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先忠一主
「讓我休息一會兒。」
看到冷道在話落後又緩緩閉上眼睛倚靠在冰冷的牆面上，不知為何，符殤兒心頭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擁堵感。
自冷道從太古界歸來后，第二次見面過罷，她沒有由來的渴望能見到冷道，儘管這個傢伙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自己是已有家室之人，可她始終沒有理會冷道的說法，甚至在罰道洞天醒來，得知自己是被父親扔給冷道一事時，符殤兒仍然在心頭竊喜。
她並不知道在罰道洞天中，自己與冷道會發生什麼，可她喜歡看到冷道因為她的誘惑而流鼻血或是臉龐發燙，甚至在兩個月之前，她在心裏會想得更多。
然而二哥哥的安天的生機印記弱下去后，之前的一切都變了。
她變得小心翼翼，冷道也變得心神不定，他們能猜測到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冷道卻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對她當面表態，只是以一句不知道代替。
不知道？
現在的不知道，或許就是最直接的答案吧。
只不過這個想要逆轉天道的傢伙將一切都埋在了心裏，他企盼著自己可以在罰道洞天和時空轉輪中變得更強，也只有更強，他才會在離開這裏后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而那個時候，他依舊是足以成為整個源域焦點的天道者，而她也終究是聖古的小千金。
「如果、我說如果…」
「如果此次真的發生了什麼無法逆轉的事情，冷大公子能不能容許本小姐一人來承擔所有？」
十數息后，鼓足勇氣的符殤兒對冷道這樣說道。
冷道並沒有回答、
冷道的呼吸聲也不再均勻。
符殤兒的妖嬈眸色越發黯淡。
……
日近黃昏、幽府、天華族莊園、
「爺爺、沒了天華杖和卜天羅盤，你拿什麼來占卜天地啊？」
後院古祠門外，握著比自己個頭還要高的樹枝拐杖，托著比自己身寬還要更長一點兒的白玉羅盤，無夢天華轉頭望着身軀佝僂下來的爺爺納雪天華，不解問道。
「爺爺把能教的都教給無夢咯，日後無夢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大長老，或者去問吾主都可以。」
納雪天華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的喑啞，甚至有些有氣無力，這位突然佝僂下腰身的老者並沒有回答孫兒的問題，反倒是輕輕拍了拍無夢天華的肩膀。
「去找大長老他們吧。」
納雪天華最後道了一句，耷拉下來的眼皮兒遮擋着眼瞳並不能直觀自家種族所生活的莊園，索性納雪天華笑了笑，最後又努力直了直腰身，最後凌空踏步朝幽府魔海幻境外走去。
納雪天華沒有看見，也沒有再感應莊園的天華族人。
莊園前的廣場中，一日時間，天華族人盡數自外界歸來，目送納雪天華離開。
…
南域、影幻山、
作為幽府高層所定在魔海幻境之外得商榷之地，影幻山中的魔氣較之千葬山不知濃郁多少倍，行走在魔海之中，擁有着不比不老刀皇弱上半分實力的納雪天華在劇烈咳嗽幾聲后，好不容易走到影幻山邊緣的佝僂身軀，卻在最後又回到山中央。
隨後納雪天華步步高升，直至將身軀停在可以感應到夕陽餘韻的高度方才盤膝坐下。
小時候，他經常聽父親講起天華一族的往事。
七萬年前、他的三爺爺外出時遭到正道強者圍堵，最終施展族中秘術將他們全部拖死…
六萬五千年前，他的二爺爺在修鍊之地獨戰正道兩位無始天品高手，最終以一己性命將他們拖得一死一傷…
六萬年前、天華一族大長老、二長老與三長老共戰正道九位無始境界高手，最終十二人全部隕落…
此後過去千年、越發勢弱的天華族面對滅族一戰，族中可以出手的強者全部戰死，族長拼得兵解肉身之力帶着他的父親和幾位羸弱的天華族之人遇到了幽府之主，那個時候，名震源域的天華族已經不足十人。
幸而他是幸運的，打他有記憶起，父親就一直帶着他在幽府之主身邊轉悠，父親在他八歲時宣佈閉死關，此後他便一直圍着離天轉悠，而那個時候主夫人紫影也很疼愛他，平日裏有好寶貝可沒少背着離天給自己懷裏塞。
那個時候，離天已經感知了一切，甚至在背後笑得比主夫人紫影還要開心。
再後來他逐漸成長，當離天看到曾經跟在自己身邊的孩子所說的話，針對一些事情所提的意見甚至比他還要來得透徹時，離天便不再叫自己小傢伙，而是成為他為納雪。
離天曾這樣說過：以你的壽歲放在正常武學者身上，算是中年，而本主放在幽府之主這一層面來說，同樣是中年，咱倆兒並不差輩兒。
差不差輩兒的都不好說咯。
現在這一算，他應該活了四萬年有餘，足足比起他的父親多活了近兩萬年。
…
『若非離天始終以這股意志之力庇佑你天華一族，天華族又如何能傳承至今？』
…
『恰是因為他不斷釋放陰之氣運與魔道意志，他的實力在我三人之中反倒是增長最為緩慢的，即便他重修了幽府傳承之力，依舊沒有太多的漲動。』
…
『這些事情，他從未對外界提起過，這才讓外界認為離天之所以擁有這種實力，完全是因為幽府傳承的力量本身只能讓他到達這種層次。』
…
『如若本主今日所贈的力量乃是給予天華一族的選擇，不知…你天華族會不會重返正道？』
腦海中閃爍過自己與幽府之主以主僕亦朋友的種種畫面，納雪天華忽而又想起數年前炎天之主對自己所言。
嗐~炎天之主大抵也是個矯情的傢伙，既然氣運之力與意志之力庇護一事，幽府之主從未提及，那個老傢伙幹嘛還要說出來？
大男人家的事兒，說出來反倒讓人眼窩子受不住。
「沒想到早就看透了本族長的命數。」
許久、納雪天華搖了搖頭，一聲訕笑。
「不過本族長還是那句話，先忠一主、方可再忠天下。」
這一刻，盤膝而坐的納雪天華周身玄白光芒閃爍，身下自成八卦之象。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