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無上之辯

以往青龍大帝與幽府之主身處源域之中時，只是以自身感知力感應浩渺世界，又或說是以自身能耐在源域之中尋找聖古域與魔道所需之物，真要說靜心感知源域、探尋其中奧妙，卻也沒有這份兒閑心情。

此刻實為兩異。

在炎天之主這股無形卻極是玄異的氣息波動下，離天與龍稚心境立時平靜下來不說，他們又能覺察此時自身對源域的認知更上一層。

這種認知並非炎天之主在引導他們尋找源域其餘連他們都並不知曉的秘境，而是神識翻越源域山川大河、森林平原、雪山沙漠、農莊城市之後給予他們另一種從沒有在意的感覺。

二人的感知世界中、他們看到源域之萬物生靈的各種生存方式。

城市大族的招搖炫耀、田園農莊的的辛勤勞作、尋常百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着飯菜、富貴家族又有長者對不成器的家族子弟怒罵出聲、正魔兩道的武學好手在暗謀如何進入森林獵捕一頭攻擊力十足的靈獸、而又有靈獸將正魔強者撕成碎片正分食那些可憐傢伙的屍體。

以往炎天之主總是說萬物相生相剋，陰陽共存一理，那個時候龍稚與離天自然也懂得這些大道理，可真要細細琢磨、他們又實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現在、這是炎天之主給予他們的答案、

源域已經是接近完美、正道、魔道、聖古域共存源域之中才能見證與維持源域的平衡。

明面上的三族、缺一不可。

「源域離不開聖古？肯定離不開呢、畢竟…聖古可是要立志成為源域最強的種族。」

炎天之主這股氣息瀰漫天地，實力前段時日才堪堪突破無始天品的符萸自然無法感知其中玄妙，符萸冷冷望着炎天之主說道。

「你炎天之主只要說答不答應本族長之前的要求就好了。」

「答應、」

符萸話落、不等青龍大帝揮手打斷妻子，炎天之主當是輕許出聲。

「今日你這小丫頭若是開口本主需得護住龍稚九位子女，這確乎有些為難，可莫說保留聖古每一個種族的年輕血脈，就算是保留每一個種族五成有生力量，這對本主也不是難事。」

炎天之主答應過後又玄之又玄的道了一句，此言一出、青龍大帝的朗眉驀地皺起。

炎天之主這話似乎在表達什麼。

「萸兒、今天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為夫吧。」

轉頭見符萸又打算說些什麼，青龍大帝紫金流袖輕揮，阻下符萸后沉沉望着炎天之主周身白霞。

「先前你炎天之主的半句話已經牽扯起本帝九位子女，你應該知道，這種事情…本帝連後半句也想知曉。」

與面對離天不同，青龍大帝面對炎天之主才會感受到真正的壓力，壓力傾來、青龍大帝筆挺的身軀隱約有一股睥睨霸氣與的滔天壓制之氣流轉。

「讓古玄這三個小傢伙離本主遠些吧，以時間規則運轉的天地之力與本主的氣息相衝，在這裏待得越久，這三個小傢伙的實力日後衰退的也就越快。」

青龍大帝詢問過罷，炎天之主的目光似是在古玄三人身上轉動，三兩息后這位無上強者擺手輕聲道。

「嗯？」

聞言、青龍大帝與安天和古玄三人眉頭皆是皺起。

炎天之主能夠看透古玄等人的端倪並不足為奇，奇怪的是這個傢伙竟然會好意提醒他們。

「這萬載、聖古在道魂界中休養生息，而正魔兩道同樣在暗中有所準備，為戰爭所做的準備自然得在戰爭之中展現力量，率先削弱你聖古的戰鬥力量，本主還不屑為之。」

「讓他們離開吧。」

炎天之主話落後再度擺手，青龍大帝三色眸子轉望向古玄三人，最後點了點頭。

「遵吾帝、」

龍稚示意，那三人在凝眉點頭應是后又是朝着中域的紫金廣場返身而去，古玄三人離開，此地為數不多的強者更顯清冷。

「其實、你龍稚要問的問題，之前這小丫頭已經替本主回答過了。」

九界平原天穹、炎天之主透過白霞環顧著此處十人，輕聲說道。

「今日這小丫頭氣勢不凡，先前更是將本主與親家從頭到尾罵了個遍，可你龍稚反過來再想，九尾天狐的族長也好，青玄四人也罷，這些小傢伙剛才敢現身此處的真正依靠是誰？」

「只能是你龍稚。」

萬丈山巔、炎天之主此刻自問自答道。

「當然、安天小子、你那大公子安皇、三公子安屠以及最後到殤兒丫頭也是如此。」

「先前符萸質問親家，魔道有沒有做好迎接聖古怒火的準備？這何嘗不是在說聖古妖帝家族之人已經徹底選擇跟從你龍稚的野心。」

「為了你一統源域的野心，安無心和符萸這兩個丫頭可以去死，安天以及其餘八位小傢伙更可以。畢竟在冷道打開道魂界天門的那一刻，這些孩子就知道身為你龍稚的子女，他們丟不起你的臉。」

「當然、你龍稚大抵會說大不了在這些小傢伙身邊多安排些聖古強者相護即可。可事實你比本主更清楚，這些孩子沒有一個願意讓聖古強者護其周全的的，任何災難來臨，他們都只會也只能沖在戰鬥的最前方。」

「所以…他們面對的生死之事會更多。」

炎天之主的聲音很輕、語速很慢，就好像在講述的一個故事。

「九年前聖古歸來時，本主偶有閑心也曾替這些孩子占卜過一次，之前本主只是對你說及安天小子的事情，對於其他孩子並未多談。」

「喏、你龍稚也不用問本主其餘孩子的生死之象究竟如何，事實上本主看的也並非很透徹。」

「不過本主可以對你龍稚道句實話。」

炎天之主言至於此、語氣微頓，離天以及納雪天華雙眸頓然眯起，反觀聖古域眾人心臟都在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其中同樣包括青龍大帝。

「若是聖古域與正魔兩道三分源域，這些孩子皆是得經受九死一生的鮮血考驗。」

「三分之外聖古若是強求…這些孩子難存一半。」

轟、

山巔之上，炎天之主輕聲剛落，雙眸驀地猩紅的青龍大帝拳頭攥的咯吱作響，緊接着眾人只見龍稚偉岸身軀似有閃爍，再次定睛時青龍大帝已經出現在先前位置的對立處。

對立位置正橫穿炎天之主的身軀。

「老東西，以占卜之象判定本帝子女生死，就算是你也不夠資格。」

一拳穿透炎天之主身軀，青龍大帝的聲音帶着凌天鋒銳的殺氣。

呼~

山巔中央、青龍大帝話落數息、先前炎天之主籠罩在源域之中的玄異氣息消失不見，眾人甚至見炎天之主周身白霞都伴隨着清風浮散開來。

白霞浮散、此地所有人無不是死死凝睇著炎天之主的本尊，然而結局令他們失望了，縱使白霞退散，炎天之主周身仍有一層詭異光紋流轉，他們眼見一瞬后、先前浮散的白霞再度將炎天之主籠罩在內。

「占卜之象終究只是輔助效果，你龍稚若非認可且擔心本主所言，剛才又為何會暴怒出手？」

似乎龍稚這穿身一拳並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傷害，炎天之主輕笑聲落止，又是負手於身後、踱動起步伐。

一幕晃來、青龍大帝臉色有些許陰沉，而離天也在莫名打量著炎天之主。

今日龍稚出手一試、炎天之主好像在告訴他們，縱使他們承擔着失去生命的風險在虛空之空中苦修三載，可這在他炎天之主面前依舊沒什麼用。

「你炎天之主當真會取巧詭辯，這話就算是由世俗中的要飯瞎子道出，本帝也絕然不會饒恕他。」龍稚鼻息重重一哆。

「真是這樣么~」

炎天之主清幽一笑，笑意不知、這位大能話落後又透過白霞睇視着青龍大帝。

「也罷，先前便當本主胡言亂語便好，那…本主猶有不少胡言，不知你龍稚可會聽上一聽？」炎天之主隨即補充道。

「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敢露面的炎天之主還有必要吊著我等的胃口嗎？」

炎天之主所言連符萸都在瞬間有些暈厥，可已經聽聞這種結果，接下來還有什麼比這更壞的嗎？

「既然如此、本主就卻之不恭了。」

炎天之主嘖了嘖聲接着出聲

「先前你龍稚也感應過源域了吧，的確、這就是源域最真實的現狀。」

「那如果讓你來評斷太古世界與現實源域的優劣呢？」

青龍大帝雖然只現世三萬載，可這傢伙的靈智在太古時代已經匯聚並且融存於青天碑中，炎天之主所問並無不妥。

「自然是現實源域更繁榮、」

青龍大帝揮動流袖沉聲道：「不過你炎天之主也別忘了太古時代可是泰坦神獸的天下，那個時候人類和魔民還遠沒有進化成形。」

「不錯、那本主若說此次源域三族之戰，就算你龍稚帶領聖古將正魔兩道的強者抹除殆盡，聖古獨佔源域又有何意？」

「留着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世俗百姓當成聖古萬族的奴役？待得人類與魔民徹底消失，源域再次回到太古時代爭個不死不休？」

炎天之主反問青龍大帝。

「一派胡言、有本帝掌控聖古，你這老東西所說的局面絕不會出現。」青龍大帝冷哂道。

「不會出現？」

青龍大帝話罷、炎天之主輕笑出聲。

「那麼…假若今日本主與親家已經身死道消，給足了你青龍大帝掌控源域的機會，一人凌駕於源域眾生之上，你青龍大帝以後又有多少鬥志，又有多少掌控聖古的心思？」

炎天之主說到這裏，下一刻、作為承音者的青龍大帝沉默下來，聖古其餘強者默然不語，此刻凌空於紫金風旋之下的離天都有些深思。

先前他只是在想青龍大帝日後瘋狂到將他拖死，魔道會經受怎樣的衝擊，可現在一想、此次三族之戰無論誰勝誰敗，結局都是他們所不願面對的吶！

當然、前提是青龍大帝會承認炎天之主的說法。

「三年前本主也給你與親家說過陰域的事情，所以…源域自混沌時代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現在，並不容易。」

「而本主能夠在這個時代遇見親家與你青龍大帝，同樣不易。」

青龍大帝默然無語時，炎天之主適時說道。

「呵、怎麼？你炎天之主今日是打算讓本帝見識過源域狀態后再聽一聽你這感慨之言，就想讓本主放棄進攻正魔兩道的想法？」

數十息后、青龍大帝撇嘴冷笑。

「本帝說過，大道理本帝已經聽的太多，可源域正魔兩道必須為數百萬年的罪孽付出代價。」

「自當如此，萬年前本主沒有從一開始阻止你龍稚，萬年之後同樣不會。」

青龍大帝的表態剛落下，炎天之主就是不假思索的笑道。

「這裏實則只有青玄這個小傢伙最聰明，不過他已經忠從你太久，就算本主這樣說，他也絕不會違背你的意思。」

「可符萸和安無心族長與本主的妻子一樣，也都是小女兒家。」

山巔、炎天之主話鋒陡然轉在安靜無言的龍稚之妻身上。

「試問、溯回為混沌世界的源域真的是你們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