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機關算盡
不管心情如何，又或者發現了什麼，到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張氏只能安慰自己對方只是虛張聲勢，帶着當年的各位目擊者婆媳一起前往祠堂。
崔氏祠堂在中軸線最後一進，族裏的長老們和太長老已經來了，正在三三兩兩地說話，崔世宏為首的兄弟們陪坐其中，崔維楨被三叔公叫到旁邊說話，氣氛十分和諧，丁點兒也沒有應有的緊張和凝重。
作為家屬的王君慎也在場，他正在和幾個相熟的長輩寒暄，注意到妹妹的到來，頓時抬眼看去，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安撫她不要緊張。
二太長老德高望重，看到相關人員都到場了，便開口道：「今日大家齊聚崔氏祠堂，是為了重王氏當年失節一案，諸位作為陪審，若有異議儘管提出來。我也不啰嗦，重審大會現在開始，王氏，你有什麼需要說的？」
全場的目光齊聚身上，崔大娘也不怯場，不卑不亢地給長輩們行了禮，才道：「各位太長老、長老們，我與世昌成親幾十載，伉儷情深，琴瑟和鳴，萬萬沒有在他屍骨未寒之際就失節的道理，當年之事乃有心人故意栽贓陷害，請各位太長老、長老們明察，還我一個清白。」
王君慎作為家屬也開口發言：「各位長老，王氏乃在下胞妹，品性德行是一等一的好，我王家的女兒家教甚言，知書達禮，嫻雅淑貞，絕對不會做出辱沒門楣之事，還請各位長老們明鑒。」
在場的長老們紛紛點頭，晚輩們或許感觸不深，但他們活了大半輩子，世交王家的品行如何，他們是最清楚不過了，崔家能夠與其世代聯姻，就足夠說明王家教養出來的女兒是個好的。
既然如此，當年的事情有可能存在什麼誤會。
這件事大房是主要參與者，又加上崔世宏是崔家族長，二太長老也沒避開他，開口說道：「世宏，王氏當年失節現場，還是你夫人帶人撞見的，你有什麼話可說的？」
今日所見的崔世宏，沉穩內斂中帶着微不可查的自信和篤定，仔細一看還能發現他眼底的嘲諷和自得，一副置身事外安然看戲的高高在上之感，現在被點到名，嚴肅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管是作為族長，還是世昌的兄長，我都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既想要重審此案，想必已經有關鍵性證據證明他的清白，不若就自證，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二太長老點頭，目光在崔大娘和崔維楨之間掃過，問道：「你們有什麼證據可以自證清白？」
崔維楨在眾人的注目中走出來，道：「自然是有的。當年我知道娘親被冤枉，但無力幫娘親討回公道，便托六叔暗中幫忙找證據，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年之事後有不少丫鬟婆子被發賣，其中就有關鍵證人，六叔把人暗中買了下來安置好，就為了案情沉冤得雪之日。」
所謂的發賣，不過是大房為了封口罷了，因為都是世仆，他們不能做得太過分讓下人寒了心，殺人滅口是不行，只能把人打發到偏遠的莊子度過餘生，於是被一直緊盯的崔世輝鑽到漏子，截了幾個證人。
崔世輝適時站出來，道：「二爺爺，證人我已經帶到，可否要傳上來？」
二太長老蒼老渾濁的雙眼微微一眯，道：「傳。」
很快，幾個丫鬟婆子就被崔世輝帶上來，在看到她們那一瞬間，崔世宏臉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就連張氏也長長地鬆了口氣，還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張氏不由朝王氏露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她的好弟妹和她的好兒子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辛辛苦苦藏起來的證人已經被大房發現並且已經變了節，想要她們作證，比登天還要難！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休想爬到大房頭上！
看着王氏多年未改的絕色之姿，王氏眼中露出一抹嫉恨之色。
且不管大房夫妻心中如何得意，崔世輝矜矜業業地表演着他的戲份，詳盡地替在場所有人介紹幾位徵人的身份。
「這位丫鬟名為知書，的貼身大丫鬟，清風苑的大小雜事都是她在處理究竟有沒有和外男聯繫，她最清楚不過了；這位是鄭婆子，清風苑偏門的守門婆子，據她所言，當年那位小廝是從正房偏門出來，打暈她進去清風苑的；另一位錢氏可以作證，她乃正房的灑掃婆子，事發當天她正當值，據她所言，當天看到大嫂的貼身大丫鬟帶着一位小廝進了正院，把人藏到柴房裏，入夜後小廝就偷偷出來，打暈清風苑守門婆子潛了進去。」
一番話落下，滿場嘩然。
眾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大房夫婦，臉上的震驚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特別是幾位長老和太長老們，他們萬萬沒想到，王氏所謂的失節，竟是一樁賊喊捉賊的冤假錯案！
手足相殘，傳出去是要敗壞崔家的名聲的！
三叔公性子火爆，第一個忍不住跳出來，指著崔世宏的鼻子罵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崔世宏，你枉顧人倫，在胞弟屍骨未寒之際陷害他的未亡人，你的良心就不會不安嗎？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覺得你這種無才無德之人可以當族長！你不及崔世昌多矣！我崔家上百年的清名，都被你給敗光了！」
其他長老雖不如三叔公這般直接，但也議論紛紛，言語中多是斥責，畢竟這是一樁醜事，影響的是他們崔家的名聲——對世家來說，名聲是最重要的，特別是他們現在只剩下名聲了，更是格外在乎。
即便崔世宏胸有成竹，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罵，還被說不如胞弟，一直被他介懷的肉中刺重新紮入心裏，傷口鮮血淋淋，隱隱作痛，直接讓他黑了臉，神色難看極了。
——他崔世宏有哪裏比不上崔世昌，以至於時隔多年，還那他與一個死人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