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十年

「所以…無前輩可否行個方便與我家小姐切磋切磋，一解戰癮？」

冷道話音落定，身側離傾影呼吸微滯，不過跟在冷道身邊，耳濡目染也能學到點兒冷道的精明。

「這都是以前的心思了，後來也鮮少遇見可以交戰的對手，今日遇見無前輩確乎激起了在下的心思。」

離傾影自然不明白冷道替她邀戰是什麼意思，可是在她的感知世界中，這裏並沒有中域戰王的氣息，她倒也不擔心冷道會受到傷害，索性能探一探無罪天的底細也好。

「切磋？」

便是先前聽到冷道尋他合作一事，無罪天都能保持風輕雲淡的模樣，可面對此事，這位強者的呼吸卻逐漸平緩，這種並不自然的平緩好像在壓制着什麼。

「抱歉、自從當年與中域戰王有過一戰，我的戰鬥之血早已凝固，恐怕此事又得讓兩位失望了。」

沉默數十息后無罪天給予冷道二人的答案依舊是拒絕。

「這樣么~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本小姐恐怕就要擅作主張了。」

無罪天話落，冷道臉上湧上些許失望，奈何冷道話不及盡，身邊美人兒看到冷道的反應后卻在瞬間改變了心意。

今日不用冷道細說，憑藉着女兒家的敏感心思，她也能覺察到無罪天的不對勁，只不過這個傢伙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一時間她又說不上來。

可不管如何，冷道既然想看到他二人交手來尋得線索，無罪天的拒絕與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離傾影話落，玉手抬起將冷道攬回身後，下一刻手中由帝魔氣凝固的黑暗青鋒輕飄飄劃出，足以輕易將一位無始天品攔腰截斷的劍罡激蕩開來時，無罪天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只見其腳掌輕點，身影瞬息後退萬米，最後一拳將面前追蹤而來的劍罡震碎。

「中域戰王不在這裏、」

離傾影轉頭道。

「下手狠一點兒，最不濟也得和昨天下午與中域戰王戰鬥一樣。」

啪、

話音落盡，冷道對着美人兒的翹臀一拍，當是惹得離傾影一個大紅臉。

這個混蛋前腳還與她主僕相稱，後腳這手掌就不規矩起來，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外人看不到他們，無罪天還能覺察不到嗎？

「流氓、」

嬌嗔剮了冷道一眼，美人兒話音順着空氣傳響時，本尊同樣跨越到萬米之外。

數千丈之外的空間里，伴隨離傾影緊追不捨，只見一團由帝魔氣與風荒氣動蕩而成的狂暴能量迅速擴大。相間萬米之距，冷道都能感受到一股呼吸急促的壓抑氣息。

「這個傢伙…」

雙手負於身後，白袍隨着波動的氣流獵獵作響，凝目在遙遠處的那處戰圈上，冷道眼中的晦暗之色已經濃郁到極致。

離傾影的帝魔分明是在向西扯動，她的意思很明顯，東邊乃是那處規模不大的城市，若是受到他二人交手的波及，這座城市灰飛煙滅不過是眨眼的事兒。

奈何離傾影有心轉移戰圈，可那無罪天卻偏偏不讓其如願，這尊強者的風荒氣不斷向東蔓延，看樣子倒是有些將城市肆虐於一旦的意思。

而恰是因為無罪天的交手心思，離傾影又只能將帝魔氣回縮到東邊，儘力將無罪天攔截下來。甚至因為害怕波及到城市百姓，離傾影連運轉帝魔氣的規模和頻率都要比昨天弱上許多。

莫不是無罪天只是單純的不想與離傾影交手，所以才會以這座城市作為籌碼？

……

風雷呼嘯、魔氣漫天、

晃眼之間離傾影與無罪天交手已經過去一個鐘頭，在冷道沉默的等待下，只見那處戰圈忽有黑暗勁裝人兒穿梭而出，一個照面出現在冷道面前。

人兒酥胸起伏，周身氣息頗顯凌亂。冷道見狀握住離傾影皓腕，較之帝魔氣品質更甚的陰武源緩緩向離傾影陽池穴匯入，為她壓制體內的動蕩之氣。

「有點兒發現、」

離傾影對着冷道展顏一笑。

「辛苦了、」

冷道另一隻手輕拍著人兒玉背。

「嗯？」

離傾影黛眉一挑。

「咳咳、不辛苦不辛苦，本公子在這裏等候多時才辛苦呢。」

覺察到自己所言好像有些見外，冷道忙是咧嘴哈笑道，這般無賴反應當是引的離傾影一個白眼甩過去。

「嘖嘖、一言不合就動手，這就是魔道強者的風格？」

遠處暴動能量湮滅，只見麻衣折帽無罪天凌空踏來，臉色不善的望着冷道二人。

「無前輩切勿動怒，我家小姐雖然不善言談，可要是來了脾氣，就算是家主也拉不回來。」

「再者這隻不過是尋常的切磋比試，你二人誰都未曾受傷，上綱上線的話可就有些言過其實了啊！」

冷道忙是出面打哈，言語之中儘是維護離傾影的意思。

「你家小姐？桀桀、如此逾舉還是主僕關係嗎？再者是否言過其實這位離小姐豈不是更清楚？」

「先前出手離小姐可不像是要切磋的意思啊！」無罪天冷笑望着二人。

「呃…再次希望無前輩切莫生氣。」

見無罪天在怒氣頭上，冷道則又是對無罪天拱手彎身，話音落止冷道嘴角一勾。

「看來今日在前輩這裏尋得合作一事算是失敗了，如此…晚輩二人就不過多打擾了。」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冷道自然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話過時冷道倒真是不在無罪天面前避諱什麼，捉著身邊人兒的手腕就是來時方向折回。

冷道二人瀟灑離開，儘管先前無罪天是被動與離傾影切磋而怒火橫生，可這位強者依舊沒有出手阻攔。

離傾影看似年紀輕輕，然而實力已然與他不相上下，追去無意。

只是不知今日之局已過，這裏的效果又有幾分迷惑吶！

…

「那個傢伙沒追來？」

酉時、洞口向西的山洞中，金粉色的韻光傾斜進來，正在為離傾影調試洗澡水溫的冷道開口道。

「沒有、」

柔軟大床上，離傾影倚薄被而坐，山洞中清風流蕩，洗澡水的溫霧與忙碌的愛人在金色光芒的照應下顯得煙火味兒滿滿。

「下午回來時你不問這些？」

慵懶人兒單手托著香腮問道。

「不着急，一次性問完了晚上本公子又無事可做了，到時候壓不下心來豈不是得禽獸不如了？」

冷道咧嘴笑道，人兒聞言嫩唇輕呡。

「好像說本小姐防著冷公子似的。」

「不過…現在我好像已經徹底適應了和冷公子在一起生活的感覺了。」

「就我們兩個人，如果以後有孩子，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偶爾想念家人了就回去幽府轉一轉，如果冷公子想要一家團圓，我們就去找尋線索，直到冷公子與父母團聚。」

人兒望着冷道的視線逐漸迷失，柔和的眸子裏滿是嚮往。

她本就不是樂意喧鬧的人，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獨自修鍊萬年。是冷道敲開了沉寂萬年的心扉，她更願意給予冷道所有溫柔。

她大抵清楚自己所言是一種幻想，甚至當着冷道的面說出來都會讓他難以抉擇。可是面對心愛的男人，她又如何能隱藏住自己的心思呢。

傾世人兒輕柔聲響起，投下玫瑰花瓣的冷道手掌一滯。

「離大千金這種想法有點兒危險啊…若真是這樣，恐怕離大千金得一輩子下不得床了。」

踱步走向人兒面前，冷道眼中悵然抹過，只是說出來的話又葷氣十足。

「我知道冷公子是想轉移話題。」

女人在猜測丈夫對自己情意的心思上可是前所未有的聰明，離傾影更是如此。

她知曉也能體會到冷道對她的感情，可現在…冷道是在逃避。

「傻女人吶！」

冷道坐在床上，將離傾影攔腰抱起放在腿上。

「進入太古界之前我還有很多爛攤子沒有處理，天月冷家的血海深仇，還是籠罩在我身上的謎題

。」

「況且你還是魔道的千金，如今聖古蓄勢待發，正魔兩道都不能倖免於難，我們又怎麼能置身事外？」

冷道輕點着離傾影的小翹鼻，唏噓道。

「那…除了這些之外呢？」

冷道這樣解釋，不恰是在掩飾什麼嗎？

「其他的事情不是還有炎天之主么？」

他說了這麼多，唯獨將自己出了太古界該如何面對符殤兒一事遮掩了去，可這事兒會不會發生尚且得看炎天之主會不會抹去他的記憶。

倘若真的是從有到無，他對符殤兒所有的懷念與不知所措都會變得蒼白，現在說起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摒除了炎天之主的做法呢？」

離傾影環著冷道脖子的手臂用了用力。

「現在…如果符殤兒和我站在你面前，你會怎麼選擇？」離傾影終於拋出了那個讓冷道從不敢面對的問題。

「不能說都要，現在我還沒有那麼堅強的心境來面對這個答案。」

離傾影限制了冷道的回答空間。

「現在離大千金和世俗那些小丫頭可真是沒什麼兩樣。」冷道苦笑。

「對於這種事情，每個女子都是一樣的啊！」

離傾影緊緊睇視着冷道的眼眸。

冷道眼眸清澈、

「我會選擇自刎、」

冷道將離傾影的纖細腰肢摟的更緊一些。

「以前我覺得風流二字與我無關，自己更不會做什麼下乘尿性的事兒。可我真要說會選擇離大千金，對於她不聞不問，離大千金會相信嗎？」

「離大千金又怎麼看待我？」

離傾影修長睫毛微微濕潤，冷道俯唇而下，親吻著人兒的額頭。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說，離大千金心裏會腹誹我冷道吃着碗裏的還想着鍋里的。可是我這一輩子也只會面對你們兩個讓我無所適從的人兒。」

「風流也好、濫情也罷，在炎天之主抹除我和她的記憶之前，這…這就是我的答案。」

冷道話落，那雙惝恍的眸子順着洞口的方向望向即將接觸到西方地平線的溫陽。

他知道這個答案對於身份地位樣貌身材樣樣不比符殤兒差的懷中人兒很難接受，可這就是他心中的答案。

他希望自己可以對離傾影的虧欠，然而這個選擇對他同樣是無法躲避的死結。

除非以死面對、

離情、荒清寺那尋世僧人的預言卻有其理啊！

年輕的天道者話罷，懷中人兒環著冷道脖子的手臂力量未曾松減半分，人兒臉頰緊緊埋在冷道胸膛之中。

沒有啜泣、唯有沉默、似是酣睡一般。

山洞中、蓮花台中浴水冒着熱氣。

「我、我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啊？」

數百息過去，人兒突然瓮聲瓮氣道。

「我生害怕你這傻女人不會得寸進尺，可這個選擇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

「我深愛着你們、」

「都愛、」

冷道溫柔順過離傾影的三千青絲。

「能推斷出來我們進來太古界多長時間么？」冷道突然詢問這樣一個問題。

「撐死五六年、」人兒說道。

「五六年~」

冷道淺噓道。

「荒古世界並不是炎天之主給我安排的最後一道門檻，算上上古世界…我們恐怕還得耽擱兩三年。」

炎天之主每次流放他們到新的時代，那個時代總會有幾個流傳千古的大人物。荒古世界還好，若是到了上古，可還有一尊實力碾壓無罪天等人的東皇太一哩。

「十年好么？」

冷道揉了揉離傾影的柔嫩耳垂。

「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差不多八年之多就能達到炎天之主的要求，我們在太古界一共待上十年，剩下的時間我會帶着離大千金看一看源域的大好河山，離大千金想做什麼都可以。」

「甚至…我們可以給幽府之主一個驚喜。」

冷道輕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