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戰王嘶、狼王歸
帶着稍有起色的冷家遺族返回天策城，一路顛簸，冷道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無論是為家人餵食還是療傷，冷道事無巨細皆做到親力親為，恨不得一化二十來操辦一切。
與前後忙碌的白袍青年相比，盤膝坐在馬車內的符殤兒倒是懶得露面，只有青年返回時才與其閑聊幾句，打發無聊。
「如果此次召集冷家戰狼的效果真如你所願，接下來的規劃你都佈置妥當了？」
午後、馬車內、
見風塵僕僕的青年鑽進馬車，倚坐在柔軟墊子上的符殤兒單手托腮，閑致打量著車窗外的走馬風景。
「江家皇室不得民心，有些事情也不見得難辦。」青年擦過額頭汗水，長吁道。
這兩日符殤兒從未變回白狐模樣，更懶得下車。開始時冷道很是局促，可想到他已經和這個女人牽連不淺，眼見符殤兒都沒有顧忌，他那點兒淺薄的羞澀心也就想當然的喂狗了。
「之前在秀水城見你對那萬數士兵發號施令，我好像也明白為何這些世俗子弟會跟隨你了，不得不說、你還算看得過眼。」瞥頭打量青年一眼，符殤兒紅唇呡起。
「一品葯坊大院裏你對萬旬與劉岩樺的安排速度也遠高於常人，我還以為當初在我這裏沒得到信息就在幽心丫頭面前報復我的小狐狸是個笨蛋呢。」目光掃過符殤兒極致凹凸，曲線妙曼完美的身材，冷道輕笑。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得多看，要不然連他無法壓制體內邪火啊！
「嘁、」
看見冷道隱忍的辛苦，符殤兒小嘴努起，一副瞭然於心的得意。
「不過兩日與你共處一車，我就越是想不通一件事。理說你神狐族位列神獸，恐怕整個源域也沒有多少人敢招惹，而我尚且在這一隅之朝處理些瑣碎事情，跟着我你真的不厭煩嗎？而且世上能做成驚天動地大事兒的人也不少，你跟着他們豈不是能更快回到神狐族？」
符殤兒能憑藉一己之力托起四十四人御空飛行，這等能耐恐怕連他莫爺爺都有所不及，青年一度猜疑面前這位不顯山露水的絕色女子已經到了太極境界。
而這種境界的高手每日就跟隨他消耗時間，冷道雖說敢高看自己，可還沒有自戀到這種程度。
「喏，不無道理。」
聞言，符殤兒若有所思的點頭。
「不過你那莫爺爺沒給你說過萬年前聖…萬妖地與源域正魔兩道為了一統源域而爆發戰爭的事情嗎？」符殤兒白了青年一眼。
「有說過，最後那條青龍不是口銜萬妖地眾生去什麼道魂界了嘛！反正他們也出不來，莫不是源域高手還對靈獸和神獸家族有所芥蒂？」冷道眉頭皺起。
「如果源域眾世都有你這種想法就好了。可惜在一群古老的武學大尊眼裏，他們眼裏始終揉不得沙子。」符殤兒撇嘴一笑。
笑容里滿是冰冷。
「這是其一，其二么，好歹我符殤兒也算有些身段容貌吧，目前也就你這傢伙好像沒什麼非分之想，貿然出世若是遇見心術不正之人呢？源域浩大，母親說過有好些噁心人的老妖怪都喜歡陰陽雙修，要是栽在那些人手裏，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這第三、你這傢伙是不是想過賴賬？救你們冷家族人出來前，某些人好像可憐懇求以人情換族人的生死吧。再者給你一個近水樓台的機會不好嗎？萬一姐姐哪天對你動了情呢？」單手托腮，符殤兒對青年投去一個魅惑至極的妖異眼神。
接收到這女人的火熱，青年苦苦壓制的道心差些奔潰。
「你就不能正常點兒？」忙是轉過臉龐投向車窗外，吹過涼風的青年滿是苦笑。
「只是好奇罷了，又不是真去猜忌你什麼？你也沒必要解釋這麼多。」青年唏噓搖頭。
「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解釋咯，況且欠了我的人情，你也沒有理由擺脫我。我何時不提條件，都可以自由跟着你，你有異議？」符殤兒妖媚大眼眯成了狹長柳葉兒。
「這個還真有、」
聽此，青年突然抗議一句。
「哦？」
符殤兒淡然回應一聲，紅潤嘴唇浮起危險弧度。
「雖說變幻成人類之身是你的自由，不過日後出了天月王朝，你最好用面紗遮一下。」掃過這張完美無瑕的臉蛋，冷道頭疼不少。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他還沒有懷璧的心思。但這並不影響冷道對符殤兒容顏帶來麻煩的抱怨，相比日後符殤兒會召來滿世界的蒼蠅，他以前告知倒也沒有不妥。
「怕給你帶來麻煩？」符殤兒徐徐冰冷的臉蛋立時笑顏如花。
「怕、」冷道認真點頭。
「看來姐姐的魅力還算不賴嘛！」慵懶伸展着修長大腿，符殤兒臉蛋上的笑意越發濃郁，可臨了也沒有回答冷道究竟會不會帶上那個玩意兒。
……
一載之前，天策城與京都中北相望，冷家出事前此城為天月王朝中部最大城市。
冷家落敗後天策城氣運一蹶不振，可近些時日，這座在風雨中飄零的巨大城市卻一洗往日的頹廢沉迷。自北方城市返回聚合在一起的冷朝與幽嫻見面前這副陣仗，二人兩股戰戰，最後還是冷朝壯著膽子在城牆上喝聲冷道將於不日之久從京都返回，城外震天的喧嘩聲方才歸於平靜。
天策北城平原，兵陣呈四行四列分佈，每方兵陣約有萬數戰狼整齊待之，兵陣前方皆有三人筆挺站立。
一人最前，二人分列其後。
冷河山與冷道冷華冷飛沒有解散戰狼之前，他們便是所在兵營的營長與兩位副營長。
再看這十六萬冷家戰狼，最中間四萬戰狼兵甲與刀槍已經生鏽，而其餘十二萬人或弓弩、或彎刀、或箭盾齊是熠熠閃亮。
正化十年那年，中央四萬冷家戰狼寒槍入地，褪下戰甲，是冷家眾人將這些裝備親手埋在城外，在地下深藏一載又數月，寒槍銀甲生鏽倒也正常。而冷道兄弟三人遣散戰狼時俱是讓他們將武器鎧甲帶回。
這象著着軍功的盔甲刀槍，身藏山林或隱於大市的戰狼哪一個不是日日擦拭，不願蒙塵。
十六萬冷家戰狼能夠召集成功，此等場面令冷朝二人震動，而在整體站立的兵陣後方卻又分散著看似不相關的千匹高頭大馬，每匹馬旁都有一位寒農緊緊捉住韁繩。
千人千馬前方擺放着數萬擔糧草，再向前看去，此地有十數位身着華服中年男女閑坐在一起，眾人低聲聊天，也不敢打破十六萬冷家戰狼這份劃一的整齊莊嚴。
他們皆是天策城外四方城市的富甲家族，冷家未出事之前都曾受過冷家拂蔭。冷家騎兵營歸田后，他們見這些流落的戰馬可憐，最後以私人名義收下些許。雖說戰馬數量已經十不存一，可這終歸是他們回報冷家的一份兒心意。
除此之外，冷道召集冷家戰狼，每個家族自發捐出數千擔糧草也算掏了好些家底。
他們的想法並不複雜。
如今冷道回到天月王朝，與皇室魚死網破已成定局。回報冷家之恩是一方面，可雪中送炭才更能得到冷道的賞識。
究竟是平庸久居一城還是再搭上冷家這條線？面對這十六萬整齊待發的冷家戰狼，他們的選擇並不困難。
十數位家族族長之前，一匹最是雄壯的棗紅大馬閉目站立，馬身上僅是傷口就不下十數道。
戰馬名為戰王、冷道取之。
青年九歲入戰場時它意氣風發，馬鬃如火，揚蹄長奔，那時的它已在冷河山手上服役十年卻無名。正化十年，冷道將它交給一位家主時它已經到了服役暮年。
二十年入戰場，它是天月王朝當之無愧的馬王。
然而十數日前看到那位家族族長整裝糧草時，這匹本該安享晚年的馬王還是掙脫韁繩，朝它最熟悉的那條城市道路踏來。
嘶嘶、嘶嘶、
日照三竿、恰逢這些族長指揮族中附屬百姓為冷家戰狼做飯時，已經紋絲不動，站立半月的戰王突然仰頭長嘶。
此刻戰王馬嘶急切，前蹄瘋狂蹬動，緊接着在十數萬人注視下，棗紅大馬奮力疾蹄朝城外平原揚長奔去。
見之、十數萬冷家戰狼齊齊轉身，眼眶猩紅。
天策城外，死寂無聲，十息、百息、千息、…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遙遠處戰王嘶鳴不斷，一道白袍身影御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