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新豐血戰
王顯滿臉是血，手裏大刀翻飛，使勁地呼喊著，讓滿營的秦軍將士知道他依然在奮戰。但是敵人太多了，黑暗之中好像到處都是司州士卒。這些人有的騎着馬到處突襲，有的結成隊列如林而進，不斷地撕扯著秦軍的防線。一個又一個的秦卒倒在血泊中，王顯卻絲毫沒有退意。
「殺——」親兵使勁上前，把踉踉蹌蹌的王顯保護在中間。
秦軍始終沒有鬆懈。
自從王顯白天見過大批司州騎兵試圖搶城，他便加強了城防。夜間王顯在船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他便乾脆起身到城牆上去巡查。他知道，只要自己守住新豐縣一天，從長安增援而來的秦軍就會趕來。那時候有大批秦軍在一側牽制，劉義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拿下新豐城的。
王顯的慎重幫助了秦軍。雖然秦軍士卒並沒有及時發現有司州兵靠近城門，新豐城的東門被司州兵如願炸裂了。但是當司州騎兵打算趁亂衝進新豐城的時候，卻發現秦軍已經緊急排列成了陣勢，端著長槍向外反擊出來。先前突擊進城門洞的騎兵被堵截在在狹窄的巷道裏面，一個個地被捅落馬下。若非後面增援來的司州兵動用了手拋雷，這處城門根本就奪不下來！
在付出五六十騎的犧牲之後，司州兵馬終於湧進了新豐城。不過有了先前的反抗爭取來的時間，城內的秦軍也已經緊急集結了起來。不過他們陣中多為強弩兵，雖然他們也配備了短刀，卻並不適合結陣防守。司州軍中的長槍大刀施展起來，殺得秦軍節節敗退。
更要命的是，司州軍還同時攻擊了新豐城的南門。是劉牢之眼見劉義之之前的突襲並不順利，把重裝步兵投入到西門之後，他又領着剩下的兵馬炸毀了新豐城的南門。雖然他們人手不多，卻給城內的秦軍造成了很大的壓力。秦卒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司州兵入城了，便開始有些恐慌了。劉牢之率騎兵一面在城內突殺，一面大喊著「秦軍敗了，王顯已死」。秦卒們不明所以，又不見王顯出面集結部隊，終於抵敵不住，打開城門往外逃去。
其實王顯並不是沒有派人聯絡城內其他秦營的士卒。只不過黑暗之中，分散在四個城門的秦卒很難同時通知到，以致被劉牢之鑽了空子。
當年劉義之在關中逞威，事後秦國官府在關中四處宣揚，把他們說成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所以城內的百姓聽說司州軍進城了，俱都恐慌無比。有不少人不願呆在家裏面等死，便手持木棍、菜刀等簡陋的武器衝上了街頭，想要抗擊司州軍。還有不少膽小的百姓，收拾了細軟就要徹夜逃走。更有那些盲流破落戶，開始趁火打劫，讓新豐城裏越發的亂了起來。
劉牢之等人衝殺了一會兒，卻發現新豐城裏雖然抵抗不大，卻甚是混亂。他手上人少，一時也難以控制，索性帶着人又沖向了東門，與劉義之部合併一處，猛攻王顯。
王顯本就已經有些抵敵不住了，現在又被劉牢之從背後殺了過來，他再也支撐不住了。眼看着親兵的陣勢開始有些混亂了，王顯知道秦軍怕是要敗了。這時候他卻仍然不想撤退，而是拼盡全身力氣，帶着所剩不多的親兵沖向了背後過來的劉牢之。在他看來，只有殺掉劉牢之，驅散身後的這些晉兵，秦軍才有一線生機。
「殺——」王顯紅着眼睛，張著血盆大口衝殺了過來。
劉牢之夷然不懼，揮動着馬槊就要迎了上去。可就在此時，身後吶喊聲響起，從西門和北門集結過來的秦軍終於是到了。這一隊秦兵前方的手持刀盾，後面的使用硬弩，還沒接仗呢，便射過來一陣箭雨，擾得劉牢之部一陣人慌馬亂。這還是因為前方有秦軍，那些弓弩手不敢延伸射擊所以殺傷面不大。可能是因為準備時間較長的緣故，這一隊秦兵的士氣算是比較旺盛，作起戰來甚是英勇。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兩面夾擊，劉牢之卻並不慌亂。自從接到通知是要夜襲新豐城，劉牢之便命侍從們準備很多手拋雷。這時候在這狹窄的巷道里，劉牢之部一面亂拋手拋雷，一面尋了一處小巷子避了進去。他們人手不多，等秦軍從混亂中恢復過來，劉牢之等人早已經不只去向了。
王顯的運氣不錯，手拋雷落地的時候，他被幾個親兵包圍了起來，所以沒有被爆炸波及到。等爆炸過後，圍着王顯的親兵都是滿地打滾，高聲慘叫，那樣子讓王顯從心底裏面升起了一絲恐懼。他使勁地搖了搖頭，努力地趕跑了恐懼，大聲呼喝着和來增援的秦軍合兵一處，與劉義之部對戰起來。
混亂中劉牢之繞過了巷道，眼見得無人追來，便有從另一個小巷子穿了回去。這一次他們不在沖陣，而是選擇了他們的優勢兵器——投槍。幾百桿投槍藉助馬速像是雨點一樣落在秦軍陣中，秦卒們手裏的小盾根本就抵擋不住。不少人就是手持小盾，被投槍直接洞穿的。
秦軍本來正在正面防禦列陣前來的棹刀隊。面對着揮起的棹刀，無論是手中的小盾還是腰刀，都像是豆腐一般，根本就抵擋不住，偏偏這個時候側面襲來了大量的投槍。王顯的身先士卒再也無法號召秦卒反抗了，他們調轉身子，轉身就跑。
「殺——」眼看着敵人陣勢已亂，劉牢之帶着侍從們，沖在了重裝步兵之前，向秦軍突殺過去。眼見得秦軍主將王顯在人群中兀自死戰不退，劉牢之挺起馬槊便是一陣強攻。王顯雖然竭力反抗，卻到底是多處受傷，已經頭昏眼花的他根本就躲不開劉牢之的馬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噗」的一聲，劉牢之抽出了馬槊，任由鮮血從王顯得胸膛中噴涌而出。
眼見得王顯被殺，秦軍再無鬥志，紛紛向著西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