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十三年後歸天月

「嗯？」

望着前來的女兒，離天聞言后眉頭當即皺起，甚至望向冷道的視線愈發古怪。

「莫不是賢婿還對影兒有所隱藏？」離天問道。

「岳父大人這說的是哪裏的話？」

抬眸望了妻子一眼，冷道臉上湧上一抹無奈，隨後又對離天搖頭苦笑：「關於天道者代價一事，尋常武學者晉級武境都在循規蹈矩，可小婿卻是竊天之道，所以…岳父大人也能想明白不是？」

冷道對離天攤手道。

「這麼說…當賢婿的天道之力到達一定界限，就會被所天地不容？」反應過來的離天試探出聲。

「對、」

冷道嘆息道：「所以小婿才沒有心思理會源域之戰這檔子事兒，所為的也就是儘早將天道逆轉罷了。」

「哼、冷公子昨夜還漏了一點兒秘密呢。」

坐在冷道身旁，離傾影呡唇道，人兒話落後又轉眸望向父親離天。

「父親、什麼叫陽燈啊？」

「嗯？」

離傾影話罷，離天與冷道同時皺起眉頭，冷道錯愕轉頭望向妻子，而離天卻是古怪望着冷道。

「喝酒誤事吶！」

冷道望着妻子的臉龐，最後無奈拍了拍額頭。

「清醒的時候冷公子又不會說，小女子只好出此下策咯。」離傾影努著嫩唇道，見丈夫模樣並未生氣，離傾影隨後一臉嬌笑的挽著丈夫手臂。

「賢婿倒是隱瞞挺深啊！」

離天望向冷道的視線愈發莫名。

「關於陽燈一說，小婿可以給岳父大人這樣解釋…只要小婿沒有跨越最後一步，陽燈永遠不會枯萎。」

被妻子當面道出陽燈之說，避免幽府之主給妻子道些無法承受之事，冷道只得攤手率先解釋道。

「離大千金既然想知道陽燈一事，索性小爺就給離大千金道了明白。」

「從小爺第一次引動天道之力起，每一次引動天道之力，小爺的是壽歲界限距離大限便更近一分，天道九步，而當小爺踏出第九步時便是陽燈寂滅之時，離大千金這次聽明白了么。」

冷道轉頭平靜望着妻子，而在冷道話落，離傾影轉眸望着丈夫平靜的視線，不知為何心臟都像是狠狠刺痛了一下。

太古界中、他夫妻二人自風落域出來后，自己逼問丈夫一切緣由時丈夫曾以一種幾近崩潰的視線望着自己，在剛才、她在冷道雙眸中同樣覺察到了這種視線，奈何因為父親離天在身旁，丈夫又將這種感覺收斂到了極致。

極致的平靜是她今日當着丈夫的面去詢問父親何為陽燈，是她揭開了丈夫對自己最終的隱瞞，也是她揭開了丈夫目前的無能為力，更是她當着父親的面讓這一切變得如此窘迫。

「岳父大人放心、這些事情小婿會處理好的。」

夫妻二人對視十數息后，在離傾影閃躲的眸色中，冷道抬手拍了拍離傾影環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腕，隨後又輕笑着對離天道。

「呃…賢婿確定自己可以處理好？」

被冷道今日這個消息狠狠炸了一下，離天凝眉認真望着冷道。

「小婿能將炎天之主那老混蛋逼得只能將注意力放在小婿身上，證明小婿在逆轉天道一事也不是無能為力，再者就算小婿逆轉天道失敗，到時候不還有那個老混蛋么？」

冷道如是笑道。

身側、離傾影緊呡著嘴唇沉默不言，口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苦澀。

「需要幫助可儘管向岳父開口，畢竟影兒可離不了你這小傢伙。」

以他的實力竟然也在冷道眼中看不到絲毫波瀾，炎天之主淺噓一聲后只好沉聲道。

「那是自然，畢竟小婿也捨不得離開離大千金嘞。」

「嗐~怎麼說着說着就說到了這裏？」

冷道一聲訕笑，隨後又循其本道：「依岳父大人先前之意，既然聖古與正魔兩道的巔峰站立能穩定在相對平衡，真正影響這一場戰爭的就該是三方的陣前指揮了。」

「萬載之前、青龍大帝之所以退至道魂界，說到底是因為聖古萬族損失慘重，甚至有的種族已經徹底滅亡，這種戰爭消耗對青龍大帝的道心產生了極大衝擊，對聖古萬族也是一種龐大負擔。」

「可萬載之後，不再是一家之言的青龍大帝集聖古萬族之智研究進攻之法，而且依小婿這段時間來看，聖古穩紮穩打的方式的確令正魔兩道吃虧不少。」

「不過源域之戰還沒有到達中期，正魔兩道和聖古域的決策利弊都沒有體現出來，等到戰爭開啟到白熱化階段，若是聖古在一處局部戰爭出現較大失誤，而正魔兩道能夠趁勢而上，正魔兩道逆轉戰爭的機會自會更大一些，可要是正魔兩道有一方失誤，最後聖古都是贏家。」

「畢竟正魔兩道聯盟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情。」

冷道目光幽幽望向冰崖之下的黑暗平原，最後嘖聲一笑。

「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最高統帥調兵遣將的才能左右佔據的最重要因素。」

冷道言至於此，作為聽者的離天雙眸中滿是對女婿的滿意之色。

「賢婿果真分析的透徹啊！」

離天拍了怕大腿大笑道。

「既然如此，接下來岳父倒是得與你母親好生商榷一番中期應對之法嘞，而且昨日岳父聽影兒說，等到戰爭中期，賢婿若有閑時也會坐鎮在影兒身後？」

離天微眯着眼眶笑問起冷道。

「的確、」

冷道點頭笑道。

「如此甚好、既然這樣、岳父也就不打擾你們了，得過去看看我那外孫起來了沒有？」

離天緩緩起身，再一想起冷道剛才的解釋，離天又極有深意的拍了拍冷道肩膀方才詭異離去。

冰崖之巔、離天離去后冷道又轉頭莞爾望向並不敢開口的妻子。

「放心吧、一切都在小爺的掌控之中。」

先前被妻子當着岳父離天的面詢問何為陽燈時，冷道確乎在心頭竄升起無法遏制的怒氣，可再一想此事解釋到這一步，妻子已經無法承受，索性他也不忍心再責備離傾影什麼。

「嗯~」

冷道話罷數十息，精緻臉蛋兒印在丈夫手臂上的離傾影弱弱點頭。

「這段時間帶着小爺在幽府好好轉會兒。」

冷道又寬慰似的順了順妻子秀髮，喃喃出聲。

……

平靜下來的時光總是顯得頗不經意，半個月中、自九尾天狐族域深處已有些許超越無始天品巔峰的恐怖氣息在悄然瀰漫，而縱橫觀望源域之戰，這段時間聖古的反應倒是出乎正魔兩道的意料。

相較前幾個月聖古軍隊與正魔兩道聯合強者每次都如同絞肉機一般的戰爭，近些時日聖古軍隊已經不在成批連片的出動，而是讓最前沿的九大軍隊在經歷一番輪換后，將重新補充上來的九大軍隊劃分為三十六座方陣與正魔兩道拉扯開來，如此一來，正魔兩道聯合強者在經歷一番疲憊的方陣轉移后同樣將陣型分化了去。

大規模的軍隊交手除了有無數強者隕落，對於地域爭奪實則起不了太大作用，如此倒不如靈活應戰，倘若局部戰場取得優勢，雙方再以點鋪線擴大優勢倒也可以將損失降到最小。

當然、雖說聖古域與正魔兩道都想看到這種局面，可無疑還是正魔兩道心緒綳的更緊一些，畢竟這種戰爭狀態的轉換是以聖古為主導而正魔兩道處於被動轉換，明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正魔兩道的強者都明白，此次聖古對於源域之戰的準備已在正魔兩道之上，想要將這種被動局面扭轉，正魔兩道在戰爭中期還需緊鑼密鼓的準備一番嘞。

……

天月王朝、天興十三年末、

除夕、

皇城之中、天策大酒樓大堂，今日這座天月皇城最豪華的酒樓進來的一對年輕男女和一個孩子倒是讓酒樓大堂的一眾食客徹底睜大了眼睛。

男子身着修身白袍，黑白參半的長發散發着一股說道不明的邪魅氣息，男子面容俊朗、環顧著酒店四處，雙眸有種難以掩飾的恍惚，再看男子身側的黑衣勁裝女子更是有着傾冠源域的容貌，女子抱着孩子進入酒樓后，偌大酒樓瞬間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靜，便是那些帶着妻兒進來吃飯的大家公子哥盯着這位絕美女子看的直瞪眼，自家媳婦兒也沒有理會，因為…這勁裝女子就算是俗世之中的女子都欣賞的忘乎所以。

年輕男女感知著酒樓中的古怪氣氛，相視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找個安靜角落坐了下來。

三人自是自南域魔道幽府歸來天月冷家的冷道一家三口，按照先前所商定的計劃，莫老在與他們從幽府出來后已經率先返回了虛空府邸。

「小二、今兒個這錢是不打算賺了？」

冷道坐定后望着妻子懷中睜著明溜溜大眼睛的兒子，隨後笑對着站在櫃枱前屏住呼吸的小二喝道。

「客官想、想吃點兒啥？」

這小二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三步作十步的慢吞吞而來，沿途之中、小二像是做賊一般時不時打量離傾影一眼。

「把你們這兒上好的西鳳盛來三兩、對了、再來兩盤醬牛肉，再來三道你們這兒頂有名氣的拿手菜，最後再來一分甲魚湯。」冷道認真望着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小二一眼，雙眸之中忽有一縷笑意流過。

「小傢伙是沒見過美人兒么？」

若是放在別的地兒，見到別人如此偷摸的打量著妻子，他說什麼也不會給那個傢伙好臉色，然而歸鄉情切，望着天月王朝的這些小傢伙，他反倒沒了怒氣，只是順帶揶揄兩句作罷。

「咳咳、」

冷道話落，被戳穿了心思的小二當是羞紅了臉龐，而在離傾影抬眸一瞬，這小二像是被一位夢寐以求的美人兒自胸口狠狠推了一掌，小二點頭過後忙是倉皇退去。

見小二是這般反應，大堂之中的食客一時間倒滿是或口哨或打趣的大笑聲，一時間酒樓大堂又歡鬧起來，當然、絕大多數食客的目光仍是時不時提溜在離傾影身上。

他們實在想不到源域之中為何會有這一尊絕美的人兒，可一看美人兒懷中又抱着一個兩歲大小的孩子，再一看美人兒身旁冷道，這些雄性牲口的目光頓時變得憤憤起來。

感應到這種與半個月前他在幽府年輕一輩同樣感受過的目光，冷道忍不住搖頭苦笑。

這是什麼意思？好賴他冷道面容也屬於頂天的俊朗吧，怎麼與妻子一同出現后他就成了拱了白菜的豬？

「嘖嘖、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傢伙。」

酒樓三樓倚欄旁，這是一位約莫二十歲出頭的男子，男子模樣也算俊朗，身着一身紫紅色長袍，腰掛玉佩、有些許文雅之氣，可這傢伙望向大堂一眾食客又是一臉鄙夷。

「少爺、這二人恐怕不是簡單人物。」

男子身後有兩位身着淺紅色衣袍的中年護衛，感應這二人實力倒是不俗，竟有兩儀黃品水準。

「這個本少爺自然能感覺到，不過這裏可是天月皇城，就算是過江龍也得給我劉氏家族一點兒面子。」

男子手指彈動着倚欄，隨後自認瀟灑的朝樓下走去。

「放心吧，就是請兩位吃個飯。」

…

「嘖嘖、又是劉家那個公子哥。」

冷道與離傾影以及兒子等待飯菜上來時，忽然聽見身旁不遠處的酒桌旁有一個虯髯大漢鄙夷道。

「小點兒聲、要是讓那兩個護衛聽見了，免不了給你一頓鞭子。」

那大漢前音剛落，一旁一位瘦小男子忙是低聲提醒道。

「怕什麼、這王八蛋自認為有幾個臭錢，耍了別人家的丫頭再打發兩個爛錢就能圖個心安理得，他娘的、要是老子有兩儀境界實力，遲早得將這王八蛋的把兒給剁了。」

那虯髯大漢聞言又是出聲道，只是這傢伙話音中雖有不屑，但聲音無疑又比剛才低淺不少，顯然也有些畏懼這位劉家公子哥的勢力。

「喏、冷公子的好天月王朝喲。」

餐桌旁、聽聞這二人談話，離傾影抬眸饒有笑意望着丈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