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海的思念(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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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大明國,那麼,我就放心了,小櫻,我很高興,你和他那樣幸福地在一起。或許,失去了在日本的記憶,對你來說會更好一點,否則我怕我一時衝動便跑去那邊找你。不,我應該只是想讓你知道,阿夏在我身邊一直過得很好,她和景勝的感情,是從小培養的,你全然不用擔心那兩個孩子之間會產生什麼隔閡。至於信華,我暗中派忍者去到相模,把他和阿雪母女一同接到了越后隱居,一樣過着悠閑平凡的日子。

但我最終沒有去那邊見你,是因為柳生宗嚴告訴我,你連你丈夫武田信玄都當成了普通的日本人,而他竟然為了你學會了漢語。如果是我,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樣的恆心,為了你可以去學習一種自己本來完全不感興趣的語言。也許當我得知這個消息后,我才真正徹徹底底地承認,你選擇他,沒有任何錯誤。他並沒有像你那樣失去記憶,可像他那樣的人,偏偏肯為你做一個大明國人,這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所以,我依舊留在了越后,幫你照顧著「我們」的兩個孩子。

然而,也是最近,我才明白你當初為何要離開我、離開你兩個孩子的原因。姐姐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了我,她害怕我責怪她,因此遲遲沒敢跟我說的,但她覺得,要是直到如今都不告訴我的話,她將會永遠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我當時的確有些氣惱,可最終我仍然原諒了她,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親姐姐。

我很慶幸,這件事沒有被景勝知曉。不過,景勝那孩子確實越來越有一國之主的風範,當年要他繼承家督,也有你的力薦,如今看來,你我二人果然可以稱之為知音,那個孩子,竟能獨立處理好家中兩派的鬥爭,以及他自己和氏秀之間的兄弟關係。

看看,一說到孩子,我就忍不住想到了許多,你大概還不清楚我們當初攻打織田那天,後來究竟生了什麼事吧。其實,那場大地震之後,雖然傷亡無數,我和那幾家的當主都還活着,武田勝賴也沒有受重傷。我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場天災的關係,越后、甲斐、相模、尾張,包括三河的德川家康,都沒有再輕舉妄動過,這些年來,竟有整整五年沒聽聞再有誰動過戰爭。這,是不是就是你當年和我說的——你所憧憬著的那種祥和安寧的生活呢?儘管無法猜測這樣的情勢能維持多久,但至少在我得知你的消息之後,可以在夜裏共賞同一輪明月的時候,讓你知道,當下的日本是和平的……

小櫻,在那邊的日子裏,他對你還好嗎?聽宗嚴說起你們閑適、恬淡卻快樂的生活,我不知是嚮往還是羨慕,我真的很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了?他和你還會像在日本的時候那樣經常吵架嗎?也許,那時我就很好奇,你和他當初在甲斐的生活,到底是怎樣不同於我和你在春日山城的生活。

呵,仔細想想,我們兩個人之間就算要吵架,大概也沒辦法吵起來吧。我不是武田信玄,也不會成為他,你該記得,那個人從前一直是我最鄙視的傢伙,我討厭他身邊老是環繞着各種各樣的女人。有時候,我也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何像你這樣一個從四百年後來的女子,還會如此包容他?

最終,我想通了,原來愛一個人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你那句簡簡單單的話,就是最好的答案。而你對他的忠貞,換他如今為你這樣付出,只有真正彼此深愛着對方,才能做得到,並且做得很好。聽宗嚴說,那個人現在變成了一個很會做生意的商人,唉,換成是我,我恐怕真沒那種本領啊。

他,應該比我想像中的要對你更加好吧,你或許還不知道,他托宗嚴帶了一封親筆書信給我,他第一次很禮貌地和我說「拜託」,拜託我多多關照阿夏和信華。如果有一天,你能恢復記憶,他恐怕會再拜託我叫宗嚴帶着孩子們過來廣州看你們呢。

可一說起這件事,我又只能遺憾地對你說,如果孩子要過來,應該只有信華能來。只因為阿夏與景勝已經行過婚禮,縱然還沒到該圓房的年紀,仍必須留在府中,從小樹立起少夫人的風範。

為了阿夏,我也不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讓景勝那麼小的年紀,就一個人獨自去承受一切。不只是我,姐姐她也一樣,她親口答應我,會把阿夏當成親生女兒,不僅是彌補她當年對你的責難之歉意。

也許神明真有自己的用意,我聽說姐姐曾在夢中見到毗沙門神,菩薩對她說,保家宅平安,是時候讓當權者退隱,春日山城方可煥然一新。於是,我從當主之位上退了下來,成為景勝的輔佐人,轉眼過去兩年,家宅之中果然沒有了病痛。那時,我還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氏秀送回相模,從此上杉與北條兩家,又回復到了兩不相欠的關係。

那一天,我再次見到了北條氏政,他的脾氣似乎並沒有改變,但他說如果今後要生什麼,都不會再和我扯上關係,我聽罷他一番言語,倒感覺解脫了不少。不僅如此,我認為他的話也意味着,他已不再計較是否是我派人弄走了阿雪母女。

北條氏政依舊不想成為他父親氏康那樣的大名,命運就由天來定吧。

他走之後,我便去阿雪的隱居處探望了她們母女和信華,信華忽然問了句:「爹爹,您好久沒來了,是不是下次來的時候,會帶娘一起回來?」阿雪趕緊說,你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不來的,信華點點頭,沒有再問那種話,但他一直記得,自己還有娘。

小櫻,聽得見孩子叫你嗎?你要保重身體,為了他,為了孩子,你都要保重,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遠方,依然有一串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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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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