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習以為常

小孩子的事情大人不摻和，看他們玩得和睦，兩家大人都十分開心，他們打心底希望兩家的情誼延續到下一代。

倆家人相攜去拜見宴會的主人魏王妃。

魏王妃與眾賓客們在閣樓里，漢白玉鋪就的地面光滑錚亮，逶地的裙裾拖過未見絲毫聲響，裏面珠簾綉幕，畫棟雕檐，室宇精美，鋪陳華麗，無一顯示著皇家的尊貴氣度。

崔維楨和周訓庭繼續往閣樓後邊走，女眷和孩子們直接被引入了前廳。

遠遠地便聽到一陣女子的嬉笑軟語之聲，待踏入大廳，便見上首坐着一位彩綉輝煌、面容綺麗的女子，此人便是魏王妃。她的身邊還陪坐着些許打扮得體鮮亮的夫人女郎，眾人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魏王妃臉上不見陰霾，若不是崔執端說起，真讓人看不出高高在上的魏王妃，也因後院的鶯鶯燕燕而煩擾。

「蓁娘，嫣娘，你們來遲了，當自罰一杯。」

楚凝嫣爽朗一笑：「殿下莫不是心疼自家美酒，捨不得讓我等多喝？」

魏王妃掩唇笑了：「就你會胡說，我哪來的美酒？都是蓁娘送的葡萄酒。你若是想要討酒喝，直接找蓁娘豈不便宜？」

葉蓁蓁討饒道：「殿下，您可饒了我吧，我家酒窖就剩下那麼幾桶了，您再攛掇嫣娘去討酒，我日後豈不是沒酒喝了？」

魏王妃撫掌而笑：「只怪你釀的美酒太招人，一個個都惦記上了。」

「可不是么，我家六嬸和十二妹妹向來不喝酒，這回入京后嘗到了葡萄酒的味道，現在每日都要喝上一杯才入睡呢。」把話題引到了柳氏和崔清嵐身上。

魏王妃早就看到了她們，這會兒又仔細端詳著母女倆的面容，作恍然大悟狀：「我道哪來的天仙呢，原來是六夫人和十二娘，葡萄酒素有美容之效，睡前喝更是事半功倍，看來再過不久，六夫人和十二娘更要容光煥發了。」

即便是第一次見魏王妃，柳氏也沒有怯場，落落大方地回道：「殿下謬讚了，臣婦與小女只是螢火之光，哪比得上殿下您的皎月之輝。」

她雖然說着奉承的話，臉上也不見絲毫討好和謙卑，哪怕她的夫君身上只有買來的官職，其矜持自傲的氣度也比得上在場大部分的誥命夫人。

不愧是世家夫人。

在座的人暗暗讚歎，在葉蓁蓁等人給魏王妃行禮后，也陸陸續續地起身朝葉蓁蓁行禮——

是的，在場的女眷除了正一品的魏王妃，所有人的品階都比寧國夫人低，她們見了對方是要行禮的。

葉蓁蓁也不拿手，向對方行了半禮，好友秦夫人對她知之甚詳，打趣道：「蓁娘今日來得這般遲，難不成是賴床了？」

「不是。」

葉蓁蓁一臉嚴肅地否認，找著理由：「路上有兩位紈絝子弟鬧市縱馬，導致驚馬堵塞交通，我很是耽擱了一番功夫。」

秦夫人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好奇地問道：「是哪家子弟？實在是膽大包天，聖上三不許在鬧市縱馬，他們居然還敢頂風作案，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葉蓁蓁搖頭：「我與六嬸、十二妹妹在車內坐着，並不清楚前頭的情況。」

秦夫人有些失望，但並不妨礙她八卦，很快就與周圍的夫人女郎們八卦起來，猜測可能是哪家子弟。

這個說是肅毅伯的嫡次子，此子最是不學無術，素來喜歡鬥雞走狗，前陣子才因為在康平坊為花魁爭風吃醋被關了禁閉，這會兒肯定是憋狠了出來放風的。

那個說是武明候的寶貝孫子，此人性格囂張跋扈，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聽聞早年看上一名良家婦女，還讓家丁把人家丈夫活活打死了，最後在武明候的運作下，只是家丁償了性命，那混賬至今為非作歹。

各種猜測層出不窮，京城各家的紈絝子弟都被她們扒了個遍，柳氏在旁邊豎起了耳朵傾聽，面無表情地把名單中的青年才俊劃去了一個又一個。

京城的水果然深，她差點就翻車了。

好在女人們歪樓的能力是強大的，這會兒才討論著紈絝子弟呢，歪著歪著又對京城的青年才俊品頭論足，各種誇獎之言不絕於耳，柳氏對比著自己名單上碩果僅存的幾個人，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至於全軍覆沒，她有心聽更多的消息，於是耳朵豎得更高了。

葉蓁蓁知道她心中所想，故作好奇地問道：「這幾家郎君我似是未曾見過呢，品貌如何？今日可曾來皇莊了？」

秦夫人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柳氏和崔清嵐，立馬意會，笑道：「你眼中只有景寧伯，哪裏還看得見旁的青年才俊？他們雖然比不上景寧伯，但品貌也是一等一的，過兒冰嬉，我再指認給你瞧個清楚。」

葉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討饒道：「你可別再笑話我了，不然我跟你急。」

秦夫人頓時大笑，與魏王妃調侃道：「殿下，可不得了了，蓁娘這等厚臉皮之輩，居然還會害羞，看來咱們日後是說不得景寧伯了。」

魏王妃眼中閃過一抹晦澀之色，臉上的笑容卻是一如既往地明媚：「蓁娘與景寧伯伉儷情深，玥娘，你日後莫要拿她打趣，小心景寧伯找到秦將軍的麻煩。」

還真有這個可能。

為了自家郎君不被找麻煩，秦夫人只好放棄打趣，但還是忍不住感嘆一句：「唉，都怪我家的是個木頭疙瘩，若是想景寧伯那般體貼入微，我現在何至於害怕蓁娘呀。」

一邊說，一邊拿着哀怨的眼神瞅葉蓁蓁，可委屈了。

葉蓁蓁哭笑不得，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可得了吧，我何曾欺負過你，倒是嫣娘欺負你多一些，你怎麼不討伐她？」

正在看戲的楚凝嫣：「……蓁娘，你這就不地道了吧。」

葉蓁蓁微笑：「這不是給你機會替我兩肋插刀嘛，放心，玥娘肯定捨不得對你動手的。」

秦夫人與楚凝嫣對視一眼，俱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感慨：「誤交損友啊。」

眾人忍俊不禁，俱是捂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