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殺雞儆猴

年幼的崔執端第一次嘗到離別的滋味，很是消沉了幾天，在葉蓁蓁的耐心勸解下才恢復下來。只不過這孩子養成了寫信的習慣，把每日發生的瑣事寫下來，等著日後與家書一塊兒寄過去。

很快，葉蓁蓁便沒空陪兒子了，因為芃芃終於要生了。

魏府的下人匆匆來報，葉蓁蓁顧不上換衣裳，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家常服就往魏府趕去。

魏府。

下人彷彿受了主子的影響，忙亂成一團，葉蓁蓁來時正好看到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端著熱水跑來，結果撞到另一位丫鬟身上，頓時人仰馬翻，亂七八糟。

葉母在產房裏陪葉蓁蓁，魏瑾瑜緊張得六神無主，只顧著在外邊團團轉，連葉蓁蓁來了都沒發現，更加沒心情理會丫鬟們的爭端了。

葉蓁蓁無奈，只好自作主張地接過指揮調度，該端水的端水、熬湯的去熬湯，葉蓁蓁早先讓人準備的產婦相關東西，也讓下人取來，如此一番，總算不再亂糟糟了。

魏瑾瑜得了下人的提醒，終於注意到這麼明晃晃的一個妻姐，一時間既是尷尬又是感激，連忙上前拜見：「是瑾瑜不周，讓大姐您操勞了。」

芃芃正在產房裏呢，他再怎麼緊張也是不為過的，葉蓁蓁擺了擺手：「我進去看看。」

產房不能亂進，葉蓁蓁特地去旁邊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凈手潔面后才進去裏屋。

屋內的人並不少，葉芃芃正在兩位嬤嬤的攙扶下四處走動，葉母端著一碗粥跟着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勸小女兒：「再多吃一碗雞肉粥吧，頭一胎沒那麼容易，怕是有得等呢，多吃一些才有力氣。」

葉芃芃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旁邊的嬤嬤一臉無奈，夫人頭一胎本來就沒底，親家夫人不停地念叨，夫人就沒見放鬆過，連東西都吃不下了。

但那是夫人的親娘，她們這些當下人的還真不好開口。

所以在看到寧國夫人進來時，兩位嬤嬤都高興不已，連葉芃芃都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娘。」

葉蓁蓁一來就與葉母打了聲招呼，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雞肉粥：「交給我吧，等會兒還有得你忙呢，您先去暖閣歇會兒。」

葉芃芃很早就開始陣痛了，接生嬤嬤經驗豐富，讓產婦臨盆前多走動以便生產，所以葉芃芃也忍着痛走着，她走了多久，葉母就陪了多久。

對於常年勞作的葉母來說，陪着女兒轉悠實在不算什麼，但她的精神高度緊張，這會兒被大女兒一提醒，確實有疲倦，便順手把粥遞了過去。

「我睡不着，去外頭看着丫鬟們做事，免得她們手忙腳亂。」

這也不錯。

葉蓁蓁點頭，順手舀了一勺粥遞到四妹妹面前，若無其事的口吻說着：「午膳還沒來得及吃吧？吃點粥墊墊肚子。」

語氣平常，像是平日裏詢問一日三餐一般。

興許是因為她的語氣，又興許是對姐姐十分信任，葉芃芃放鬆了下來，主動接過碗：「我自己吃。」

因為陣痛暫時平息，她倒是有了幾分力氣，很快就把碗裏的粥吃得一乾二淨，葉蓁蓁問她：「要不要再吃一碗？」

葉芃芃摸了摸肚子，搖了搖頭：「不了，方才已經吃了兩碗了。」

葉蓁蓁不再強求，讓產婆上來給葉芃芃按摩。

產婆知道她的意思，也非常配合地緩解產婦的情緒：「夫人的胎位非常正，孩子的大小剛剛好，生產起來肯定很容易。」

這位產婆姓湯，是京城名人，不少達官貴人家中添丁都會請她接生，當初葉蓁蓁生旺仔那會兒，就是湯婆婆接生的。

故而她帶上幾分親切：「湯婆婆幾十年的手藝了，您說的肯定是沒錯。」

葉芃芃的神色眼見地放鬆起來。

很快，葉芃芃的陣痛越來越密集，痛得站不住了，湯婆婆連忙讓她躺回床上，葉蓁蓁怕她咬破嘴唇，拿來一塊軟木塞進她嘴裏，叫聲便漸漸小了起來。

外邊的魏瑾瑜卻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他沒什麼經驗，妻子一會兒叫一會兒又沒聲音，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似是要闖進來，然後被葉母攔下來了。

葉蓁蓁只得揚聲勸他：「芃芃沒什麼事，是孩子要發動了，妹夫你耐心等著吧。」

外頭的葉母也跟着勸，好不容易把毛腳女婿勸住了，才進來陪女兒生產。

再過不久，葉芃芃的宮口越開越大，產房逐漸瀰漫起血腥味，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去，葉蓁蓁沒來由地噁心，眉頭皺了皺，但還是忍住了。

葉母的心思全在小女兒身上，倒是沒發現她的異常。

葉芃芃的嬤嬤細心，寧國夫人雖然是夫人的親姐，但畢竟也是位貴客，做下人的要替主子招待好客人，於是她很快就發現了寧國夫人的異常。

「寧國夫人，您身子是否不適？要不您下去歇息一會兒吧。」

葉母連忙看過來，發現大女兒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蓁兒，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別忍着，一定要告訴娘。」

「我沒事，只是產房太悶了，有些不舒服。」

葉芃芃也擔憂地看過來，葉蓁蓁拍了拍她的手：「四妹妹，再加把勁兒，我就等著看小侄子呱呱墜地了。」

葉芃芃用力地點了點頭，照着嬤嬤的說法使勁兒，然後就聽到湯婆婆驚喜地大喊：「太好了，夫人您再加把勁兒，看到小郎君的腦袋了。」

葉芃芃喜極而泣，愈發用力起來。

頭一胎確實比較艱難，葉蓁蓁生旺仔那會兒，中午發動，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生出來，聽說她當時還算是快的，有些產婦耗上一天一夜也是有的。

還好葉芃芃沒有遭遇這些，天色擦黑，肚子裏的孩子終於迫不及待地落地了。

哇。

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向天徹底，隨之響起的是湯婆婆喜悅的聲音：「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大胖小子！」

葉芃芃聞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後再也忍不住疲倦，沉沉地睡了過去。

嘔。

葉蓁蓁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吐了出來。