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天上人間

葉蓁蓁仔細地把滿頭的秀髮盤起來，當然，其間少不了崔維楨幫忙，她一個人可搞不定。

雜七雜八的事情終於解決了。

崔維楨全程顧左右而言他，葉蓁蓁差點忘記了正事兒：「問你呢，那個倒酒的侍女怎麼回事？」

兜來兜去，最終還是逃不掉。

崔維楨把濕毛巾掛起來，看了妻子一眼：「我說，但你不許生氣。」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葉蓁蓁：「……我現在已經開始生氣了。」

「那我不說了？」

一個刀眼飛過來，崔維楨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地交代：「那人並非魏王府的侍女，而是請來的書寓女子，我此前與同僚吃酒時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昨晚特地過來給我敬酒，我沒接，推搡之間，酒水就灑在身上了。」

書寓女子，就是康平坊里的清倌兒了。

葉蓁蓁沉默下來，難怪方才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他，原來是某次偷偷去康平坊留下來的桃花債。

雖然崔維楨不至於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但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膈應，叫她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她的沉默讓崔維楨有些發慌，伸手抓住她的手，直視着她的眼睛，解釋道：「蓁兒，你別多想。我與她並無任何瓜葛，當初尚書請我等去書寓吃酒，點了那人彈琴唱曲兒，昨兒個再見我也沒認出來，是她自報家門獻殷勤，當時在席上，我不能不給魏王殿下面子，所以才讓她有了近身的機會……」

「我知道，我沒多想。」

葉蓁蓁輕嘆了口氣：「你們男人家少不了應酬，去不去康平坊也非你所願，我不怪你。」

崔維楨抿了抿嘴：「對不起。」

葉蓁蓁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這般直白地道歉，倒教她心裏不好受了。

「你不用道歉，只是……日後若去了康平坊，不要瞞着我就是了。」

說她矯情也好，無理取鬧也罷，作為一名妻子，她實在無法做到對丈夫去煙花之地還無動於衷。

她知道崔維楨有多優秀，更知道外邊的女人對他有多麼地趨之若鶩。

崔維楨輕輕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發現她低垂的眸子裏矇著一層淺淺的霧氣，他心中一痛，不假思索地吻了過去，嘴裏是連綿不休的歉意，笨拙又固執地表達着自己的歉意。

葉蓁蓁根本吃不消，態度很快就軟化下來，沒再繼續糾纏不休。

一夜安穩。

翌日，葉蓁蓁在細微的動靜中醒來，原來是崔維楨晨練回來了。

看着從床榻里走出來的妻子，正在穿衣裳的崔維楨動作一頓：「我吵醒你了？」

「沒有，睡醒了。」

葉蓁蓁接過他的腰封：「我幫你。」

崔維楨有些受寵若驚，萬萬沒想到他昨兒個才把人惹生氣了，今兒早上就享受被服侍的待遇。

他提着心，就怕蓁兒突然給他來一下「驚喜」。

葉蓁蓁看他這副樣子就想笑，當然，她也沒壓抑自己的笑意，嗔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給你系腰封，又不是綁炸藥，做什麼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崔維楨尷尬地咳了咳，認錯得非常爽快：「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態度好得不得了，可能是真的被她昨晚的樣子給嚇到了。

葉蓁蓁想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興許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的昨晚比較情緒化，差點就哭了，若不是還存着點理智，怕是早就淚雨千行了。

還好，還好，要真哭了，今天就沒臉見人了。

葉蓁蓁綳著臉，認認真真地打理好崔維楨的衣裳，又特地挑了個她親手做的香囊掛在他腰間，道：「好了，你去用早膳吧。」

崔維楨擁抱住她，在她頰邊落下一吻：「時辰還早，你再去睡會兒吧。」

「不了。」

葉蓁蓁搖了搖頭：「再睡就真的起不來了，我稍後還要送兒子他們上學去呢。」

崔維楨：「你不必這般辛苦，讓下人送去就是了。」

「我能送的也只有這幾年了，等他大了，未必願意讓我送了。」

葉蓁蓁越說越傷感：「旺仔了，轉眼就成了小大人，以後會越來越少地窩在我懷裏撒嬌了。」

崔維楨看了眼她的肚子，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些什麼。

但葉蓁蓁看到了，手不自覺地覆在肚子上，問道：「你是想再生個孩子嗎？」

古代人講究多子多福，崔維楨再怎麼受她影響，這個觀念應該很難改掉吧？

誰知崔維楨果斷地搖了搖頭：「不生了。咱們只有旺仔就夠了。」

葉蓁蓁有些驚訝，他以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雖然並不強求，但還是抱着隨緣的態度，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抵制了？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崔維楨輕聲說道：「戶部有位小吏的妻子正月里難產，前天熬不住，人沒了。」

葉蓁蓁沉默了下來，無論是古代還是後世，女人生產都相當於過鬼門關，在醫療技術不發達的古代更是如此，不知有多少女人命喪在這一關。

她自己心裏也有些怕，但崔維楨的應激反應明顯更重一些，只好試圖安慰道：「我已經生過一胎了，第二胎會好很多，再說了，你不想再生個女兒嗎？」..

女兒誰不喜歡呢？

只是……崔維楨看了她一眼：「說不定又是個臭小子呢。」

葉蓁蓁啞然，很顯然，生男生女這種事她是保證不了的，但是，她終歸想要嘗試一下。

「旺仔一個人太孤單了，給他生個弟弟妹妹也不錯。」她嘗試着說服他：「咱們的葯停了吧。」

為了避孕，他們一直喝着余老大夫配的葯。

崔維楨顯然還未下定決定，含糊地應了一句：「再等等吧。」

他生怕葉蓁蓁繼續遊說，連忙轉移話題：「好了，時辰差不多了，我先去給娘親請安，早膳也在娘那邊吃了。」

未等她多說，立馬快步離開了。

葉蓁蓁：「……」

好慫哦，不過，這樣真的能逃避問題嗎？

葉蓁蓁哭笑不得，覺得他傻得有些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