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無頭蒼蠅

葉蓁蓁心裏像是炸開的爆米花，甜脆脆的，一路上只顧看着崔維楨傻笑，直到回到家，崔大娘也從另一輛馬車下來，她才勉強恢復正常。

不過崔大娘也顧不上注意小夫妻兩的小情趣，她一回家就讓桂蘭嬸張羅著抬熱水，裏頭用艾葉草泡著，用來洗洗晦氣。

趁着他沐浴的功夫，葉蓁蓁去了灶房忙活，之前研究出來的菜譜，終於可以讓他好好地吃一頓了。

崔家因為崔維楨的回來歡天喜地，外界也因此炸開了鍋。

眾人討論的問題不外乎與葉葭葭一樣，既然崔維楨能夠出來了，其他人舉子又是什麼安排？

很快，魏王給出了答案。

魏王以雷霆手段查抄了吏部侍郎肖言，找出他受賄泄題的證據，最先被揭發出舞弊的那位徐、州士子，便是其中受益者，二者的罪證被迅速呈上御案，等待他們的，是斬頭抄家的結局。

至於其他舉子，陛下寬仁，不願意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並沒有像以往之前那兩場舞弊案一樣大開殺戒，命令魏王逐一排查，還各位舉子一個公道。

被陷害冤枉的人有不少，大部分與肖言、趙嘉成沒有牽連的都被放出來了，至於剩下那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問題的。

只是這個問題非常難以界定。

從他們那裏找不到舞弊的證據，但他們曾今賄賂巴結過肖言和趙嘉成，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看皇帝是如何裁決了。

皇帝的態度曖昧不明，一直沒有表態，魏王也揣摩到聖意，估計是不打算嚴懲，但也不願意輕易放過，且把人放在牢裏再關上一陣子，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日後用起來才能順手。

於是魏王更加從容，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肖言倒台後的運作上，大牢裏那些舉子，全權交給下面人負責了。

因此有打通了關係的，陸陸續續有人被放出來，那些沒有門道的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滿京城亂撞，祈求能夠尋得機會把家人救出來。

一隻無頭蒼蠅就這麼撞上了崔府，不是別人，正是葉葭葭。

玉秀回來和葉蓁蓁稟告，」夫人，葉二娘在門口跪了一天一夜了，怎麼趕都不走，街坊鄰居都議論紛紛，繼續讓她跪着，也不知會傳出什麼流言，您看……」

葉蓁蓁是真的驚訝了。

在她看來，葉葭葭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說白了就是自私，她能設計讓葉蓁蓁中***，又能在李家倒台後不顧家人是否會被報復，攜細軟逃跑……等等事件都可以看出，她心狠手辣，枉顧身邊人的死活。

許安浩作為她投資目標的存在，她能夠枉顧自己的性命跪求一天一夜，不是對這男人動了真情，就是企圖從中獲取更大的利益了。

患難見真情，能夠在落難時不離不棄、儘力奔走的妻子，總是很加分的。

葉葭葭謀算的很好，但葉蓁蓁並不喜歡她這種脅迫的手段。

她可以容忍葉葭葭的一些小心眼和小算計，但並不代表她可以毫無芥蒂地伸出援助之手——當初身中***的絕望，她從未忘記過。

葉蓁蓁神色一淡，與玉秀說道，「出去告訴她，如果不想讓京兆府知道她逃妾的身份，就立馬離開。」

玉秀領命出去了，崔府的大門再次打開，葉葭葭欣喜地抬頭，看到是玉秀，她有些失望，但還是帶着期待問道，「玉秀姑娘，姐姐願意見我了嗎？」

玉秀對葉葭葭全無好感，冷冷地說道，「這位夫人，我家夫人與你素不相識，你貿然上門認親求助，實在讓人為難。你若是繼續糾纏下去，我們家夫人是要報官的……夫人，還請你三思。」

報官，就意味着身份暴露。

之前官府徹查許安浩時，她因為不是徹查重點，得以逃過一劫，若是葉蓁蓁真的報官，她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

葉葭葭臉色驟然煞白，眼睛一閉，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引起一片驚呼。

玉秀從未遇見過這種事，一時有些驚慌無措，倒是張三眼神利索，留意到葉葭葭緊閉的眼珠子動了一下，意識到她是在使苦肉計。

於是朝周圍人拱手說道，「勞煩各位街坊幫幫忙，來幾個大娘，幫忙把這位夫人送去醫館吧。」

聚仁坊沾崔維楨的光，在整個京城出了名，又因為崔家為人和善，街坊鄰居都願意給他家面子，很快就有熱心的大娘上前幫忙，抬着人送去坊里的醫館。

但還有人在門口聚集不散，有閑漢問張三，「張兄弟，我彷彿聽到剛剛那位夫人，稱呼崔夫人為姐姐？難道你們家郎君，連自家小姨子都不願意幫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剛剛那位夫人乃臨陽府人士，與我家夫人是同鄉，便姐妹稱呼起來，我家夫人的妹妹才豆蔻之年，正在老家待着呢。」

張三不慌不忙地解釋著，「這位夫人上門求我們家郎君幫忙，把她夫君從牢裏救出來。但我們郎君也是蒙冤的身份，能夠出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萬萬沒有再趟這渾水的道理，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都是街坊鄰居，自然是幫着自家人說話的，眾人齊齊點頭表示贊同，那大漢又道，「既然只是同鄉，就不值得冒風險了。崔郎君樹大招風，實在不宜再為其他舉子出頭。」

「誰說不是呢，清清白白的舉子都被放出來了，那人還在牢裏，肯定是不乾不淨的，那小娘子也好意思上門求人，這不是存心陷害崔郎君嗎？」

「對對對，我鄰居家外甥在某某府做長工，他主家公子也被抓進去，一直沒放出來，但只要找對人，花些銀子疏通關係，還是能夠把人放出來的。崔郎君又不是管事的大官，找他有什麼用呢？」

「拿了銀子就可以放人？此事涉及舉子舞弊，魏王殿下就不怕陛下斥責嗎？」

「貴人的事情，誰又知道呢？那些人既然能夠巴結行賄，想必也不缺銀子吧，把他們家底掏乾淨才好呢。」

「說的也是。」

於是眾人成功歪樓，討論起被抄家斬首的肖侍郎肖言，張三和玉秀完成使命，對視一眼，齊齊鬆了口氣，悄悄地溜回府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