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倒v)

情定(倒v)

()半月個后,無心谷石林。

一位身着灰色儒衫的老者,嘴角微微上揚,笑眯着眼,可見心情及好。

快步穿梭於移動的石林,朝山谷小榭走去。深入山谷,琴聲輕輕地飄入耳中,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緩緩流過。原急步而行的老者,聞此琴韻,慢慢閉上眼,腳步放慢,瞧其神情似極享受此琴。然而一道極低極細的簫聲隨着琴音漸響,老者停下腳步,猛然睜目,細聽。琴蕭合奏,似一問一答般,音韻中淡淡地情意使得老者皺起眉頭。

指間輕撥琴弦,緩緩抬眸,望身旁男子,清清露出淡笑。自山洞一吻,終正視彼此暗生的情愫,清清便與自己言,避不了這難過的情關,何不隨心而定?

燕飛邁進庭院,見自家徒兒正坐在走廊邊木欄,古琴置於腿,笑望站於一旁的男子。而男子正是他帶回來試藥之人,望其面色,體內餘毒應是全除。眉頭緊蹙,燕飛此時在意非是男子身上餘毒,而是清清不自覺中露出嬌態,分明是動情之勢。

他不在谷中這段日子發生何事?心不由一沉,憶起男子身上的武功秘籍,此人許是聖門中人。於清清來說,算不得好歸宿!想起一事,快步朝清清走去。

聽聞腳步聲,清清順聲望去,見師傅沉着臉,手一滯,抱琴起身。

燕飛皺眉道:「清清,進屋。」說完走進其身後寢屋。

清清一愣,回頭望了眼師傅的背影,緩緩回身,對上弘昊的眼,朝他輕搖頭。邁步緊跟在後,待清清進屋,木門忽地闔上。

弘昊微微皺眉,手不由緊握玉簫,雙目注視緊閉的木門。

坐於茶案旁的燕飛,在徒兒進入寢屋,袖一甩,門快速闔上。

清清將古琴放回原位,聽見關門聲,直身望向師傅,不知師傅怒意何來?緩緩走至師傅身前。然而師傅突然之舉,使得清清一怔。

左手輕握清清手臂,右手捋起其衣袖,雪白的肌膚上殷紅一點仍在。暗暗鬆了口氣,道:「清清,你可是喜歡上那人?」

未料師傅知她心思,登時低首,暈生雙頰。後知後覺,終明師傅此舉為何,抬眸答:師傅,我與他守禮以對,你怎這般想清清!

抬手,輕點了下清清的額,燕飛搖頭嘆道:「為師是擔心你,這誤會解開不就得了。不過師傅問你的話,你怎就不答呢?」

伸手撫了撫額心,清清抬首望向師傅,見其臉色稍有好轉。微微一笑,坐於燕飛對面,竟不知該如何說出女兒家的心事,餘光不時瞥向木門的方向,猶豫不已。

「莫不是被為師猜着,不敢答了?」燕飛再問。

想了許久,清清輕點了下頭。

聞言,燕飛一手用力拍在茶案,起身道:「絕不能是他!先不論他來歷,許他已有夫人,清清可想過此事?」清清這丫頭性子固執,若她認定一人,定是一輩子。真對弘昊動情,此生怕是不會動心於他人。他的直覺從未出錯,清清若愛上弘昊,定會吃苦頭,實不願徒兒被情所傷。

神情一滯,師傅說得有理,清清心中一陣茫然。

望了眼清清呆愣的模樣,燕飛輕聲一嘆,朝門邊走去。伸手拉開木門,視線落在院中等待的弘昊身。皺眉,邁步出屋,將門闔上,轉身一指點在弘昊身上穴道,手覆於其肩,身形一閃,將他帶入煉藥房。

靜坐在矮榻上,弘昊目光緊盯坐在對面的老前輩,耳邊是燕飛與清清所說的話語。臉色極為難看,緩緩道:「前輩,在下絕非見異思遷之人。」

「你記憶全失,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所說?」伸手倒上一杯茶,燕飛輕哼。

弘昊笑道:「前輩可是知在□份,才有此一說?若在下有妻室,前輩可否告知弘昊,我是什麼人?居所何在?」

握杯的手一緊,燕飛抬眸望向弘昊,沉聲道:「你身上毒已解,離開!」放下茶杯,起身走至葯櫃旁,取出帶回的草藥,將金息丹原有的配方重整,每味藥材按量放於煉藥爐,燃起柴火。站於葯爐邊,閉目,手撫白須,高深莫測之態。

良久,「前輩,在下若永留無心谷,可否將清清許配於我?」弘昊神情嚴肅。

燕飛搖頭,嘆道:「你若記憶恢復,未必會留於此。清清嫁予你,不會有好結果。」

「前輩非弘昊,怎知弘昊所想?前輩所說亦有疑點,若在下已有夫人,怎會一人落於懸崖;如是單行,為何無至親尋來?在下與清清曾出谷兩三次,未見熟人,足以證實在下無至親。」說至最後心底生出莫名哀傷。停上片刻,弘昊緩緩道:「前輩,我與清清兩情相悅,此生不再有他人。」

猛然睜眼,燕飛轉身道:「你與清清才相識兩月有餘,怎就肯定此生只她一人!這無心谷非清清久留之地,你留此谷又有何用?就『情』而言,清清輸不得。」凝視弘昊側面,話音由高漸低,輕嘆:「你可知清清過往?」

「琴簫之意,唯我二人知,又怎能以時日而定?前輩,清清過往,在下已然知曉,弘昊不會讓她再受任何傷害。清清輸,便是弘昊輸,沒人輸得起。還望前輩成全!」神情嚴肅,弘昊凝視前方,一雙眸子透著堅定之意。

微微一愣,燕飛神情複雜地望着弘昊,清清不能語,此人毫不在意,真是為情執著么?非是他多想,情最傷人,清清受得苦不少,不願她再受情苦。擁有補天閣秘籍,身懷花間派武功,這小子定是慕清流傳人,清清為宋閥小姐,魔門正派終不兩立。

走至茶案邊,燕飛勸道:「待你記憶恢復之日,便會明白我所說。」

「前輩,我究竟是什麼人?」弘昊皺眉。

「我怎麼知道!自己去尋答案。」燕飛搖頭,一指輕彈,勁氣射出,解了弘昊的穴。

穴解,弘昊起身,直視燕飛,答:「我決定的事,永遠不會改變,除非我死。」說完,轉身朝木門方向走去。

出乎燕飛意料,竟無法改變此人所想,不禁嘆道:「宋閥小姐,嫁人終不由己,清清她爹臨死換得一承諾,清清嫁人與否,權在她,無人可干涉。若清清願嫁你,我做師傅的也干涉不得,可有一事,你須知。清清的身子,未必能生下子嗣,即便孩子出生,也活不過五年。」

停下腳步,弘昊凝視木門,問:「前輩不願將體寒之症由來全然告予清清,因在此。」曾替清清把過脈,清清身子如何,他亦知曉。清清體寒症,可自取性命,寒於母體留下,且出生不久,用冷水拭身一月,未死已屬命大;又長服不宜於身之葯,寒毒侵身,雖作調理,毒於身時日長久,終留遺憾,但也不是無救。

「你已知,更該離去。今日你可不在意,多年後能否從一而終無人知?」燕飛哼道。

正欲回答,卻見一黑影從屋外一角晃過,甚是慌忙。弘昊拉開木門,淡淡青影閃進清清寢屋,門發出重重響聲。身形一閃,來至闔上的門前。

靠在門邊,清清面露難以置信之情,牙緊咬唇,無淚,答允過爹,不可流淚。擔心弘昊被師傅重傷,未料聽得此事,心似被劍用力刺入,疼得如快死般。身靠門慢慢滑下,耳邊上屋外弘昊的聲音。

「清清,開門。」弘昊輕拍木門,勸道。

獃獃的望着前方,清清不知如何是好,為何在她動情后才知這事?正如燕飛所想,清清是個固執的人,即便是錯,她也不悔。在清清踏出屋的那刻,她已然認定弘昊便是爹說的屬於她的歸宿之人,亦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可無子嗣一說,當真是斷了她情念,嘴角不覺露出苦笑。

抬眸,緩緩起身,清清轉身打開門。凝視弘昊的雙眸,淡笑:師傅說的對,這裏不是你久留之地。離開這,弘昊!去尋找屬於你的地方。

看着門慢慢闔上,在關至一半時,伸手按在門邊,輕聲道:「吾心安處,方為桃源,若言無心谷不是久留之地,世間又有何處可稱久留之地?這不是你心中所想,清清。」弘昊皺眉,手緊扣在門的邊源。

清清笑了笑,搖頭道:我們緣分已盡。

「我們會有孩子,不必在意此事。還記得那一夜所說的方子么?世間無絕對之事,定會有良方。」弘昊輕嘆。

清清一愣,手落;弘昊邁進屋內,將清清擁入懷。

站於庭院,視線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燕飛搖頭,在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便知是清清這丫頭。清清定是有了擇決,藏於多年的秘密終被她知,此時此幕不知是喜是憂。不禁憶起逝世的千千,那個本獲自由身的女子,終因他死。

燕大哥,千千得你相助,重獲自由。從那刻,千千便決定永遠伴燕大哥左右,千千福薄,不能陪伴燕大哥。但與燕大哥相遇至相戀,千千不悔!

輕嘆了口氣,燕飛轉身道:「清清,弘昊所言有理,世無絕對之事。這段日子,為師外出尋葯,得一良方,此方能治啞症。你們的事,你爹早有言,你可自做主;若定此人,以他之能,可護你一生。」慢慢轉身,跺步走出庭院,朝心之所在而去。一句嘆息漸漸遠去:「情之一字,誰能解析,罷了!罷了!」

聞言,清清側首望向師傅,知師傅欲往師母墳前。慢抬首,凝視弘昊,唇顫:無子嗣,我怕有日你會後悔?知弘昊之前所言,未必成真。

「真被老前輩趕出谷,許我會孤獨一生,悔恨今日離去。」弘昊搖頭答道。

清清反駁:這是兩件事。無子嗣,何顏視先祖?世間女子,定有一人能陪伴弘昊左右。

「世間女子何其多,唯宋清清只有一個,無人可替。」弘昊伸出左手,握上柔膩溫軟的手,十指緊扣。抬手,凝視相扣的手,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凝視相扣的十指,清清緩道:師傅所言無錯,你若恢復記憶,未必會留在此谷。一雙妙目緩緩上移,對上臉色微沉的俊顏,嘴角微揚,再道:你須答應清清一事,若清清嫁你,恢復記憶之日,不可因他事棄清清而去。即便路途險阻,清清願與你同行,除非世間有另一位女子在等你。

右手一抬,將清清攬入懷中,笑道:「這事不會發生,我所說過的話,絕不會改變。」

清清輕推他身,露出倔強地神情,秀眉微蹙道:世事無常,話不可滿。應下此事,可好?

「娘子所求,弘昊自是應下。」弘昊點頭笑道,心覺此話不宜再論,故出此言。

聞他之言,清清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嬌羞不勝。不由瞪他一眼,這話若被師傅聽去,定出笑語。

***

夜幕降臨。

清清端上『雪潤香』至燕飛食案上,酒香四溢。燕飛吸了吸氣,伸手倒上一碗酒,手動,碗脫手而出,朝弘昊射去。

抬手,接碗,弘昊笑道:「此酒芳香純正,應是上等名釀。」

「這酒為名釀『雪潤香』,氣味芳香純正,入口綿甜爽凈。此酒本不再有人釀出,我也就留了兩壇,清清嗅覺靈敏,聞上幾次,竟釀出此酒。」燕飛笑答,說及此,不由望向清清,再道:「偏這丫頭醫術不弱,識毒卻是不佳。只聞,不看;若是無味之毒,定難倒她。」

清清低眸不語,對師傅提及弱處,不免有些尷尬。

品下美酒,燕飛心情漸佳,思及二人之事,收起笑容。正色道:「清清答允嫁你,老夫無話可阻。清清,可與你那三位哥哥提此事。」

清清點頭:我已傳書回嶺南,大哥回信卻只一句,囑我三年之內,不可回嶺南。

「三年。」手撫白須,凝視前方,神情似略帶幾分深思。視線微移,在二人身上循回。抬手掐指,燕飛緩道:「九月初五為吉日,你們便拜堂成親,為師定要見着徒孫。」

驚訝地望向師傅,清清面露不解,暗覺此言含有它意!

提上酒壺,燕飛起身,朝屋外走去,道:「徒孫不可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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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清風(大唐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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