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是是非非

「幽背叛了那尊魔身、」

炎天之主輕笑聲響起，幽府之主與納雪天華的臉皮俱是一抖。

高處不勝寒是不假，可真正問鼎源域之巔的還不是他離天一人，炎天之主與青龍大帝皆是如此，平齊層次有人相伴，他們的心境實則也能稍微沉一點兒底。

也恰是因為這份兒沉底的心境，離天在凝睇面前這一縷古魔氣本源時才覺得難以置信。

以他如今的實力，雖說看待這縷古魔氣本源時並不覺得自己過分渺小，但真要是說將其煉化，且不說自己能不能將古魔氣的魔息壓制下來，就是這份兒勇氣都得自己好生提一下。

如是一對比，魔道始祖雖然對魔道意義重大，可論及實力卻也絕不是自己的對手，那麼…幽是怎麼將那尊原始魔身背叛的？

「那尊魔身具有極端可怕的感應之力，不客氣的說，就算是納雪天華在其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

細述其關於那個時代的回憶，炎天之主雙手負於身後，輕步徘徊在魔穹之上。

「那個時代、正魔兩道只是處於萌芽狀態，原始魔身想做的便是任由他們不斷成長，最後將他們的希望扼殺在半途中。」

「殺人誅心、扼殺在半途中比起扼殺在搖籃里總歸讓萬物生靈更難接受。奈何就在太古末期向蒼古初期過度階段、當那尊魔身的動手心思也越發濃郁時，他感應到了本主。」

言至於此、炎天之主的輕音帶着一絲戲謔，反觀幽府之主與納雪天華的牙縫兒處都淺吸著一絲寒氣。

那個時代、炎天之主已經令那尊魔身難以捉摸了么？

「最後呢？」

幽府之主淺吐一口寒氣，先是挑眉打量這一縷古魔氣本源，而後似是平靜的望着炎天之主。

「最後他放棄了正道，轉即將心思放在了魔道身上。」

炎天之主的回答果真如離天所想的那般擁有壓力。

「所以那尊原始魔身像是擺弄玩偶一樣找上了我魔道始祖，等到魔道這一尊容器成長起來，然後吞噬掉這鼎容器的所有力量來對付你？」

離天唏噓問道。

「對、他找到了幽，他想做的就是讓幽成為他的僕人來統治最古老的那一批魔民。」

炎天之主笑了笑：「可惜那尊魔身千算萬算，並沒有想到幽竟然拼了命的將它的古魔氣分離出了一絲魔能，並且藉助這股魔能瘋狂成長，以至於等到那尊原始魔身反應過來時，幽的力量已經可以和他略作抗衡。」

「不過幽並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幽同樣感應出本主、並且與本主也做了一筆交易。」

炎天之主彈指輕笑。

「什麼？」

離天再度冷吸一口涼氣，那個時代、他們的魔道始祖已經與炎天之主有過交易了？

然而離天正是這麼想着時，他驀地又想起當初冷道與她女兒成婚時候的那一幕，顯然、幽對炎天之主有着絕對清晰的記憶。

「本主答應幽出手擊敗那尊原始魔身，不過他需要帶着數千魔民去南域生活，而且那一縷古魔氣本源需要交由本主處置。」

「最後、幽答應了。」

說到這裏，炎天之主莫名一笑。

「幽那個傢伙其實很聰明，他懂得如何利用最小的代價或許最大的利益，那個時代正魔兩道的交手雖不壯烈卻極為頻繁，然而有本主存在、他知道最後失敗的一定是魔道，所以在答應本主的條件時他並沒有絲毫猶豫。」

「他那一生一共感應過本主兩次、一次是為了對付那尊原始魔身，第二次是在他將幽府傳承交給巫枯之前。」

「那一次、他手中沒有任何籌碼，但是希望本主此生不在動用這一縷古魔氣對付魔道。」

「喏、禮尚往來、他曾答應過本主一次條件，所以那次算是本主無條件給他一份兒贈禮。」

「當然、想來你們幽府傳承的記憶並沒有關於這些事情的消息，畢竟那個傢伙也算是性情之人，他可不想將請求本主的事情傳迭於後世。」

炎天之主話落於此，大勢之氣泰然瀟灑。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那今日你這是…」

指著面前的古魔氣本源、離天不解問道。

「現在親家的能耐已經足以掌控這縷古魔氣本源，只不過過程會有些痛苦。」

「那麼、將選擇交由親家豈不是更好？」

炎天之主輕描淡寫的說道，語氣之中、這儼然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交給本主？你炎天之主不可能不清楚凈化了嗜殺之性的古魔氣在本主手中會施展出何等能量，即便如此…你還要將這股力量交給本主？」

「而且、你這麼做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炎天之主會是傻子么？

自然不是、甚至於說這個傢伙的心思不知比起他和青龍大帝深沉多少倍。再一想、誠然現在青龍大帝以及聖古才是正魔兩道最大的敵人，然而正魔兩道之間的對立由來已久、這一點絕不可能因為他離天的女兒嫁給炎天之子而有太大改變。

可即是如此、炎天之主依舊要這麼做嗎？

「親家嘞、本主一直給你說源域陰陽自有其平衡之理啊！如今不周怨山已經消失，雖說本主之前已經為魔域重提魔道氣運，可那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只要有這縷古魔氣、魔道氣運以及魔道意志才會高枕無憂。」

「源域陰陽大勢的穩定，魔道氣運作為決定性因素之一自是無比重要、所以、本主又怎麼會因為一道古魔氣而枉顧源域大勢的走向？」

所謂登高望遠、登得越高、望得越遠、在他這裏尤是如此。

「也是、此次親家苦修歸來、再得到一縷古魔氣，日後若是達到極限狀態，就算本主也有些頭疼，不過親家是聰明人、真正開啟極限狀態意味着什麼，想來親家比本主更清楚才是。」

炎天之主言至於此而後淡然輕笑，可離天驀地與納雪天華對視一眼，二人眉頭齊是一皺。

炎天之主已經知曉什麼了么？

「那可保不準，也許為了本主的外孫，到最後真要與你炎天之主撕破臉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最後問一遍、古魔氣本源真的要交還於我魔道？」

離天的聲音頓然發沉。

「自當如此、」

這位魔道主宰話落不過兩息，炎天之主已經作出答案，言語之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嗡~

炎天之主話罷、不再猶豫的離天手腕翻轉，只見其掌心浮現一面十公分直徑的帝魔氣風旋，這面風旋出現后，那縷古魔氣本源當即不受控制的朝着風旋的漩渦中心游去。

說來也奇怪，帝魔氣不管如何恐怖，可都是古魔氣的一縷相對穩定的子力量，然而此刻這縷古魔氣浮遊在帝魔氣漩渦表面時，竟然發出了低沉的恐懼和抗議之聲。

「喏呵、」

沒想到歷經千萬年、這縷古魔氣依舊有此靈性，離天鼻息一哆，緊接着這位強者掌心魔旋的旋轉速度詭異加快，這縷古魔氣本源在艱難掙扎十數息后，依舊無法擺脫融入離天掌心的命運。

「煉化這縷古魔氣時需得準備百顆萬魔丹、心神快要失守時吞下一顆保持自身魔心清凈即可。」

見離天收下古魔氣、炎天之主又為這位幽府親家叮囑其一些必要事項，離天聞言、沉吟十數息則是輕許點頭。

現在他只是將古魔氣短暫寄存在體內，想要煉化這股力量可不是個簡單事兒，有備無患的道理他也沒有必要逞強。

「對了、不朽魔兵亦是幽藉助古魔氣所鍛之器，此次親家將古魔氣煉化后，可以對不朽加持淬鍊、到時候…不朽的威力將會超越親家的想像。」

此刻炎天之主又為離天提點關於古魔氣的最後一道消息。

「這你都知道？」

離天挑了挑眉頭，現在他很想問炎天之主、既然將這麼多消息告知於他，就不擔心有一日自己會將他壓在手下？

然而話到喉嚨處、離天又頓覺這個反問顯得稚嫩而荒唐，最終就此作罷。

「存在的時間太久、記得太多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好事兒。」

炎天之主這樣答道。

「那麼你將古魔氣交還於魔道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不要再說什麼源域陰陽平衡之理的玄虛話了，你這老傢伙也該知道，就算本主一時半刻無法猜出端倪，可不代表納雪也無法推斷而出。」

離天只想要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親家倒是執拗哩、那麼…日後無論冷道那小東西、影兒丫頭以及殤兒丫頭會走到哪一步，親家不得出面干涉如何？」

既然離天想要答案，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果真是沒安好心、不過你這麼一說，本主心裏反倒舒服了許多。」離天邪異雙眸打量著炎天之主，而後嘖聲淡笑。

笑聲不冷不熱、離天隨後踱著步子徘徊在夜穹之中。

「就算影兒不反對、可這事兒對冷道也並非好事兒吧，要知道可是你抹去了他和龍稚小千金的記憶，以你家兒子狂傲比天的姿態、你認為他會輕易饒過你？」

「他無法饒恕你、就更無法饒恕自己咯。」

炎天之主會連冷道的武學道心都不在乎？

「此事乃是那小東西主動提及，說起來當時同樣超出了本主意料。不過小東西的想法也簡單、與其在出來太古界后遇見殤兒丫頭時無法面對、倒不如專心守護影兒丫頭一人，」

「日後便是記得起來，此此事並非本主主動所為，想來他也將怒氣發泄不到本主頭上。沒了怒氣、親家所擔心的那小東西道心崩潰一說自然就無從談及了。」

知曉離天是在變着法子駁逆自己，炎天之主見招拆招遊刃有餘。

「再說兒女長大了自有各自的選擇和福氣，那小東西能主動讓本主將他的記憶抹除，而影兒丫頭能夠得到太陰幽熒和太古魔凰以及幽的認可，至於龍稚家的小千金能夠將他萬分之一的神魂之力打敗，三人身份相當又皆非凡輩，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又何須將注意力已經凝聚在他們的感情之事上？」

「給他們各自一點兒空間如何？親家無非是擔心那小東西真在日後與殤兒丫頭重續前緣、到時候會冷落了影兒丫頭。」

「可說句良心話、靈兒進入太古界的風險要比以往遇見的所有危險都要來的更徹底，本主不還是選擇將靈兒傳送進太古界為影兒丫頭接生么？」

「那小東西真要是顧此失彼、且不說本主無法饒恕他、就算親家率領魔道大軍進攻正道，源域生靈任由親家屠戮如何？」

看到離天沉默下來、炎天之主趁勢又淺噓出聲，聲落、這片魔氣天地的氣氛更加沉悶凝固。

…

「那麼、請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

為了各自的孩子、兩尊源域無上大能連各自傳出的呼吸聲都帶着無法言明的凝重，可終究還是離天苦笑搖頭，率先打破了這裏的壓抑氣氛。

「真要是騙了親家、本主此生也良心難安嘞。」

炎天之主也算是放鬆心情的泰然一笑。

「既然如此、今兒個本主就不在打擾親家了，古魔氣的事情切記小心，如若出了岔子、納雪天華可在第一時間召喚本主。」

交代了正事兒、又為冷道在離天這裏鋪了一條路子，炎天之主話落後手臂揮動，一縷白霞能量凝鍊為一枚巴掌大小的純白令牌，令牌懸浮在納雪天華面前時炎天之主就欲離開。

「對了、此次本主倒是要提納雪感謝你炎天之主了。」

白霞令牌落入納雪天華手中的瞬間、離天在炎天之主離去之前輕聲一笑，這位幽府之主自是為了炎天之主在他苦修時為天華一族緩解了數百萬年的陰陽詛咒之苦。

「這個么~」

身後傳來離天的道謝之聲，炎天之主低許輕嘆。

「是是非非、有些事情好與不好、對與不對當真是令人無奈啊！」

「也罷、且行且惜吧、」

最後玄之又玄的道了一句、炎天之主如煙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