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聲令下沒人出來,荹九悲現在臉色鐵青至極,盯着柳淺妍的目光恨不得把柳淺妍大卸八塊。

柳淺妍臉色不變,微笑着將白玉茶盞擱在荹九悲身前,輕聲道,「難不成公主擔心我在這裏面下了毒?」

從頭到尾,柳淺妍都稱呼荹九悲為公主,而非世子妃,畢竟在她眼裏,只有楊玉瀟一個人才是秦皓逸的世子妃,畢竟兩人之間的事情,她這段時間作為一個中間人,看得一清二楚。

秦皓逸是真的很在乎楊玉瀟,而楊玉瀟也並不是表面上那樣不在乎秦皓逸,還是有感情的。

而荹九悲。就是橫插進來的第三者!

荹九悲冷哼一聲,在柳淺妍對面坐下,端起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口,「本公主有什麼好怕的?就憑你也想毒死本公主?太異想天開了!」

誠然,她作為羌族公主。雖然算不得百毒不侵,普通的毒對她也是沒用的。

「公主想多了,」柳淺妍依舊是淺淺地笑着,溫婉的氣質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地溫柔,「今日公主突然前來拜訪,民女實在是沒來得及準備什麼東西招待公主,也就手上這茶,勉強能夠入眼了。」

荹九悲究竟為什麼來,柳淺妍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她怕過么?

早在三王府的時候,孤立無援的柳淺妍就沒怕過。更何況這裏還有秦皓逸保護。

「呵……也就那樣。」荹九悲對帝都的茶沒什麼研究,羌族也少喝茶,她不喜歡也不了解。

「是么,」柳淺妍掀了掀唇角,看似無意地開口,「這可是世子最喜歡的雲松翠,民女自認為泡茶技藝還不錯,至少是得過世子的稱讚,這茶落在了公主口中,就成了勉強之物。」

荹九悲臉色一僵,低咒一聲柳淺妍一定是故意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咱們羌族不稀罕你們所謂的茶道,文縐縐的虛情假意!你就是仗着公主不算了解,才這麼作威作福!」蘭心站在一邊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厲聲道。

他們公主在這裏受的委屈夠多了!

結果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都還要欺負公主!

柳淺妍倒也沒在意蘭心的話,這樣的話她早就聽多了,不急不緩地開口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公主既然來了這裏,嫁給了世子,那這些基本的東西還是得懂。」

她抬了抬眼,柔柔弱弱的嗓音中帶着輕視的味道,「公主今日來此究竟是為何,民女也清楚,不過公主也瞧見了,至少現在,公主拿我是沒有絲毫辦法的。」

就算不願意承認,荹九悲也知道柳淺妍說的是真的。

說完,柳淺妍站起身來,慢悠悠地整理著自己的裙擺。「既然茶也喝了,公主就請回吧,民女這裏廟小,容不下公主這尊大佛。」

不等荹九悲再多說什麼,柳淺妍便自顧自地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荹九悲既然已經對她動手了,那就說明荹九悲已經忍不住了。

柳淺妍暗自思索著,鋪紙研墨,寫下一封書信。

……

蕭景稚所屬山莊。

楊玉瀟與梓寒面對面坐着,楊玉瀟精緻的面容被掩蓋在了巨大的斗篷之下,只露出一個白皙的下巴,她刻意壓低了嗓音,緩緩開口,「把這個喝下去。」

蕭景稚就在一旁看着,就算楊玉瀟再三申明給梓寒下蠱催眠是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蕭景稚就保證自己不會亂來,反正不管怎麼說,就是要親眼看着。

與其說他是在關心梓寒的安全,倒不如說是不相信楊玉瀟,擔心楊玉瀟暗地裏對梓寒下什麼手段,最後對他不利。

此時的梓寒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雙眸空洞,聽見楊玉瀟的命令,端過碗,裏面黑乎乎的湯藥更是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聽話的就像個木偶一樣。

蕭景稚一揚眉,眼底劃過詫異和驚訝的光,他之前不是沒想過用這種方法,只是都沒用,不管怎麼做梓寒都格外地抗拒他。這樣的排斥,彷彿來自身體靈魂深處。

也正因為如此,蕭景稚只好用最極端的方式,將梓寒囚禁在這裏,擺明了就算是就算得不到梓寒的心也要得到梓寒的人。

「你是誰?」楊玉瀟並不知道蕭景稚此時的驚訝,繼續壓低嗓子問。

「……梓寒。」梓寒連同著嗓音都是空洞的,整個人彷彿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楊玉瀟頓了頓,側身對着蕭景稚,「五王爺有什麼想問的?」

蕭景稚神情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緊張,「什麼都可以問。」

「有些問題。現在可能會讓五王爺失望。」楊玉瀟自然知道蕭景稚想問什麼,但是都說循序漸進,要是梓寒現在立馬裝出對蕭景稚死心搭地的話,肯定會被蕭景稚懷疑。

蕭景稚不由得有些失望,原本懷疑的心思卻是漸漸地少了幾分。

他上前兩步,湊近了梓寒,「現在她認識我嗎?」

「不認識。」楊玉瀟輕咳一聲。

蕭景稚揚了揚眉,再湊近了幾分,卻發現梓寒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彷彿根本沒察覺到面前有這麼一個人。

在梓寒面前來來回回晃了好幾圈,都沒發現梓寒有過激的反應。

要是按照平時,梓寒現在已經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角落裏了,哪裏還會這麼淡定地坐在這裏?

「五王爺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就先出去,」楊玉瀟突然開口了。「現在要解除控制,不然會傷害到她自身,五王爺也不想最後到手的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吧?」

其實蕭景稚覺得現在已經很不錯了,聽話就好。

楊玉瀟繼續道,「五王爺是想要一個只會聽話不會關心人的玩偶。還是想要一個有血有肉對你忠心耿耿的愛人,五王爺自己決定就好。」

比起前者,蕭景稚自然是想要後者,不然楊玉瀟也不會在這裏了。

「那本王就出去,什麼時候能徹底弄好?」蕭景稚問。

他開始迫不及待地想瞧見梓寒對他愛的死心塌地百依百順的樣子了。

楊玉瀟思忖片刻后回答。「半個月。」

她的生命只剩下三個月不到,半個月已經是很奢侈的了。

「好,本王等。」這次蕭景稚倒也沒多說什麼,丟下一句話直接離開了。

房門關上后,梓寒沒動,楊玉瀟安靜地等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好了。」

這次她用的是自己的聲音,因為有小希這樣一個作弊神器在,根本不擔心會被蕭景稚聽牆角。

「梓寒,剛才辛苦你演戲了,會不會很難受?」楊玉瀟關切地問,掏出手帕,動作輕柔地擦去她鬢角的冷汗,「要是不行的話,我們換個方法。」

梓寒搖搖頭,直到房間內蕭景稚的氣息逐漸散去才緩過來,鬆了口氣,「最開始是有些不習慣,可是現在好些了。」

蕭景稚給梓寒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深了,就算是在知道蕭景稚不會傷害自己的前提下。梓寒還是不受控制地害怕了。

楊玉瀟暗自嘆了口氣,緊緊地抱住梓寒還在發抖的身軀,「實在不行咱們就偷跑,大不了出去后躲躲藏藏一段時間。」

她嘴上說的輕鬆,可是他們誰都知道,逃跑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勞永逸才是最好的辦法。

梓寒原本渙散的瞳孔逐漸凝聚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抿唇笑了笑,「玉瀟你就不要這麼小瞧我好么。就算是不為了我自己,你現在還在這裏呢,我怎麼可能讓你因為我身處險境?」

「總之不要逞強。」楊玉瀟還是不放心地叮囑著。

將梓寒安撫好之後,楊玉瀟推門離開了房間,立即有丫鬟上前來,「巫女大人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這裏太悶了,我要到處轉轉。」楊玉瀟啞著嗓子開口。

其實主要是大致了解下這裏的情況,梓寒自從來了這裏就是被蕭景稚囚禁著,自然不可能清楚。

「可是王爺吩咐了,巫女大人不管去哪裏,都要我們這些奴婢伺候着才行……」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生怕觸怒了楊玉瀟。

說是伺候,還不是監視。

不過楊玉瀟也不在意,她只是去看看,又不做什麼。

「無礙,你跟着便跟着。」楊玉瀟隨口丟下一句,率先走了出去。

丫鬟連忙跟在楊玉瀟身後,想來是害怕楊玉瀟,離她怎麼也有兩三步的距離。

出了梓寒的院子,楊玉瀟才發現這裏的景色其實是很不錯的,水榭亭台,小橋流水,是個很適合散心的地方。

順着長廊慢慢地走着,楊玉瀟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後的丫鬟惴惴不安地問,「巫女大人,請、請問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這房門怎麼是鎖著的?」楊玉瀟指了指身側鎖著的房門,這門通體漆黑,靠近了甚至能夠感受到一股滲人的涼氣。

「啊,這裏是王爺的書房,沒有王爺的吩咐我們都是不能進去的。」丫鬟似乎很怕這屋子,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巨大的斗篷下,楊玉瀟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直覺告訴她,這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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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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