人樣的神態可真是讓本宮主惡寒吶！」

宗政玄話罷，波玄當是撇了撇嘴。

「那你可知本宮主此次所來何意？」他倒是想看看宗政玄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數千年的老本行。

「大抵是為了這半月發生在聖古域邊緣的事兒，不過這些算是顯而易見，本族長也用不着推算。」

宗政玄很快嚼完了一顆糖。

「一顆糖換一杯酒、」覺得沒吃出個味兒來，宗政玄又為波玄斟滿酒。

呼啦、

宗政玄剛放下酒壺、波玄小手一抖，只見有八九顆糖果散在石桌上。

「可是剛才你輸了！」

波玄得意一笑。

「你是想說本族長猜出了你在試探？」

「要不然呢？」波玄眨動着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

「如果你不是波玄宮主，本族長也就不會去猜了。」宗政玄聞之淡笑。

這一次波玄並沒有反駁。

若非陣營不同，他們大概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可現在他們能夠共桌把酒已是不易。

「聖古域邊緣的事情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寒暄片刻，波玄談到了正事兒上。

「意料之中的事情。」宗政玄又為自己剝開一顆糖果。

「萬年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久到即便是我們都不知道那處界域的能量究竟有多恐怖，更何況是底下那些宗門？」

「絕大多數人畏懼生死，可總有些宗門想要在大戰來臨之前籠絡人心。目前來說，籠絡人心最好的方式不正是如此嗎？」

糖果入口，宗政玄目光西望。

人性終究是貪婪的，在得知某件事情即將發生時，貪婪的人性甚至會將無知與恐懼壓下。

源域之中，正魔兩道與聖古勢不兩立早已成了共識，可不談聖古，正魔兩道之間的恩怨更是由來已久。雖說沒有發生過想要毀滅彼此的驚天之戰，但這兩大種族自蒼古時代末期至今的明爭暗鬥實在是多如牛毛。

大環境的確立乃是在萬年之前源域中域的分化之後，中域之南為魔族界域，而中域之北為人類正道生息繁衍的地方。

按說地域分化之後兩方也該有所穩定，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然而人性的貪婪始終與利益相伴，有利益便有了背叛或是合作。

正魔兩道的大宗勢力因為正魔山脈阻擋之故鮮少交流，可山脈邊緣的人類與魔民接觸的地方，論及混亂與繁華程度可也絲毫不比中域其他城市差。

那些城市的人類與魔民可以共同生存，也可以為了一點兒利益而大打出手，這般局面在宗政玄與波玄這些武學大能眼中看似不妥，可臨了他們誰都沒有出面干預。

正魔兩道很難保持絕對的劃分，再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連他們二人都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又有什麼理由來阻止這些傢伙？

可恰是因為他們的不出面，這些混亂城市的勢力之主才心癢難耐。

正魔兩道的大宗勢力有正統支脈一說，尚如曾經被冷道所滅的一劍宗，便只是依託在宗政家族之下的公玉家族麾下，那一劍宗主姬玉都可以在同等級的勢力之主面前昂首挺胸，何況是這些混亂城市的勢力之主在實力上只會比姬玉更加強橫。

眼見着宗政玄和波玄無視他們，那些正魔武學大尊求門無路自然得另尋他法…拿聖古域開刀最合適不過。

那些傢伙也不是蠢貨、三年前聖古域重返源域的末世之景他們亦是親眼所見。不過神獸種族招惹不成，那些邊緣獨自走開的靈獸他們還能放過？

倘若能從他們口中得知聖古近段時間的詳盡計劃，屆時將這些計劃上交給宗政家族與波玄宮，他們想要得到正魔正統大宗的光環想來也不難。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宗政玄與波玄仍然無動於衷，可他們也算是第一波敢直面聖古的抗爭英雄，到時候自家宗族名氣也差不到哪兒去。

「結局呢？」

聽聞宗政玄一聲淺嘆，波玄努了努小嘴。

此次暗中對聖古東域邊緣的靈獸動手的正魔之士可都是出自他們所轄界域，沒有將這些私自動手的傢伙控制住算是他們失誤，可真要讓他們被聖古域的高手抹除，到時候丟的可就是他二人的顏面。

「結局…結局本族長也不知咯。」宗政玄話落後捋著眉心再是出聲：「你應該清楚現在我們還不適合出面。」

與波玄心中隱約升起的想法相悖，宗政玄似有將那些貿貿然的出頭鳥當成炮灰的意思。

「哦？」

波玄的白嫩小指彈動着桌面，眉頭微簇。

奈何些許時間過後，即便這位魔道大能也只得出傳出一聲黯然嘆息。

他向來喜歡以強橫手段對敵，可現在這種局面真要再說強橫出手，那就是他波玄夜郎自大了。面對聖古域那尊龐然大物，他們波玄宮和波玄域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且不談自身實力，宗門的身份也不容許他們這樣做。真要是直接動手，那邊是正魔兩道的大宗勢力在對聖古域宣戰。

沒錯、聖古還未動手，他們倒是率先選擇了宣戰。

牽一髮而動全身哩，若是平靜了三年的三族局面被宗政家族和波玄宮打破，這種代價就算是他們萬死也難辭其咎。

「找時間先將那片地域整頓一番吧，順便將陣線撤回點兒。」剝開第三顆糖果，宗政玄又為波玄斟過酒。

「你的意思是化被動為主動？」

波玄覺察出宗政玄的言外之意。

「算不上主動、這種摩擦在聖古大舉進攻前還會發生。不過本族長並不希望第一次與聖古接觸的會是我宗政家族。」

「喏、吃人嘴軟、本族長也不大希望你波玄宮首當其衝。」

宗政玄抬頭瞥過波玄，淺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