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毒藥
()第二天凌晨，歡慶了整整一夜的人們發現了亨利大主教的去世。
這個曾經叱吒倫敦城長達十年之久的老人，在悄無聲息中離開了，他身上的痕迹昭告著兇手的罪惡，卻也引來謠言紛紛。
有人說殺死他的是剛到倫敦的洛克公爵，畢竟他們相互爭鬥已久，宿怨未清；也有人說是新上位的紅衣主教加百利，統領英格蘭教廷之後他開始殺人滅口，這當然遭到了所有信徒的一至唾罵；還有種說法，倫敦城外的新王室……這種話很快就被泰晤士河畔的風吹散了，目前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他們的新國王會如此心狠手辣。
唯獨沒人懷疑親王菲利普，因為眾人皆知，他是亨利大主教的私生子，唯一的兒子，更何況在世人眼中，亨利大主教是所有所有勢力中最大的失敗者，他失去了教廷又失去了兵權，可以說一無所有，還有什麼人會怨懟他呢？
唯一知道底細的只有摩根公主，她對菲利普太過了解，她害怕他將退位的怨懟發泄在自己身上，所以一直留意着他的動向。那天亞瑟登基，他沒有到場，事後亨利就死了，摩根惶惶不可終日，下一個是不是就要輪到自己了呢？
想起那些痛苦的夜晚，摩根渾身冰涼，她不怕死，但是她害怕被殺。現在她已經不是皇位繼承人了，沒了亨利，是不是也該解脫了呢？趁著倫敦老皇宮混亂之際，摩根逃了出來，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往哪裏去。
投奔新王室？這個念頭她想都沒想過，亞瑟說是她的異母弟弟，可以前從未謀面，感情什麼的更是免談，他們與老亨利及菲利普沒有什麼兩樣，從她手上拿走王位就已經足夠了？
從小生在在倫敦宮廷的摩根公主絕望了，看着那些需要金幣購買的食物，她對自己說，摩根，其實你哪裏也去不了。
她灰頭土臉的掩蓋自己，生怕被人發現，其實她不知道，卸除了層層假髮和香粉之後，沒人能認出她就是那個曾經坐在皇室王座上的公主殿下。
她慌亂的在集市來往的人群中穿梭，遠遠地，看到了梅林師和那個叫做奈奈的姑娘，他們手挽着手步行在燦爛的陽光下，如此幸福。
摩根拉上斗篷遮擋住自己的臉，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她跟隨着梅林和小九，偷聽着他們之間的談話。幾曾何時，她也和菲利普也有過如此甜蜜，那都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嗎？
嫉妒油然而生，為什麼人與人如此不同？為什麼他們就能獲得想要得到的一切？為什麼當初父親臨死的時候派人帶走的是亞瑟，而獨獨將她摩根留在陰冷的皇宮裏任人擺佈？
怨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恨意比所有的感情更加濃厚，她最恨的就是菲利普，他騙去了她的青春，騙去了她所有的幸福……
「坨坨草加上橄欖汁後會有劇毒嗎？」她聽到那個奈奈姑娘問道。
「是的，很毒，而且無色無味不易察覺。」梅林回答說。
「那為什麼我們要調配這些毒藥？」小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別小看這些毒藥，如果配上苦丁香，他們就能治療風濕和哮喘了。」
梅林拿起一個小瓶子在陽光下晃動：「世人往往不知道很多毒藥，用的適當就是神葯呢。」
說完他就將小瓶子放回了外袍的大口袋中。
毒藥？這個詞突然刺動了摩根的心，毒藥能讓她解脫嗎？如果能得話，就請上帝保佑我
她趁著梅林和集市老闆砍價的機會，伸手偷走了那個小瓶子。她裹緊斗篷，哪怕外面是艷陽當空。
我的世界從沒有過光明，黑暗教會了我應該掌握的所有……
「梅林，剛才有個女孩偷走了你的魔葯，你怎麼不抓住她呢？」小九問道。
梅林笑了：「我還以為你認出了我們的老朋友摩根公主了呢。」
「摩根？」小九驚訝的問道，「公主怎麼會到集市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梅林聳聳肩回答。
「哎呀不好」小九尖叫出聲，「她摸走的那瓶該不是毒藥？我們還沒配到苦丁香呢。」
梅林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沒關係，出不了大事的，其實我剛才沒說，那只是精神毒藥，吃了頂多變白痴，不會傷及性命。」
「那也是毒藥啊摩根公主偷毒藥幹嘛？」
「誰知道呢？反正不可能是給我們下毒。」梅林拉着小九，輕輕的在她頭頂上吻了下，「別想那麼多了，說不定她只是想毒宮廷中的耗子呢。」
他不想讓小傢伙看到那麼多的陰謀和黑暗，他樂天派的小龍就該生長在陽光下的。
他故意讓摩根偷走魔葯，也只不過想讓該受懲罰的人被懲罰。老亨利不討人喜歡，但是對於最後和他締結的密約，梅林心中不免嘆息。老人爭權奪利了一輩子，臨了記掛的卻唯有那個兒子，這是個做父親的，唯一割捨不去的，對兒女的愛。
可是他換來了什麼？
無論輿論怎麼說，梅林心中很清楚，亞瑟登基大典的時候，究竟是誰偷偷溜進教堂掐死了老人。
他摟緊身旁絮絮叨叨的小九，抬頭望着天空，倫敦宮廷，那個陰鬱的皇室角落，所有的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而相互爭鬥，就是這種腐朽讓英格蘭頹敗，沒落，直到外敵入侵……所以，讓這些都遠離他們，在城外我們撇除一切陰鬱，鑄造新的倫敦、新的英格蘭……
白雪公主城，亞瑟的房間。哦不，現在應該說是國王亞瑟的寢殿。
紅衣大主教加百利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喝着瓶裝威士忌，上下不斷打量這間超越了時代的卧室。
牆壁上沒有壁畫，卻貼著白底金色紋路的牆紙，顯得富麗堂皇。蠟燭大吊燈被各種壁燈、枱燈代替了，甚至床頭上還有一種夾在床幫上的小型燈具。提到床，見鬼的，這是床嗎？光滑富有光澤的皮革表面，形狀竟然是圓的上面的床單被褥都是加百利從沒見過的布料。腳下這顏色繽紛的長毛絨地毯也同樣，難怪那些曾有幸進入過白雪公主城六房間的人都說，這簡直是天堂般的地方。
不天堂都沒有這種裝修
這一定是那個法師從地獄帶來的風格加百利在心中給梅林又添上道杠杠。
亞瑟打開冰箱，給他拿來杯冰塊，說道：「威士忌要加冰才好喝，你試試看，今天梅林出去了，你恐怕要等很久了。」
加百利揮揮手：「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亞瑟奇怪極了，「找我什麼事？我們負責對外的一向都是梅林。」
「那拍板決定的是誰呢？」加百利探身向前加上一句，「你現在可是國王了。」
「國王又怎樣？」亞瑟皺起眉頭，「我們都是商量著辦事情，所有人一起商量，還包括凱和達戈尼特。」
「那是以前，一個國王可不是這樣的，首先你要訂立手下人的位置，梅林也不過是你的臣子，有些事情必須由你親自決斷。」
「我會一直把他們當兄弟的。」亞瑟咧著嘴笑道，「主教，我想您可能搞錯了，我們不想照搬以往英格蘭宮廷的規矩。」
加百利站起身，緊緊地盯着亞瑟，搞得亞瑟都有些心中發毛，不知道他接下來要有什麼驚人言語。
「我一直以為你很英勇。」加百利終於開口了，「年輕氣盛，對英格蘭，對自己的未來都很有想法。你是一個傑出的年輕人，非常傑出，為什麼不充分展示這點呢？就像你拋不開那些老領主和貴族們，你不可能建立一個將他們撇除再外的權利機構。無法否認，你需要各地的領主和貴族們支持，那麼，你就不能說：洛克公爵、A伯爵、B伯爵，你們乖乖的呆在你們的倫敦老皇宮，事情由我們白雪公主城的人商量著決定？」
亞瑟端起酒杯，慢慢旋轉着，裏面的冰塊晃動着逐漸融化。他覺得加百利這話有點道理，洛克公爵現在帶領着大貴族們，正等著新皇室任命，他們的確不能完全忽略那些人。
「所以你要在所有人心中樹立你是國王的理念，你要讓他們產生尊卑之分，這是一個君王必須做的。」
「那……我是要封臣嗎？」亞瑟問道。
「是的，儘快封臣，尊卑高低都有章可循。拉攏新舊勢力，共同為英格蘭效命，這是一個好國王的責任。」
「我想你說得對，等梅林回來，我會儘快和他商量各人的官職任命。」亞瑟放下酒杯眼神灼灼的回答。
加百利心中一緊，難以察覺的輕輕皺了下眉。
「大主教這次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事？」亞瑟又問道。
「不，當然不是。」加百利暫時放下再度勸說他的想法，第一次建立關係，不要灌輸太多。
他抬起頭，展露出無敵純真笑顏。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讓國王您，訂立基督教為英格蘭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