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因柔妃遇刺身亡,宮宴便戛然而止。

皇帝臉色鐵青,待禁衛軍帶人在搜查了一番后,宗室們很有眼色地紛紛告辭出宮,生怕觸怒皇帝。

江晚夫婦二人也隨大流,一起告辭出宮,皇帝本要留下鍾離昭說話,將柔妃遇刺的事情交給他去查,卻被鍾離昭婉拒。

「王妃方才受了驚,身子有些不適,加之柔妃是您的后妃,有關後宮之事,臣弟不宜插手,還請皇兄恕罪。」鍾離昭畢恭畢敬道。

皇帝思索再三,也覺得不妥,便揮揮手放了他出宮。

「既然你王妃身子不適,那就等出宮時去太醫院請個太醫一起回府,叫太醫好生看看。」皇帝拍拍鍾離昭的肩,意有所指,「朕也不知還能撐多久,心裏只盼着你能有個后。」

愛妃剛遇刺身亡,皇帝卻依舊記得催生一事,令一向溫潤端方的鐘離昭也有些啞口無言。

顯然,柔妃在皇帝的心中沒有那麼重要,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皇帝的親弟弟。皇帝方才震怒,更多的是因為皇宮之中居然有人敢行刺。

幸好行刺的是柔妃,若是自己或者太子,豈不是已經得逞?

待宗室們出了宮,皇帝便立即下令,命禁衛軍將整個皇宮都搜查一遍,同時開始整頓皇宮,排查可疑之人。

出宮回府的路上,江晚靠在鍾離昭懷裏不久便睡著了,完全沒有被嚇到的跡象。

車軲轆在青石板上碾過,馬蹄聲噠噠,一搖一晃地向王府駛去。等馬車在王府門口停下,江晚沒有醒,依舊睡得很沉。

鍾離昭將她的兜帽帶上,將人抱在懷裏下了馬車,闊步回了主院。

「讓廚房備些飯菜,放在爐子上溫著,方才在宴上你家王妃沒用多少,待會兒夜裏醒了怕是要喊餓。」將人放到床上,鍾離昭低聲囑咐採風。

「是。」採風輕聲應下,關上房門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原以為江晚得半夜才會醒來,誰知道鍾離昭剛沐浴完從凈室出來,就見她已經醒了,靠在床頭神情獃滯,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

「醒了?」鍾離昭挑眉,一面系衣服帶子一面走到江晚身畔,「我叫人給你留了飯菜,就在爐子上溫著,可要用一些?」

他不說還好,一說江晚便覺得自己餓了,她揉了揉睡亂的頭髮,乖巧地點頭:「吃。」

鍾離昭也沒叫侍女進屋伺候,他拿了塊帕子擦手,隨手丟到一旁,將爐子上的飯菜端到桌子上,擺好碗筷后叫江晚下床吃飯。

「哦。」江晚自己披了狐裘,趿鞋下床來到桌旁坐下用膳。

用了兩口飯菜,她才從睡懵的那種狀態脫離,好奇地問鍾離昭:「方才是殿下抱我回來的嗎?我怎麼睡得那樣沉,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也是佩服自己,明明親眼看到柔妃遇刺身亡,臨死前那雙眼睛還死死地盯着自己,她非但沒有做噩夢,居然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鍾離昭摸摸她毛絨絨地腦袋,在她炸毛之前收回手,「王妃跟個小豬似的,怎麼叫都叫不醒,本王就只好將你抱回來了。」

「……」江晚很生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說了不許說我是豬。」

「嗯。」她說什麼,鍾離昭都好脾氣地應下,彷彿她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

見江晚眸子一瞪似乎又要生氣,鍾離昭立即轉移話題,「皇兄叫了個太醫跟我們回來,原本見你睡著了,本王就叫太醫先在府上住下,待明日再為你診脈。沒想到你又醒了,倒不如現在就叫太醫給你診脈,也好早些放太醫回家,與妻兒一起過小年。」

雖是與江晚商量的語氣,但不等她回答鍾離昭就將流玉叫進來,叫流玉去把太醫請來。

江晚沒在意,繼續埋頭用膳。

經過鍾離昭這麼一打岔,她就把方才鍾離昭說自己是豬的事情忘記了。

太醫來的很快,沖二人行禮后便拿出葯枕為江晚診脈,江晚已經換了一身家常衣服,坐在窗下的軟塌上,將手腕放到葯枕上讓太醫為自己診脈。

江晚根本沒被嚇到,她睡好吃好,面色紅潤,哪裏有半點受驚的模樣?

可是鍾離昭在皇帝面前說自己受驚了,那自己就必須受驚了,讓太醫給自己診脈走給過場。

太醫號脈的時間有點久,江晚等的有些無趣,正抓着鍾離昭的大手玩,又聽太醫問了自己的月事,還看了自己的舌苔與眼睛,這才顫巍巍道:

「王妃這是喜脈!」

此話一出,江晚和鍾離昭都愣住了,屋子裏伺候的侍女們則喜出望外。

小夫妻倆雙雙獃滯,喜脈?

不是說他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孩子嗎?怎麼忽然診出了喜脈?

一向處事不驚的鐘離昭還是不敢相信,薄唇緊抿,像是看什麼珍稀物種一樣看着江晚。

江晚瞪了他一眼,扭頭問太醫,「太醫可是診錯了?別將滑脈與喜脈混淆了才是。」

上次她便因滑脈搞了個烏龍,這次有了經驗,自然不會再誤以為自己有孕了。

太醫一愣,立即解釋道:「滑脈與喜脈脈象雖然相同,但是醫者講究望聞問切,下官自是確認了才敢得出此言,萬不敢戲弄荊王殿下和王妃。」

「真的?」江晚又是一愣,隨即將手放在小腹上,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千真萬確!」太醫看着這對傻了的小夫妻,有些好笑地肯定道。

便是再尊貴的夫妻,在初為人父和人母上,都是一樣的傻。

「好好好!」鍾離昭好似才反應過來,騰地一下子站起來,連道三個字好,然後忙向太醫詢問起來有孕后的注意事項。

直到問的太醫口乾舌燥,他才肯放人,要不是江晚勸他,他都要強行將人留在王府,直至江晚生下孩子。

太醫離開時,滿心激動地荊王殿下破天荒地主動送人到門口,令太醫惶恐萬分,一面擦汗一面拒絕,這才只好作罷。

等太醫一走,鍾離昭便扭頭死死地盯着江晚的小腹,語氣不自覺放輕,「晚晚,辛苦你了。」

江晚依舊感覺不真實,低頭也將目光落在自己有些肉肉的小腹上,語氣不可思議道:「我真的懷孕了嗎?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鍾離昭也覺得神奇,他起身把江晚摟到懷裏,聲音低沉道:「沒錯,你要做娘了。」

江晚想了想,歪著腦袋道:「那……恭喜殿下,你要做父王了。」

鍾離昭失笑,「同喜。」

江晚有孕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宮中和世家貴族的耳中,皇帝聽聞龍顏大悅,往荊王府賜下了不少東西,就連麝月公主和小太子也常常往王府跑,來探望自己還未出世的弟弟。

二人偶爾會留下來蹭飯,小太子也與江晚越來越熟悉,對她極為親近。

自從有孕后,江晚簡直被鍾離昭當成了一個易碎的娃娃,一回府就帶着公務到主院陪江晚,還讓人將桌子凳子的稜角用布包起來,防止江晚哪裏磕到碰到。

江晚有些鬱悶,便唉聲嘆氣。

鍾離昭見到,以為她是哪裏不舒服,忙叫人去請太醫,不想江晚見他這般,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是誰惹你不開心了,都當娘的人了,怎麼還哭起來了。」鍾離昭心疼地捧住她的臉,溫聲哄著。

不哄還好,一哄江晚更加生氣,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孩子孩子,你就只在乎你的孩子,根本不在乎我!」她一面哭一面控訴道。

「哪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眼裏最在乎的是你。本王在乎這個孩子,是因為這是你懷的。」鍾離昭見她哭的如此凶,害怕她把自己哭暈厥過去,連忙哄起來。

「可你不許我做這個不許我做那個,我就像是個犯人一樣。」江晚被他哄了很久,情緒穩定了一些后指控道。

「怎麼會,這些都是太醫說的,本王是怕你和孩子摔到。」鍾離昭無奈,「別哭了,再哭臉蛋就成小花貓了。」

不光是鍾離昭哄她,就連江晚養的兩隻貓也來哄她,在她裙角蹭來蹭去,喵喵叫着。

「你看這兩個小傢伙都來哄你了,別生氣了。」鍾離昭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珠。

江晚抽抽搭搭地,還沒想好要不要就這麼被哄好,卻不想因為哭的太凶,鼻子被堵住,一不小心就吹了個鼻涕泡。

鍾離昭還沒怎樣,她自己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完又覺得丟臉,扭過頭不好意思看鐘離昭。

「小哭包。」鍾離昭沒說話,將她的腦袋扳過來,用帕子仔細地為她擦乾淨鼻涕和眼淚。

江晚臉蛋險些燒了起來,哼哧半天卻什麼也沒說。

只不過之後她的情緒好了很多,再也不會亂髮脾氣,除了肚子大了以後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她也好似笨了一些,偶爾自己想事情被自己氣哭。

不知是不是因為弟弟終於有后的原因,皇帝身子好了許多,過年後上朝的日子漸漸多了起來。

小太子的婚期也到了,朝廷上下開始為小太子的大婚做起準備。

江晚也忽然發現,自己的那個黃暴智障系統也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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