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無牙君

()屏風之內，燭火之下，萬春流微微俯身。

面前的男人雙腿殘疾，坐在機關輪椅上，他的身體不斷的向後退縮，甚至是在瑟瑟發抖。

萬春流握住他的手，男人在那一剎顫抖了一下。

「把手放下。」萬春流柔聲道。

「不……你知道、不、你不知道……春流，我只想給你最好的東西，別看了……」男人的原本優雅的聲音透著絕望。

「你已經是最好的了。魏門主，你的才華無人可比，我敬重你，自然不會，呃，嫌棄你的相貌。」

魏無牙沉默了半晌，輕聲道：「你不懂的，你之於我，本來就不同。」

男人的手指有些畸形，很難想像那些複雜的演算是出自這樣一雙手。魏無牙因為過於激動有些痙攣，少頃，手指便微微鬆開。

「魏無牙，你不是高傲的很嗎？」萬春流扳開他的手。

燭光下，魏無牙的面容一覽無餘。這是個醜陋的男人，他的五官其實很精緻，只是不自然的扭曲，被放在最不適合的位置上。他的眼裏透著絕望，躲避著光亮，彷彿是一隻真正的老鼠。

萬春流仔細端詳了一下，道：「原來是這樣。」

「春流，你、你莫要憎恨我……」魏無牙似乎想去握住萬春流的手，但在接觸的一剎又顫抖了一下縮了回來，彷彿二人是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萬春流有些沉默。魏無牙正是因為高傲方才容不下自身的一點缺憾。於旁人，可以一笑而過，於他，卻是終身的苦難。

「你與旁人，並無不同。」萬春流定定的看着他：「不，你懂得比他們更多。」

魏無牙似是想苦笑，五官擠出來一個扭曲的表情：「莫來安慰我，旁人於我有何相干。」

萬春流不解。

「你莫憎恨於我……我虜你過來，本就存了私心。春流，我願傾盡所有隻為讓你一展笑顏。你於我……我於你卻只是個過客罷了。然縱是個過客我也望你莫瞧不起我。我精七藝，擅演算，然越是研習精進越是覺著此生孤單……唯有遇見了你我方知道，這麼多年修習竟只是為了碰上你這麼個人。我唯有會演算，才在你眼中與旁人有些個不同——我，我開心的很。我不奢求你也另眼相待，只望能是個可陪你說話的人……我怕、怕你見了我，便轉身而去。」

萬春流眼裏微微有些波瀾：「我怎會如此？」

「我知道，但我不敢……」

魏無牙微微別過頭。

萬春流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三隻手指搭上他的腕子，閉眼聽着他的脈搏。

在少年閉眼的那一剎，魏無牙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一次，他與少年離得這麼進。

就看一眼，只一眼。

「你服了毒。」

魏無牙苦澀：「你會怪我軟弱么？」

萬春流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的覺得他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沒人疼沒人愛，卻總是小心翼翼的顧着他的感受：「你躺下罷，我給你施針。」

魏無牙有些沉默，一雙小眼睛裏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一世，便這樣。」他微微動了動嘴角，聽聲音竟是滿不在乎。

正在拿針的萬春流聽得這一句，怒氣值頓時暴槽：「喵的，哥是大夫，不能看到你眼睜睜死在我面前！」萬春流狠狠抓住了他的領子。

「我活着，有何用？」魏無牙因為少年的接近身體顫抖，但卻依舊沒有鬆口。

「你有何用？無牙門這一堆死士還要靠你養著，你經營這麼多年的勢力不要了？你若沒事幹就在山洞裏給我一直演算，把數學物理化學全通通往前推進！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你知不知道？別苦逼了，哥看着也要苦逼了……喵的沒有你我們拿什麼和人牛頓歐拉比？去把你的無牙門發揚光大，爭取在你去世之前把兩彈一星搞出來！這不比你自個兒毒死自己要好？」

魏無牙怔怔的望着他：「我……我……」

「你什麼你？這種名留青史的事情你不做誰做？」

魏無牙忽的笑了：「我若去一心研究術數……你，你會和我寫信么？」

「呃？」萬春流思維瞬時間沒有繞過來。

「你若能同我寫信……我便讓你施針……你、你不要怪我，我、我只是想關心你罷了……」

萬春流囧著臉，眼前這人肯定會成為絕代雙驕時空第一理科巨星，保不齊幾千年後他算出來的東西還會用來折磨一代代大中小學生：「行行行，我來看你也行。」

「不，別過來。」魏無牙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不漂亮，甚至有些苦澀，卻很有氣勢：「你可以不介意我的樣子，但我不能容許自己在你面前有半點缺陷。春流，施針。」

山洞裏燭火微微搖動，萬春流拿出銀針，心裏卻是萬般滋味。

魏無牙把臉面向牆壁，感受着身後少年的氣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無聲地動唇：「我不能見你，但你所要的一切我都會滿足。春流，我什麼都能給你。」

「喂，其實第一次見面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唬你的。」萬春流悶悶道。

「你願意唬我，我也很開心。」魏無牙無聲的回答。

「呃，不說話？生氣了啊……」

待魏無牙脈象穩定之後，萬春流想了半天無話可說，便和燕南天走出了洞口。

一路上，兩人均是沉默至極。

萬春流思量著這估計是他和魏無牙的最後一次見面，明明昨天還有萬般不滿，今日不知怎的竟沒了蹤影。

無牙門這一路的夜明珠少了很多，萬春流知道，都在魏無牙給他的房間里。

「哎，燕大哥，明明今天救了他，我咋覺着我還欠了他什麼似地？」萬春流有些鬱悶。

燕南天卻沒有回答。

「呃？燕大哥，你今日貌似沒怎麼說話啊。」萬春流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剛才半晌都沒聲音，是在牆上當壁花了？

燕南天拍拍他的肩膀：「春流，快出去。」

萬春流抬頭，只見燕南天的面色微微有些糾結。

「大哥，有啥事，說來我給你分憂嘛！」

燕南天卻是微微搖頭。

此番魏無牙事畢，一日後，眾人已是到了慕容山莊的腳下。萬秋香這兩日冷落了江楓，對自己走失幾日的哥哥關懷備至。江楓只得不情不願的和燕南天等男眷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極寬敞，裏面陰九幽正給杜殺的鈎子磨光做保養，燕南天正抱着劍一臉糾結。

「大哥，這幾日，究竟是何事讓你心煩？」江楓一臉好奇。

燕南天猶豫了一會兒，忽的想起，這事兒問情聖江楓倒真的不錯。

「楓弟，若有人對秋香比你對她更好，你當如何？」

江楓哈哈一笑：「秋香前兒個已經欽定了我是她唯一的夫婿，她也不會再納側室，他想上位，可是遲了一步。」

燕南天一臉苦逼，他的義弟果真沒救了。

「若我在秋香旁邊，我定不會讓他獻殷勤。」

「若是那人……也有他的可憐之處。他在秋香心裏，本就有他的位置。」

「啥？秋香是一宮之主。她要的也必不是可憐之人。我自負還有幾分本事，大不了那就宮斗唄。我江家也有個入了宮的姑姑，她們拿起手段來可是一等一的。我若討教兩招……」

燕南天忽的發現問江楓就是一個錯誤。

陰九幽忽的冒泡：「你怎麼不問我？」

「問你什麼？」

「若有人對杜殺老大比我對他更好，我就會加倍的對杜殺老大好。」陰九幽說着說着就一臉諂媚的看向杜殺。

杜殺不置可否。

陰九幽沒拍到馬屁，悻悻地繼續潛水了。

燕南天看着他卻是若有所思——這話不錯。

馬車到了慕容山莊，前面的女人們搶先跳了下來，爭先恐後的要給正要下車的准宮主的哥哥搭手。燕南天忽的縱身一躍也到了萬春流的馬車前面。

萬春流一眼就看到了萬花叢中站的像個二愣子似的燕南天，笑眯眯的揮了揮手。

燕南天有些忐忑，他伸出手，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萬春流能扶着他下來。

萬春流看到燕南天的動作，恍然大悟，從懷裏掏出幾個夜明珠：「要分贓？早說嘛！」臉上卻有些肉痛：「這些都是……都是他給的……唔，不過若是大哥你要我還是會給的嘛……」

燕南天的臉瞬間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