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七十五章

()混沌的空間里仿若廣袤無垠,細細眺望卻又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是鋪天蓋地的鉛灰,層層疊疊、漫無邊際。

感覺象是飄在靜止的水中,沉沉浮浮…不,又或者該說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隨波逐流,因為身前身後俱是空茫,只是稍作掙扎我就放棄,因為分不出自己究竟是移動還是靜止,甚至一直往下沉。

過了很久,遠處漸漸亮起光點,在胡天胡地的灰色中顯得異常刺目的銀藍光輝,我頓時精神抖擻,舞動癱軟的四肢用狗爬的姿勢拼了老命往那裏追去。

那是高橋秋子的魂魄之光,密林里借用靈力時我所見到的顏色。

待得近了,才看清楚日吉光秀半蜷著,如同胎兒般被包裹在淡淡光芒中,高橋秋子緊隨在他身側,有絲絲縷縷銀藍從她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來,加固保護日吉光秀的光暈…

見狀,我加快靠近的速度,可是心裏越是着急,原本已不算太遠的距離反而越是難以接近,象是被排斥,每當我儘力靠上前就有不知名的力量將我推開。

靜止的空間開始緩緩震蕩,日吉光秀周圍的鉛灰色沸騰一般盤旋奔涌,混亂的氣流中那兩人的影像時隱時現,幾息之後,高橋秋子的身形變得更加透明起來,那些銀藍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減弱。

糟!我還來不及反應,高橋秋子已經滿臉平靜的伸長手臂,指尖淺淺拂過依舊雙眸緊閉的日吉光秀,一抹溫婉的笑靨浮現在她的嘴角,隨後那些黯淡的光芒驟然亮到極致。

極力靠過去的同時我張嘴就要大喊————住手!你會就此消失!可是我忘了自己如今同樣是魂魄,根本發不出聲音。

該死!

高橋秋子原就幾乎耗盡心力在與時空相互抗爭,現在她居然不惜要將三魂七魄盡數化為靈力,以保護日吉光秀不被縫隙抹殺!

而我卻只能旁觀,始終無能為力!

怒氣值達到最高點,也不知從哪裏生出許多力氣,我攤開四肢奮力躲過激流,沿着氣流間隙靠近,居然被我一下子抵達兩人身側。

此時高橋秋子的臉上已經分出幾重淺影,我伸出手貼到包裹日吉光秀的銀藍之上,緋紅的線條自指間蜿蜒而出,強行將刺目的銀藍壓下去。

忽然有一線柔軟的聲音傳來,在耳邊輕聲道,「我的兒子就拜託你了。」

我抬起頭,嘴角狠狠的抽搐————好~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靈對話,可是…你丫不要把責任擅自壓到不相干的人頭上啊喂!

自己的兒子自己負責!管生不管養該有多混蛋!

高橋秋子的影子淺淡到幾乎可以透過她看見後面的鉛灰,卻不影響她璨若星辰的容光,這女人彷彿剎那間盛開的嬌艷牡丹,美得傾國傾城。

事後回想我覺得自己許是此時被勾引,她的笑容真真令人無法抗拒,瞬間忘記所有,只是怔怔看着,等到附着的指尖被猛地彈開,我才豁然回神,可惜還是遲了。

高橋秋子臉上的笑容尚未完全淡去,身影已如同滴落湖面的雨水,層層漣漪泛開的同時整個人驀然消散。

覆在日吉光秀周圍的銀藍光暈一時大盛,亮到極致復又收斂,急促閃爍片刻隨後安穩下來,原本岌岌可危的保護膜變得固若金湯。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半晌回不過神,只得愣愣的護住日吉光秀,兩人纏抱着在充斥狂亂氣流的空間中隨波逐流。

她消失了?!甚至連『再見』都沒有,不等她拚卻性命保護的人醒來看一眼,也不給我推卸責任的機會…逆天改命的懲罰來不及降臨,她自己乾淨利落的魂飛魄散。

混賬女人!

可也…令人止不住欽佩。

………………

象是不小心跌落湍急的水流,四面八方襲來的俱是重壓,我勾緊雙臂與意圖奪走懷中所抱之物的力量極力抗爭。

心思百轉千回最終化為頹然的長嘆,我吸吸鼻子,艱難地空出一手按到自己左眼處,指尖用力摳入所謂的眼眶。

有暖暖的熱意滑落掌心,我偏過腦袋用還能看見的半邊眼睛瞪着半攏的拳頭,五指縫隙里有微微的緋紅輝芒閃爍。

好好~高橋秋子你贏了!我抿抿嘴角,苦笑一聲。

我拼盡全力可以了?

我不再憤怒或許你為一己之私將我滯留異世,也不埋怨你在我漸漸死心想認真活下去的時候再次把我拖入混亂,好~我承認自己被你感動,不是熱血或者聖母,無關立場,沒有對錯,只為成全母愛的決絕與狠戾。

五指狠狠地收緊,掌心圓潤的熱意剎那間融進皮肉,不消片刻左手與前臂俱被緋紅色沁染;我抬高手臂,算是平靜的看着自己血紅的爪子,閉上眼略略感知片刻,雙指併攏沿着亂流某處重重朝下一劃。

一切悄無聲息,狂亂無章的氣流如同灌入深海,剎那間平息下來,我睜開眼睛極目張望,鉛灰的空間依舊遙無邊際,然後漸漸有星星點點微弱光芒飄浮在周圍。

見過夜晚的星空嗎?大概就是那樣,光斑忽大忽小,時遠時近,最亮的卻也不過寸許規模。

伸長手臂極力朝那處靠近,我趁隙低頭對仍舊昏迷不醒的日吉光秀絮絮叨叨,「誒~我可是真的竭盡全力,生死由命啊~等下你出不去或者剩下半邊可不能怪我。」

我可是連老本都用上,挖下自己的陰陽眼,把靈力之源灌入左手,能不能撕開空間把一個活人送出去就要看對方的運氣。

嗯~好~我倒是忘了此舉該是成功,不然日吉光秀也不會活着出現我所在的那處時空,只不過當初我真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把個麻煩送到身邊。

時空悖論還真是…非我等凡人可以理解。

左手握住虛無,五指用力往下扣,銀色星芒漸漸被力道破開,細小縫隙艱難地一點點擴張、擴張、再擴張…光線越來越亮。

等到眼前的景緻慢慢浮現端倪,我鬆了口氣把臂彎里環著的日吉光秀扯到面前,慢騰騰就著縫隙塞進去。

那外面是家裏的大廳…從幾樣破舊的傢具能夠辨別,只要把人塞進去就萬事大吉,剩下卻是那天我的事了。

啊——手中動作一停,我急急把人拖回來,換個順序方才繼續…差點忘記他頭朝下,別好不容易弄來的人因為無心之失掛掉,囧。

先是雙腿,接下來是腰,然後是上身…正當我小心翼翼把人推出縫隙,心頭悚然察覺到陣陣驚悸,百忙中回頭一看,死魚眼猛地睜到最大。

後面正有整片整片黑暗蔓延而來,無聲卻迅速的吞噬著鉛灰,所過之處儘是死寂,包括那些氣流包括那些漂浮的光點,一切盡數熄滅。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潛意識卻極是恐懼————那絕對不是好東西啊啊啊~

………………

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慌亂中猛地用力把還剩小半身的日吉光秀踢出去,外面立刻傳來[碰——]!一記悶響,呃~我縮了縮肩膀,不敢確認他究竟以何種姿態落地。

轉頭看了看逼得更近的那片黑暗,倉促間我只來得及尋到附近剩餘光點中較大的一處,儘力靠上前,手腳並用開始撕扯縫隙。

不能跟日吉光秀一起出去,時空不允許過去與將來同時存在,我連看都不能看,萬一被當時的自己窺見,那樂子可就大了,別的不說結局肯定悲劇。

無垠的黑暗漸漸逼攏過來,在我將縫隙撕扯到幾乎可容側身擠入之時…幾乎,卻還是差了那麼點,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危機已經近在咫尺,卻在此時,黑色被側邊驟然延伸過來的銀藍光幕阻擋。

那是高橋秋子幻化的顏色,怎麼又回來了?

來不及細想,手下的縫隙被撕扯到一定程度后象是陷入凝滯,無論我怎麼折騰都紋絲不動,與黑暗抗爭的銀藍正慢慢減弱,阻礙寸寸消弭,手底無意識撕扯著,眼睛卻獃滯的回望,心裏不由自主想像等下[嗶——],會變成扁扁的?絕對會?

生生被合攏的時空夾縫壓得魂飛魄散,連渣都木有啊喂!

我幾乎絕望,黑暗最深處卻亮起針尖大小的光點,以極是飛快的速度朝這裏靠近。

如同劃破夜幕的流星,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麼,那物已經撞到銀藍光幕,轉瞬間屬於高橋秋子靈魂之力的銀藍就此收攏,順着那物的來勢一併朝我襲來。

痛…

左眼位置痛得無法忍受,身體被大力撞擊失去控制直直向後跌去,模糊的右眼視線中,黑色如終於尋到機會的獸群,猛地撲面而至。

勞資八百年強盜發一次善心,結局就是立地成佛…尼瑪!

我豁然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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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半晌,我嘴角一抽,「我說…你想做什麼?」

被遮擋半數視野的角落能看到頗是眼熟的一檐亭角,再過去是金紅日光…裸∕露的四肢能感受暖風習習,真正一派祥和愜意景象。

如此良辰美景加上前刻才剛死裏逃生,我本該熱淚盈眶的慶祝自己劫後餘生,過分點還可以COSS二戰結束那幕經典鏡頭,摟住最靠近自己那人來次法式深吻什麼的…

只是————

任誰一睜眼就看到有顆腦袋凌空俯視,雙手不知為什麼還扯住自己的衣襟,看樣子很有要將之撕開的跡象…這種時候,我的反應已經算是淡定了,對?

我睜著死魚眼,盯住上空那張臉,良久,視線緩緩下滑,落到幾乎大開的前襟,幾秒之後順着附在衣料上的指尖上移,繞過一圈最終再次停在對方臉上。

「日吉…」我清了清嗓子,慢騰騰地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領口,「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無論想做什麼,至少也該找個房間。」

「雖然天氣算是暖和,野戰還是極限了點…」

我看你家不缺開房的錢,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誒~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幕我怎麼覺得詭異的熟悉呢?

少年俊秀的臉龐剎那間黑到極點,半掩在劉海下的暗金瞳眸凶光暴漲,「你醒了,還有力氣胡說八道。」殺氣滿滿的,咬牙切齒的語調,「睡得真熟啊~高橋秋子,連心跳都能消失。」

神色猙獰到下一秒會做點什麼也不奇怪的程度,人卻支起身,鬆開攥着我衣襟的手,改扶著肩膀把我半摟起來。

此時我才看清楚這人身上所穿並非冰帝校服而是灰藍相間的運動服?

一時我有些混亂起來,怎麼?返回的時間出差錯了嗎?不對啊~附近確實是我午休前睡覺的涼亭…呃~

四下張望的目光定在遠處的天際,我愣愣的扭回腦袋,扯扯日吉若的袖子,「我睡了多久?」不是午休嗎?怎麼一下子日薄西山。

「我怎麼知道。」日吉若惡狠狠的回答道,邊說邊傾身靠近,抬手將我鬆動的幾個扣子扣回去,「你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問班上同學也沒人知道你的下落。」

他面無表情的說着,暗金雙眸瞬也不瞬,眼裏是冷冷的極是危險的神色。

「我讓手下在學校里搜索,比賽結束立刻趕回來,你卻讓我看到你斷了呼吸躺在地上。」

………………

啊嘞?我愣了下,躲躲閃閃避開他的注視,「那個…可能是睡得比較熟?」

覆在前胸的手掌移到肩膀處,五指收緊,力道大得幾乎快掐斷骨骼。

「撒謊。」他的鼻息驟然靠近,濕熱的嘴唇貼到我的耳墜,「高橋秋子你當我是白痴?」一字一句藏着令人戰慄的煞氣,「有誰的睡眠會心跳呼吸一併斷絕?」

唉——我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爪子,示意他放鬆一點,隨即轉過臉,胡亂啃住他的脖頸,含含糊糊回答道,「我比較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

齒間咬的皮肉帶着活人的溫度,呼吸間能嗅到獨屬於少年的生機,我舔著從頸邊血脈慢慢散發出的熱力,頃刻間就能察覺他的肢體僵硬,氣息紊亂。

啊~不管了,我鬆開牙齒,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寸許,目光游移掃視他一番,然後————雙手捧着他的臉,嘟嘴親上去。

我承認自己耍流氓。

此時此刻,除卻想矇混過關,心裏還有餘悸未消,我迫切需要安撫。

近在咫尺的雙瞳波光搖曳,倒映出我空茫的眼睛;緊貼的雙唇有片刻僵硬,隨即日吉若象是反應過來,手覆上我的後腦,重重將我壓向他。

他咬破我的唇角,舌尖強硬的頂開牙齒,深入口中舔過上齶;我閉上眼,讓所有思緒被堵回去,無論是他的疑惑,抑或我的驚惶。

除了絕口不提,我沒有任何答案。

否則我該怎麼說?告訴他這點時間其實我已經過了大半年,還親身參與一場血腥爭鬥,看過他的死亡…最後回天無力。

我什麼也不能說。

那是曾經的未來也好,平行世界也罷,所有都消失;高橋秋子與那個男人的往事,愛與不愛,有權力知曉答案的人灰飛煙滅…疑惑與恩怨到此結束。

………………

輾轉反側的熱意猛地抽離,耳畔傳來日吉若暗啞的聲音。

「你哭什麼?」

我哭了嗎?睜開眼睛,視野有些模糊,我眨了眨眼,果不其然眼角處有水漬滑落…

日吉若雙眉緊皺,帶着薄繭的指腹擦拭我的眼角,神色藏了幾絲不知所措,等到臉上的濕意被他手指盡數收起,他放下手將距離拉開些。

兩人靜靜對視許久,我率先掉轉目光,「啊——這麼說放學了?」

「嗯。」

得到肯定答案,我忙不迭起身,斬釘截鐵掐拳,「我該回家…」

正想裝淡定爬走,手臂卻被攥住,日吉若湊近過來,看了半晌又緩緩眯起眼,「那之前,你答應今晚和我約會。」

呃~我僵了一下,慢慢轉身沖着他傻笑,「我只是想回教室收拾書包。」手腕掙了掙,附着其上的力道穩如磐石…囧。

「不必麻煩。」眉梢輕挑,暗金的瞳眸頓時波光詭譎,日吉若抬起空着的另一隻手,打個奇怪的手勢,「我早讓他們取出你的東西,守在附近。」

眸光牢牢地攫住我,薄唇輕勾露出極是邪佞的笑意。

涼亭外密密的植株叢忽然搖晃幾下,幾道身影迅速從數個角落竄出來,靜靜站在空地外,雙手垂立身側,姿態恭謹。

我的嘴角連同眼角一併抽搐,半晌,僵硬地扭頭瞪着身邊站的這位,嘴張了張而後闔上,心裏哀嚎一聲,捂臉。

這這這,這還真是…被看光了,勞資的臉木有了。

顯然,對於我滿臉頹敗日吉若極是愉悅,臉上的線條由冷硬變得柔和;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隨後收到他更是惡劣的微笑。

「走~我們去約會。」

甚至不待我反駁,他攥住我的手,返身朝那些人走去,側臉的神情…面色微赧,嗯~看起來依稀有幾分羞澀。

我無聲的嘆口氣,一時忘了堅持。

是了,在那個時空我是想他的,特別是比較過那位之後,更顯得他呃很好…

這孩子雖然不甚可靠,對我的容忍度卻超乎想像,即使我現在有關於那男人的片段記憶,也還是提不起任何恨意,畢竟是兩個人,對我來說。

十幾年的光陰可以將人改變到何種程度,我不知道,也不準備讓那種未來發生,我只記得手心握著的少年,無論好壞,兩個人算是彼此影響深遠。

無關感情,是經歷的一部分。

………………

一行人俱是無話,行進中只余得草木枝椏掠過衣角發出的悉悉索索聲響,直到穿出常綠植株,眼前豁然開闊。

不遠處即是通往冰帝學校側門的林蔭道,身前身後的幾道人影悄無聲息散開,幾息過後隱入各個暗處,日吉若的步伐未曾停頓,始終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光影明滅的兩側樹蔭內偶爾能閃過極快的身影,那該是日吉若的隨扈。

我的手指輕輕一動,日吉若緩下腳步,偏頭看着我,「怎麼?」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決定不多事問什麼奇怪的問題————記得日吉光秀說過,日吉組慣例中隨身近衛人數該為十二…可是我怎麼點都只見到一半。

記得早先日吉若的身邊確實有十二個人,至少截止望月鱔事件之前,雖然那些人沒有一次同時出現,我看過的臉是該有那個數。

呃!我驀然一頓,心頭恍然:是日吉光秀出現之後?日吉若身邊的人員少了一半。

盯着越來越近的學校外門,我抿抿嘴角,猶豫不定是否該透露點信息…關於日吉光秀或者滿懷怨恨的問題。

高橋秋子封閉時空,我努力半天始終逆不過天意,最後所有一切還是按著軌跡走下去,日吉光秀也不會記得關於我的事,那麼現在的他應該始終懷抱恨毒?

他…會找機會報仇,我…該多事嗎?

邊走邊斜眼有一下沒一下瞟著身側,我在心裏計算半天得失,最終在對方有所察覺回望時異常無辜的扯扯嘴角,半低下頭,作一副裝叉的嬌羞狀。

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勞資不管,一來解釋不清楚二來…救個人容易嗎我?別不小心為一句警告把人弄死,到時候指不定高橋秋子回魂掐死我。

距離學校大門十幾米開外停靠三部極是眼熟的黑色系轎車,沒等我們靠近駕駛室已經下來一位男子,那人打開車廂門,隨後靜靜站在一旁。

日吉若走到車門前,手臂一緊將我先推到門邊,「上車。」

扶著車門彎腰之前我習慣性抬眼,目光掠過四周,落到馬路對面即刻停滯,那裏泊著同樣的黑色系轎車,中間一部車廂玻璃窗落下,車內似乎有人靜靜注視這裏。

那是…我心念方才一動,搭在後肩的掌心立刻傳來異樣,耳畔聽得日吉若低聲冷哼,不明所以,轉瞬即逝,其間蘊含的卻絕對不是什麼兄友弟恭。

「看什麼?我和他才不象。」日吉若用極小聲的音量對我說道,手下力道加重,逼得我立刻矮身鑽入車廂,我人還沒坐定,他已經擠到身側的位置內。

「我好象沒說話。」我重重翻個白眼,「激動什麼?」炸毛炸的不是地方?

………………

不多時車子引擎發動,窗外朦朧的風景開始流動。

日吉若一直沉默,視線卻由始至終停在我身上,反覆打量,暗金的瞳眸是喜怒不辨的神采。

剛開始我是想保持處驚不變的淡定,漸漸的實在抵不住他異常詭異的眼神,眼角狠狠一抽,我陰森森開口道,「看夠了沒?能說下感想嗎?」

「激動嗎?興奮嗎?」

拜託你有點傳說中的高貴冷艷行不?別兩眼放光跟個色∕狼似的,我知道高橋秋子這外皮長得好,只要我不開口說話很能迷惑人,但是…你天天看早該有免疫了啊喂!

我試圖用目光闡述憤怒,可惜日吉若不為所動,仍舊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良久,他抬起手,指尖輕輕點住我左邊臉頰。

「你的左眼,看不見了對?」

他的目光沉澈,語氣平淡,眉宇卻有銳利鋒芒傾泄而出,俊秀的臉龐剎那間佈滿令人忍不住戰慄的陰狠。

「發生什麼事?又或者是誰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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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春寒――網王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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