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捨不得吶！

是啊！

面對實力神秘到沒有邊界的炎天之主，就算他已經從當年的太極境界到達現在的無始天品，可對於炎天之主仍不過是蹦躂在繩索上的螞蚱。

然而不一樣又在於他二人心境上的變化。

相比較八年前炎天之主輕而易舉將他扔進太古界，現在他能感覺到這位便宜父親對他的態度的變化，他已經可以從當年的道心險些崩潰到如今主動來試探炎天之主是否會出手，甚至他希望炎天之主會出手。

若真是出手，不正是印證了他在這些年的成長嗎？

「東皇太一那個小傢伙說，你很優秀。」

冷道說到這裏，炎天之主忽而一笑。

「東皇太一？」

冷道聞言后眉頭略是一挑，隨即饒有笑意的打量著炎天之主。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是你這樣稱讚我，我也不會高興半分？」

年輕天道者聲落，炎天之主則是嘖嘴輕笑。

「該讓為父說你什麼好呢？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你覺得自己日後真的有逆轉天命的能耐？」

他喜歡冷道的自信甚至是狂妄，說到底冷道都是他炎天之主的兒子，可當這份兒自信變得有些扭曲，這就是他所不容許的了。

「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不過…」

冷道隨手將手中的礁石塊兒扔向海中。

「當你剛才詢問本公子這個問題時，不已經證明一些想法了么？」

倘若他這混蛋父親真的不在意，剛才也就不會主動開口咯。

冷道話罷、炎天之主先是錯愕頓聲，隨後輕笑一聲，沒有應話。

「其實剛才說的只是一個目的，話再反過來說，如果東皇太一也能想明白此時而不讓冰之女皇出現，這對本公子也沒有壞處，到時候本公子也有着不讓離大千金攙和其中的理由。」

作為天道者，他有的是逆轉天地陰陽氣運的手段，正魔兩道的強者在他這裏只不過是一枚引子，可要是東皇太一有所顧及，這對他而言也同樣不虧。

「一舉兩得，的確是上乘尿性。」

炎天之主學着冷道一貫所言評價道。

「那自然、」

冷道咧了咧嘴。

「現在…聽一聽本公子的事情如何？」冷道又說。

「只要與為父的計劃沒有出入，為父都可以答應你。」

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炎天之主並沒有隱藏自己對於兒子的安排。

「以後…多讓離大千金適應一些出路如何？」

冷道一笑，突然如此說道，冷道語落、炎天之主反是一怔。

「什麼意思？」

「這一條路太難走了，說白了本公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界限到來時擁有逆天改命的能耐。若是有、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要是沒有…離大千金怎麼說都是你炎天之主的兒媳。」

冷道吮哆著鼻息，唏噓說道。

「按說那個傻女人作為魔道的千金，就算本公子以後真的無法改命，在幽府之主的保護與自己實力下也能活得很好，可本公子就是不想看到她受一點兒苦。」

「正魔兩道以及聖古域對她的流言蜚語、她又如何與你以及與我母親處理關係，一切的一切我希望你可以上心一點兒。」

「說的再簡單點兒，就算源域之中再也沒有本公子，離大千金也不至於對身邊的一切感到絕望。」

「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冷道轉頭笑問著炎天之主。

「自然不過分，畢竟為父和你母親都對影兒丫頭頗為喜愛，這無關乎她日後會不會成為魔道的幽府之主。」

炎天之主自然而然的說道。

「可就是、你這小東西這樣說…好像有點兒交代後事兒的味道啊！」

炎天之主的聲音有着一些試探意味。

「倒也算不上，無論是給離大千金贈送的靈魂血印還是現在希望你答應的事情，說到底也都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這還是大半年前離大千金因為不周平原的事情找到你，經由那事兒給本

公子提了一個醒兒。」

冷道攤手索笑。

「和你們的關係處理的好一些，對那個傻女人總沒有壞處。」

「這樣么~為父答應。」

炎天之主略作沉吟，最後允諾了冷道。

「第二件事兒呢？」

炎天之主再是問道。

「第二件事情…今日就將本公子和小笨蛋的記憶抹去吧。」冷道垂目在自己膝結的能量長袍悵然說道。

冷道聲音響起，炎天之主周身流動的白霞徹底凝滯。

「今天？」

反應過來的炎天之主淺噓一聲。

「是的、今天。」

冷道遠眺著深藍大海。

「本公子已經和離大千金完成了大婚之禮，雖然離大千金也說過她會試着理解和包容小笨蛋，可真要是回到源域，有些事情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

「而且這對離大千金也不公平。」

冷道長吸一口乾坤氣，瑟涼笑道。

「再說這是我們在蒼古世界約定好的，你還要猶豫么？」

冷道話說到這裏，聲音有着強烈的波動。

「倒是沒有猶豫，就是覺得有些突然。」炎天之主答道。

「突然？嗐~還以為三日之前本公子告知天下后你能想到這些。對了、荒古世界荒清寺尋世僧人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似是想到什麼，冷道突然相問。

「知道、而且最後荒清寺所在的那片天地成了一處深淵。」

炎天之主好像知曉冷道要說什麼。

「那…無始天淵和本公子以及離大千金當初得到的四字究竟有沒有關係？」冷道緊追問道。

「有、尋世泄露了天機、所以…無始天淵乃是天道對他的懲罰，當然、之前你們在荒清寺所看到的，除了尋世為真以外，其餘皆是尋世所凝聚的幻境。」

時至此刻，炎天之主竟然開口為冷道解惑些許冷道從未知曉的真相。

「就因為『離情』和『孩子』？」冷道反問。

「只是因為『離情』，孩子的事情有為父主張在先，就算他親口道出也沒有災禍。」

「那尋世僧人究竟是…」

聽到這些秘辛，冷道反倒有些好奇。

「關於尋世的身份，說起來倒是蒼古時代那兩位正魔強者交手引得媧兒出手有關。喏、嚴格來說是與源域五秘之中的時空轉輪和封魔葬有關。」

念道一些遙遠之事，炎天之主的聲音不由得輕緩許多。

「源域秘境的事情你應該從道靈子那裏知道不少了吧。」炎天之主道。

「他只是粗淺講過，知曉不多。」冷道聳了聳肩膀。

「這樣啊~」炎天之主沉吟一聲。

「嚴格來說、尋世一脈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之軀，包括尋世自己都是依能量存在…支撐他的能量乃是時空轉輪之中的力量靈性。」

「時空轉輪的力量靈性？這個該怎麼解釋？」

聽聞他這便宜父親講起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冷道一時間愣了去。

「萬事萬物皆有靈性，源域五秘境、喏、對你這小東西來說應該連不周怨山都得算進去，這些地方能夠成為源域秘境，皆有着靈性存在。」

「有靈性自然會衍生出靈智、那尋世一脈便是時空轉輪的靈性所凝，只不過靈性足夠強大后幻化成人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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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後世典籍所記載的正魔兩道強者的正道高手，封魔葬那位亦是如此。」

「古往今來、感應到封魔葬的強者不是沒有，當那些武學者的七情六慾被凈化后，封魔葬自身的斑駁之氣反倒衍生不少，這些斑駁力量最終凝成了一位思緒冗雜的不倫不類強者。」

「皆是天地秘境所凝，他們所施展的力量與引動的天地氣運能夠引起山川移位、源域陰陽氣運失衡自然不是難事。」

炎天之主一番話過後逐漸沉默下來，冷道則是默然恍悟。

「那位由封魔葬凝聚的強者沒有後人？」冷道再問。

「沒有、其實尋世也只是半算半不

算時空轉輪之氣的後人。當年媧兒出手將它們抹除，時空轉輪之智憑藉時空流轉的天地規律僥倖殘存半絲，艱難凝化成人形卻沒有多少作為，流蕩世間萬年後，這縷時空轉輪之智找尋一位已經死於腹中的胎兒作為宿體，這便是尋世的身份。」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宿體出生后那縷時空轉輪之智的思維竟然被宿體自我封印了去，他一生都在尋找世間的真相，也是為了找尋自己的真相，這才是尋世之名的由來。」

炎天之主話落至此後淡然一笑。

「其實面對天道的懲罰，尋世根本就沒有抵抗，再確切的說，那也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結果。畢竟在你與影兒丫頭身上，他已經明白了感情的真相。」

「生而為尋、至死方休，那是他的解脫。」炎天之主對尋世這樣評價道。

「這些前輩的存在方式尚才是真正的武學心境嘞，看似一生羈絆太多，可回過頭再想，他們窮極一生又了無牽絆。」

不像他、這半生看似了無牽掛，可究竟經歷些什麼也唯有自己最清楚。

「年紀輕輕、感嘆倒是不少，可就是…小東西不好奇為什麼自己在太古界發生的事情，現實源域卻有關於無始天淵的記載？」

炎天之主一笑后給冷道打了個啞謎。

「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不是你說的么？」

炎天之主在笑，話罷后冷道亦是在笑。而見冷道發笑，炎天之主之後的笑聲反倒更加清朗。

「喏…反正等會兒都要剝離記憶了，告知本公子『離情』二字究竟是什麼意思應該無妨吧。」

相比較太古界的全部秘密，現在冷道更想知道關於自己的事情。

「這個、這個為父也不能告知，甚至於說為父所想的也不一定正確。若非如此、從你這小東西在太古界醒來的那天嚷嚷着要為父將殤兒丫頭帶進來時，為父也不會想着剝離關於你們的記憶了。」

「所以…你就當剝離記憶是為『離情』吧。」

模稜兩可的答案從炎天之主口中道出，冷道皺了皺眉頭，點頭過罷又默不作聲了去。

「趁那個傻女人在午休，今兒在你這混蛋口中套點兒實話如何？」

十數息后、冷道轉過苦澀的臉龐望向炎天之主。

「你想知道殤兒丫頭的近況？」炎天之主嘖了嘖嘴。

「不用傳送鏡像，只要說說就好。」

再看一眼，恐怕今日他就沒有剝離記憶的勇氣了。

「殤兒丫頭已經完成了妖皇窟內除了龍稚神魂之力以外的所有挑戰，而且在妖皇窟中，她應該可以超越安天小子，真正意義上打敗龍稚萬中之一的神魂力量。」

「兩載之後出了妖皇窟，她的實力應該可以穩定在天品中期，當然、若是丫頭肯再吃些苦頭，應該能到達天品後期。」

炎天之主對於符殤兒的事情並沒有隱瞞。

「挺好的、想當初小笨蛋依靠太極境界的實力就敢在本公子面前耀武揚威哩。」

往事一幕幕劃過腦海、冷道的聲音愈是發苦。

「我和離大千金呢？進入太古界差不多也這個時間吧。」冷道又問。

「你比影兒丫頭早進入個把月，不過時間相差無多，按照你與影兒丫頭的十年之期來看，殤兒丫頭從妖皇窟中出來也差不多那個時間。」

父子談心、炎天之主難免談的多些。

「都好巧、也都挺好。」

冷道聞聲後點了點頭。

年輕天道者喃喃之聲響起，隨後便見身着白袍的冷道雙手搭在膝結處恓惶的環顧著天海一色。冷道薄唇微張、似乎想要再說點兒什麼，可話音在喉嚨處打轉許久，冷道又總覺得如鯁在喉。

數百息過後、炎天之主沒有催促，冷道的呼吸聲更是淺弱到靜無。

「可真是捨不得嘞。」

「離大千金捨不得、小笨蛋也捨不得。」

不知不覺、冷道直覺得鼻尖有些發酸，雙眸就好像風吹進了砂礫一樣滯澀。

「開始吧、」

冷道徐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