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坦白從寬 統一戰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坦白從寬 統一戰線

一手捧著臉坐在手冢本家的庭院裏,一手拿着樹枝撥了撥地上死了的青蟲。自從菱角案件發生之後,本天才被直接押解回這座和式別墅里。唉~可憐啊,我真可憐。轉了轉脖子,眼角看到後院裏似乎立了一個什麼東西。快速地站起,小心地溜過去一看。原來是爺爺在進行真刀練習,屏住呼吸,縮著肚子,貼著牆根,小心窺視。眨眼的瞬間,刀已經收入刀鞘。結束了嗎?心中起疑,突然屋裏的電話響起,爺爺放下太刀,快步離開。

閃身來到木偶前,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它的頭部。呀地一聲,它從左肩到右腹斷裂開,緩緩地滑落。呆愣在那裏,瞪大雙眼,這是鬼刀,看似人形,實際上已經化為魂魄。彎腰興奮地拿起那把古老的太刀,蠢蠢欲動地拔出刀身,咽了一口口水,用指腹摸了摸冰涼的刀刃。抬起頭看向另一個完好的木偶,手癢的厲害。沒關係,沒關係,我就試一次。

向後退了幾步,兩手緊握刀把,刀尖斜下懶懶地垂在腳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偏頭,嘴角愉快地飛揚,右足蹬地,兩眼一睜,猛地衝去。手臂像是鳥的翅膀愉快地舞動着,感覺到了太刀在清風裏對我輕吟、陽光下向我細語,像一個古代的深宮女仕,用一種已被世人遺忘的語言,哼唱着古老的抒情曲。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含笑站在完整的木偶前,緩緩地將太刀收起。左手拇指觸摸著下滑的刀刃,肌膚不禁為那熟悉的清涼觸感所陶醉。「丁」入鞘的那一聲樂音永遠讓我沉迷,依依不捨地放下太刀,自從懷孕之後,我的千本櫻景嚴和脅差閉月就一直被封印在手冢家的刀室里。可知道,我是多麼冀望着它們的蘇醒。

腳步聲傳來,我撒開腳丫子,快速離開偏院,急急地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樹枝,撥動着那具蟲屍。半晌,自覺危險過去。拍了拍衣服,晃悠晃悠地走回屋裏。一推拉門,卻只見爺爺一臉嚴肅地坐在客廳里。心臟驚了一下,boss就是boss,瞬步的速度就是驚人啊。看他老神在在定心品茶的樣子,想必是坐了好一會了。

「爺爺。」恭敬地傾了傾身,挺著肚子快速移到門邊,「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了。」您老慢慢喝,慢慢喝,低下頭心中默念:什麼都沒有發生,您什麼都沒有發現,發現了也都是幻覺。就在我慶幸逃跑計劃成功之際,老頭低沉的聲音響起:「卿顏啊,剛才那招是燕飛斬吧。」

背着他,得意地揚起微笑。「是啊!」下意識地開口回答,話音未落,便明白了自己不打自招的行為。心中瘋狂地自扇起巴掌:瞧你這個不爭氣的,給你跟杆子就往上爬!要你多嘴,要你多嘴,要你多嘴。

垂頭喪氣地倒退腳步,訕訕地坐在老頭的面前,期期艾艾地說:「爺爺,我錯了。」坦白吧,在老頭點明之前承認,多少還算自首,本天才不求什麼,只求boss給我個寬大處理。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忿忿地自貶:「我簡直就是太不像話了,太不爭氣了,太沒有道德素質了,太辜負您老的期望了。」

老頭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倒是沒有辜負我的希望啊。」嗯?!像是敗光了家產的賭徒陡然發現中了大獎,像是吞了安眠藥卻後悔自殺的人突然發現買的是假藥。總之一句話,我就是那潑了水的蔫菠菜……又支愣起來了!

期待地看着手冢boss,搖著尾巴等待他的下文。「卿顏已經可以使出燕飛斬的一招八式了吧。」老頭笑眯眯地看着我。

「嗯!」本天才很自豪地挺直腰板,孔雀開屏狀。

「好像新陰流歷史上除了柳生宗矩和忠藏,也只有你能做到一招八式了。」老頭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怎麼悟到的?」

Boss這一席話,霎時為我鍍了一層金,哈哈,本天才現在是一隻金毛孔雀了!興顛顛地喝了一口水,興奮異常地解釋道:「前天晚上,我肚子餓了就爬起來找吃的。找啊找,竟然找到刀室去了。我一想反正也是睡不着,那就和太刀靜心對話吧。就這樣,我和千本櫻景嚴久別重逢,那悄悄話是一堆一堆的。順着月光,我看到院子裏有一隻小燕子在飛舞,凝視着它的身姿,腦中一道白光閃過。」說到這裏,我閉上眼睛,開始回味:「跟着心裏的節拍,就自然而然地舞起了刀。那種燕飛而下的快感,讓我肚子裏的寶寶也不禁歡快地踢腿。」說到這裏,我猛地睜眼:「爺爺,我覺得我和國光的孩子也是愛刀的,真的!」

老頭的面部表情有點複雜,半晌,他嘆了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腮邊抖了抖,低沉地說:「卿顏,從今天開始你就別去和太刀說悄悄話了,因為刀室要上鎖了。」

Nani?!本天倍受打擊地癱坐在地上,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Boss走到門口,又補充了一句:「這幾天也不要出門了,在家裏多躺躺,院子裏有個燕子窩,你可以再去悟悟道。」

此言一出,本天才筆挺挺地攤到在地上,就像汽車壓羅鍋……死了也直了。

在經過慘無人道的十天禁閉之後,本天才終於踏出了家門。真笨,真笨,恨恨地踢着腳下的小石子:怎麼就一時腦袋滑絲了,老頭誇我一下,就忘乎所以了。怎麼可以忘記那句至理名言啊……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現在可好,唯一的放風機會就是去我媽媽家裏晃晃。走到街邊的報刊亭邊,拿了份《體育日報》,摸了摸口袋,好像沒帶錢。嘟了嘟,訕訕地將報紙放了回去。

「沒事,拿去看吧。」老闆娘笑眯眯地看着我,將那份報紙遞了過來。「真的可以嗎?」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嗯!拿去吧。」她爽快地揮了揮手。我感激地點了點頭:「下次路過的時候,一定把錢補上。」

「沒事!沒事!你慢慢走啊!」老闆娘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再次向她鞠了一躬,慢慢地回身,繼續向前走,多好的人啊。如果人人都獻出一點愛,那麼世界將變成美好的家園。

翻到網球版,一個碩大的標題映入眼帘:《法網評析……日本選手大放異彩》。嘖嘖,《幸村精市……一個溫柔的殺手》,女神在法網裏進了八強啊,好厲害。《越前龍馬……超越了武士的少年》,看着文字旁邊配着的圖片,不禁好笑,龍馬那小子還是那麼拽啊,看樣子又在向對手挑釁了。

終於看到了!《手冢國光……一個冷酷的帝王》,興緻勃勃地看着這篇溢美的報道,國光,你越來越厲害了,法網雖然離冠軍只有一步之遙,但是你的表現已經征服了所有人。一個二十歲的帝王,你的冷酷蘊含着激情,宛如鳥巢懷抱着睡鳥。待到你醒來,一聲清鳴,直衝雲霄,而我不會仰視你,因為我是你天上的巢。心中不禁湧起驕傲之情,摸了摸肚子,微笑揚起:孩子啊,你爸爸是站在頂峰的男人,你媽媽是與他並肩的女人,你一定會是未來的王子殿下或是公主殿下。

手指感覺到一個圓圓的硬物,從衣縫裏掏出一個硬幣。握緊報紙,一路小跑,回到報亭。卻聽到老闆娘在講電話:「手冢太太啊,我是報亭的岩下。」

嗯?手冢太太,是在和藤子媽媽通電話嗎,是催債的?想到這裏,不禁微皺眉頭,躲在一旁偷聽。

「嗯,你家兒媳婦在三分鐘前從我的攤前經過,往東去了。」老闆娘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哈哈哈,不用謝啦,小事嘛。她一個大肚子確實需要好好關注啊,我們這些鄰居都會幫助你們的。」

原來你是媽媽的暗哨!本天才就這麼靠不住嗎?啊~~閃到岩下老闆娘的面前,凄怨地將硬幣遞給她,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離開。

一路上,本天才時不時地突然回頭,看到沿街的店家偷偷摸摸地打電話,邊說還邊瞟我兩眼。不爽地眯起眼睛,假裝崴了一下腳,只聽到身後一聲大叫:「千繪,你們家女兒要摔倒了!」果然啊,暗哨不止一個,幕後大佬原是一雙。現在咱就是地下黨,走一步得小心一路。挺直了腿桿,穩穩地站起來。只聽到身後弱弱的聲音傳來:「對不起,我看錯了,看錯了。」

好啊,好啊,你們現在是芭蕉結果,一條心啊。邁著憤怒的腳步,本天才一路小跑,直竄進小區。剛要憤憤地敲門,院外的門突然打開了。Loli老媽笑眯眯地看着本天才:「竹內太太的消息真準確,卿卿果然到了。」

嘴角抽搐,滿頭黑線。媽媽們發動的是人民戰爭啊,就算上了戰場,都有老百姓推著獨輪車給她們送糧送槍。就憑我這麼一個光桿司令,怎麼斗得過她們啊!這個時候我再義憤填膺、再一哭二鬧,那不是在大街上找煙頭,沒事找抽嗎?認輸,我認輸,低眉順眼地走進家裏,懶懶地癱在沙發上。

「卿卿啊。」老爸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笑眯眯地問,「最近是不是活動的少了?怎麼精神厭厭的。」

當然少了,天天在家裏吃了睡,睡了吃,連豬都要同情我了。「唉~」沒精打采地嘆了口氣。

「小白白,過來~」老爸柔柔地出聲,目光銳利地看向剛從外面回來的白帝劍。Bl白抖了一下,定在原地。

「到爸爸身邊來。」聽上去很溫和的聲音其實是從齒間擠出來的,老爸輕輕地拍了拍沙發。小白猛地回過神來,一路小跑,一路嗲叫:「喵嗚~~嗚~~」那條粗粗的尾巴抽風似的亂晃,我說你這個貓,什麼不學,偏偏學狗樣!那個機靈的,那個諂媚的,那個無恥的,讓我都想抽它。

「白白啊,爸爸最近教了你那麼多,是不是該給姐姐展示一下我們的集訓成果呢?」老爸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懷裏的小白,用商量的口氣說到。此話一出,bl白四個小蹄子一蹬,暈死過去。

「阿娜答!」媽媽嗔怨地看着老爸,一把搶過bl白,「阿娜答又開始嚇小白了,真是太殘忍了!」老媽,你沒看到白帝劍的眼皮在顫動嗎?應該說小白的演技越來越厲害了,哪天要是我們一家都失業了,也可以依賴小白的表演功夫混飯。先將它賣出去,晚上等着它跑回來。然後再賣一次,如此循環往複,過不了幾年我們也會重回小康之家。

在家裏吃完了晚飯,正要回去。突然老爸跑了出來:「卿卿,爸爸送你。」

「不用了,就十分鐘路程,而且天還沒黑呢。」無所謂地套上鞋子。

「那你等一下。」爸爸跑進屋內,折騰了好一會,將一根繩子放在我手中,笑眯眯地說:「讓小白送你回去吧。」

低下頭,一臉鬱卒地看着腳下,小白奴顏媚骨晃了晃頭,脖子上的繩子抖了抖。慢慢抬起頭,嘴角抽搐:「那我走了。」

就這樣,夕陽中,兩道影子投射在地面上。一個是肚子堪比中央領導的我,一個是警覺程度超過德國牧羊犬的小白。真是奇了怪了,變了態了!活了兩輩子,見過人遛狗的,就沒見過貓遛人的!

長輩們真是團結了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結成了最廣泛的統一戰線。嚴防死守,滴水不漏,成功地編織了一張彌天大網,將本天才這隻小蟲子死死地黏在網中央。

晚上十點多,我強撐著昏昏欲睡的兩眼,靠在床上看着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的決賽直播。國光站在場上,一身清絕的傲骨,一雙冷然的鳳眼。摸著肚子,靜靜地陪着他經歷了第一局的艱難,第二局的險勝,第三局的落後,第四局的崛起,第五局的絕處逢生。最後一分,超然的自信,冷酷的揮擊,霸氣的揮臂。

「贏了!」電視評論員欣喜若狂地大吼,「萬歲!萬歲!這是繼越前南次郎之後,日本網球的又一個春天!讓我們為手冢國光盡情歡呼吧,請記住他只有二十歲!只有二十歲!」

我沒有歡呼,只是那樣默默地注視着電視里他的一舉一動。國光沒有狂喜,只是抬起頭看向遠方,嘴角似有似無地揚起。

他接過代表勝利的金杯,淡淡地回應着觀眾們瘋狂的歡呼。場內的主持人試圖用問題煽動他的情緒,國光只是禮貌地回話,淡然處之,不驚不喜。網球場里的掌聲漸漸停息,所有人屏住呼吸,他清泠的聲音響起:「有太多的人要感謝,但是此時我最想對我的妻子說一句話。」

心跳停擺,愣愣地坐在那裏,睜大雙眼,側耳傾聽。「謝謝你,嫁給我。」國光的鳳眼裏閃動着溫情,嘴角微微揚起,他親吻了一下獎盃,彷彿吻在了我的心上。哽咽著趴在床上,低低哭泣,孤單、不適和鬱悶隨着淚水,從心中流出,化成了淡淡的淚跡。用手輕輕抹去,便沒了蹤影。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起,顫抖著接起電話。

「國光嗎?」帶着哭腔,叫出他的名字。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明天我就回來,卿卿。」

「嗯。」抽泣著抱緊了他的枕頭,「我想你。」

「我也是。」低低的語調如同這七月里的夜風,柔柔地吹進了我的心裏,輕輕地掠過我的心湖,盪起一圈圈漣漪。

那無言的相伴,卻讓我聽到了清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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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之恰似你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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